“杀……”人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发出声音来,凄惨的喊声在村庄上空回荡着。
“杀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在导演的放飞自我之下,完全是不管不顾的剧情了……
我说这样的剧情也有大纲你们相不相信?……
第205章 【番外】山之华,月之芳(七~八)
七
“怎么,是山客吗?”
花满楼不知第几次听到这句话,感到熟悉的也只有“山客”这个词而已。
记得峰麒说过,“山客”是这个世界对来自中华的人的称呼。而来自东瀛的被称为“海客”。
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总之是没有辩驳的余地。就算想辩驳也沟通不了。
双手被捆在背后、当作囚犯一样带到车上的花满楼,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至少峰麒还在自己身边,而且离开那个充满血腥味道的村庄,对峰麒的身体只有好处。
只要峰麒醒过来,一定会把这一切都向别人解释清楚的吧。
那个被村民纠缠的山贼倒下后不久,又有一批人赶来了。村民和那些人对话一阵,但自己什么也听不懂。
大概是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什么的。
那些人、根据村民的信任程度来看、应该来自本地的官府。
所以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峰麒还是昏睡着,所幸呼吸声还很平稳。
花满楼在被带到一间狭小的屋子的路上,仍然屡次听到“山客”这个词。
看起来,说不定不等峰麒醒来,官府也会找到通晓中华语言的人来和自己交流。
真是那样就好办了。
花满楼天真地期待着。
·
屋子里十分潮湿寒冷,可以想见没有阳光照射进来。
手被解开之后,花满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峰麒抱到了唯一一张床上。
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病人的恢复,不过花满楼也不晓得麒麟会不会受到影响。
而且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属于哪个国家。
芳国、据说是峰麒的国家。但十二国之间是个什么政治状况,彼此是友善还是对立,这些花满楼都不清楚。
所以,在峰麒能自己作出决定之前,还是什么都不要透露。
花满楼打定主意的时候,房门也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蹒跚的脚步声。
“啊!是中国人吗?”
语音非常古怪,但确实说的是和花满楼相同的语言。
花满楼很高兴地转身面对来人。
“是的,请问……”
“我、良吉,日本人哟!”
一个苍老的声音。
而且,说话不是很流畅,带着外国人生硬的腔调。
花满楼想起峰麒说,能来到异世界的人十分稀少。那么一时找不到中国人,东瀛人也勉强将就了。
“良吉先生。”
花满楼以恭谨的姿态行礼,然后坐到老人对面。
“不要客气。我、懂的中国话不多,能够告诉的事,我一定告诉他们。”
“他们?”
“是县里的捕快。”
这么说,这里也有捕快了。
花满楼点点头,继续问:“他们是因为我是山客,才带我来这里的,还是因为那个山贼?”
“山贼?”
不知道为什么,良吉老人的声音透着些慌张。
“那、那个死了的人吗?”
“果真死了啊……”
花满楼叹了口气。
重来一次的话,自己也不会不出手的。但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人遗憾。
因为失明的缘故,花满楼比任何人都要珍视生命。生命带给任何人的,都是美好和希望,自己也不例外。
所以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是很恶劣的事。
并不认同以杀止杀的行为,但这一次还是做了。
“那么,其他的村民怎么样?”
“死了很多,剩下的只有妇孺了。”
良吉的回答更像是喟叹。
“所以……真是你杀了那个人?你还只是个孩子……”
“是的……”
花满楼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犹豫。对他来说,自己做的事就应该承认,无论需要担负怎样的后果。
良吉终于摇着头站起身。
本来就不需要自己来问话的,既然县里已经决定把罪名都推到这个孩子头上。
“山贼”这个词,不可以在本县境内存在。这一点包括村民也都是清楚的。
山客的身份,足以让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把黑锅丢过去。连险些被三郎砍了一刀的那个女人,都振振有词地说,三郎才不是什么山贼,反倒是有暴徒杀了他才对。
这种情形,让面前这个纯真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知道得越少越好。
最后良吉只能简单地做了总结。
“恐怕要以杀人来定你的罪。”
“可是……当时的情况……”
承担责任是必要的,但花满楼并不想被冠以不切实际的罪名。
“村民都是看到的。”良吉不知是安慰还是辩解地说了一句,“好在也只是判劳役而已。”
花满楼没有回答。
“一年左右的劳役,忍耐一下吧。”
“但是……”花满楼像是终于想到了要问什么,“在什么地方服劳役?”
“饶河最近又决口了,应该会去出河工吧。离此地要十日的路程。”
“不行!”
“最好忍耐一下……”
“不,我是说我的朋友还需要照顾。”
去做工什么的没有关系,但生病的峰麒会怎么样?被关押在这里,还是就地释放、任其自生自灭?
良吉越过花满楼的肩头,打量了一下昏睡的峰麒。
确实,在这里没人会去关照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的。
“还有一个办法……”良吉慢吞吞地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这个主意。
“是什么?”
“可以用笞刑代替徒刑。”
花满楼一刻也没沉吟地点了头。
“那么,良吉先生,就拜托您了。”
良吉闪避着少年坚定的神情,逃离了囚室。
徒一年,可代以笞三百。
这样一个孩子……会被打死吧?
八
峰麒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午夜。
他所在的这间屋子十分潮湿狭窄,仅在一面的墙壁高处开着小小的窗口。
月光就从那里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个银白色的方块。
是什么地方呢、这里?
对之前的事几乎没有一点记忆,峰麒能回想起来的最后的场景,是在青泽的利爪下飞溅起来的血花。
确实太轻率了。忘记身为麒麟厌憎血腥这一点,就不管不顾地唤出使令来。
当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呢?
刚刚清醒的峰麒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最重要的应该是先找到花满楼在哪儿。
从过于坚硬的床上坐起身,峰麒愣怔地环顾四周。触目所及都是冰冷的深灰色墙壁,除去沾染着深夜的露水外,似乎还带着淡淡的、令人厌恶的味道。
屋内,血腥气仍未散去。
这种程度的气味会让峰麒感到不快,但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说到底,之前的昏迷也是因为太过大意了。
是花满楼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吗?
眼睛慢慢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峰麒发现在离自己最远的角落里,有个蜷缩的人影。
“为什么睡在那里……”
尽管人影外面似乎裹了很多层的被单——峰麒回头打量自己的床铺,果然被单也被拿走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少年尚未成熟的体形。
“冷的话,一起睡不就好了吗?”
峰麒莫名其妙地抱怨着,伸手去拉花满楼被单下的手臂。
那个身体非但没有随之站起,反而沉重地倒在地上。
月光恰好照在少年毫无知觉的面容上。那张脸比月色还要苍白。
散开的被单下,露出被鲜血浸透的单薄衣衫。
从刚才就盘绕于室内的那股血腥气,就是来自这里。
·
“砰”的一声巨响,囚室的大门像爆炸一般裂成了碎块。刚刚进入梦乡的守卫吃惊地站直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下意识地握紧身旁的武器。
银发的少年缓步走出来,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按理说,守卫应当上前擒住试图越狱的囚犯,但并没有人敢于那么做。
甚至把“囚犯”这个词加之于刚刚走出来的人身上,也像是非常严重的冒犯。
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是这些兵士生平不曾见过的威严。
就算是里正或者县正来了……不,哪怕是朝中那些令人尊敬的大人们,说不定也抵不过那种目光的威压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年开口了,但半天才有人回应。
“是、是兴州的庸县……此地是攒茅镇。”
因为不晓得少年问话的目的,只能这么事无巨细地回答了。
月色下、少年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突然绽发出令人心悸的光。
“芳国边境的庸县吗?”
“正、正是……”
守卫的兵士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马上就什么都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