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安桑哑着嗓子问虚空中不存在的人，“要给我看这个？”哪怕他能够区分出这并不是真实，哪怕他能够辨认出眼前的虚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动摇了。
“不是真实的？”黑暗中那个声音回荡着，“不，你所预见的，就是真实！”说着，安桑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亮，他看见自己手里拿着木仓，扣下了扳机。而在他不远的地方，一对儿夫妇护着自己的孩子，倒在了小巷之中。
“你所预见的，就是真实！”声音重复了一遍，“这就是真实！”
“布鲁斯？”安桑看着那个孩子愣了一下，他看见阿福出现在人群中，上前抱住布鲁斯。他看见阿福将衣服披在布鲁斯的身上，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安桑抬手想要叫住对方，可是阿福临走前那悲伤的眼神却又让他说不出话。
“你甚至，不是个韦恩！”布鲁斯忽然回头，本来清晰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你夺走了我弟弟的位子，伪装成了他的样子，就是为了韦恩家的财产不是么！”那种激愤的表情，安桑从来没有在布鲁斯的脸上见过。
“这都不是真实的……”安桑蹲下身抱住头，“都不是真实的！”
“不，你错了亲爱的。”那个声音再次在安桑耳边响起，低沉沙哑，“我所预见的，我所讲述的，就是真实！”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安桑捂着头，听见自己身旁传来了男孩子熟悉的打闹声，他都能够想象到小男孩儿欢笑的样子。自从韦恩夫妇死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布鲁斯笑的那么开心，他想要抬头，可是他不能。
“你看，他又死了！”安桑感受到有一双冰凉的手臂从他身后抱住了他。那个声音带着笑意：“每个人都会死，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宿。可是我亲爱的孩子，你就甘心这么放任着他和她，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死去么？”
“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宿……”安桑低声复述。
“你所在意的人，如果死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那该有多么的痛苦。就好像小小姐，就好像萌萌姐！”那个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不过一个转身，不过一个不经意，没有一个说再见的机会，就这么离别了。”
“死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安桑停止了颤抖。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说再见的机会。”带着朦胧感的声音变得清晰，低沉的声音逐渐变得清脆，靠近小男孩儿还没有变音的声音，“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说再见的机会……”重复了一遍。
“既然你不给我这个机会，就让我创造这个机会吧……”安桑忽然开口，接上了话语。黑暗里，两个声音逐渐重叠，然后变成了一个声音：“除了我，谁都不能杀死你。除了我，谁都不能拥有你。因为，你是我的。”
安桑没有注意到，那个神秘出现的声音又再次消失不见了。自从声音交叠之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话，在黑暗之中回荡：“你是我的！”
第44章 一个已经变态的人类
“哦，我的孩子！”雨果博士透过铁栏杆，看着正呈大字躺在地上的少年，“有没有兴趣来看看这个。”疑问的话语被用肯定句说了出来，将手中的文件透过栏杆放在了地上，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少年将文件捡了起来。
“现在告诉我，”雨果博士看着少年用一种看画册的方式一秒钟将六七页厚度写满文字的纸张阅览完毕，然后蹲下伸递过一只笔，“你喜欢他么？”
“不喜欢，博士。”少年抬头看着雨果，黑色瞳孔大而无神，令少年看起来有些恐怖，“不喜欢，博士。”又重复了一边，少年有些心烦的抬手拨拉了一下脖子上的黑色项圈，“不喜欢，博士。”第三遍。
“不喜欢啊。”雨果博士叹了口气，将笔放在了少年的头旁边，然后伸手捂住了少年的嘴。紧接着扭头朝着不远处单面玻璃点了点头，感受到手底下剧烈的挣动，听着耳畔痛苦的叫声，收回了手。
“告诉我，你喜欢他了么？我的孩子？”温和的看着栏杆后面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少年。
“我爱他，博士。”少年打了个哆嗦，恭恭敬敬的说道，“我爱他。”
“那么，让他回归你的怀抱好不好？”雨果博士笑了起来，然后抹去了少年额头的冷汗，然后站起身抬手打开了靠近天花板的锁。竖条的铁门应声而开，雨果博士看着少年打了个哆嗦，声音轻柔：“你知道该做什么。”
“是的，博士，我知道。”少年用力撑起手臂，拖动自己的身体。在他身后，两条纤细的腿不自然的拖着，跟随着少年匍匐前进的动作像尾巴一样在地上摩擦。
“乖孩子总要有奖励的！”雨果博士笑了一下，不管少年因为他的笑容再次打了一个哆嗦，抬手将少年提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注意到少年一瞬间流露出的依恋和欣喜，雨果博士抬手在少年头上按了按：“现在，你的主人命令你解决他。”
“是的，主人。”少年眼睛弯了起来，抬手小心翼翼的牵住了雨果博士的衣角。看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小心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仰头看着雨果博士的脸语气恭敬：“只要是您希望的，主人。”
雨果博士的回答，只是拍了拍少年的手，然后转动自已让少年面对突出的小板子。只有A4大小的板子上放着一张白纸，还有一支笔。这个不足五平方米的小房间里，半边儿被栏杆画出去，那小空间里什么都没有。与监牢的门面对着一扇单面的玻璃，玻璃一侧是进入房间的门，另一侧只有一把椅子和与门对立的小板子。
“你这样真的好么？”耳机里，助手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每次都和他玩这种逆许、惩罚、服从的游戏有意思么。不如干脆的让他为你服务，反正他现在已经开始依恋你呢，你让他去死都不会拒绝吧。”
雨果博士没有回复，只是抬手抚摸着背对自己少年的头发。少年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的位置，一绺一绺的在白色的灯光下油光发亮。但是雨果博士仿佛没有感觉，只是如同摸着上好的丝绸一般，轻缓匀速。
“写好了？”看着少年回过头，雨果博士抬手抽出了少年手里的纸。歪歪扭扭的字迹无法掩盖这张纸背后鲜活生命陨落的真实，雨果博士扫了一眼后将纸折叠收入了自己的口袋之中，然后敲了敲玻璃。
少年张了张嘴，但是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哆嗦，没有再出声。只是低着头用头发挡住了自己的脸，任由走进来穿着护服的男人，将黑色的眼罩盖在了眼睛上，戴上手铐之后将自己连拖带拽的架出了房间。
“你不懂，皮博迪。”雨果博士看着这个狭小而空荡的房间，“他太危险了。”
“我以为你已经掌控了他！”这次声音并不是从耳机里传出来，一个黑人女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已经一年多了，你驯养了一只豹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么？”
“你不懂，皮博迪！”雨果博士再次说道，“他太危险了。”
“我完全没觉得他有多么危险，他已经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你又在他脑海里植入了那样的思想，难道还不够掌控他的？”助手觉得雨果博士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他现在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他太危险了。”雨果博士的语气更像是在陈述，“上个星期的体检，他的腿再恢复。”
“难道不正常么？他的腿断了好几次，自愈能力自然在增强。”
“但是他的恢复速度，是常人的三倍。”雨果博士蹲下身捡起了之前扔在地上的笔，“他的大脑也在继续自我开发。刚才我给予他的笔，他并没有注意到，这并不符合他的病症，他在逐渐恢复。”
“什么？”黑人女士一脸震惊，“一年之后？在他与世隔绝了一年之后？”
“是的，皮博迪。”雨果博士站起身，脸上带着兴奋地笑意，“我们的十三号实验体，简直太完美了。他正在自我治愈，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他在自我治愈。我想要知道为什么，是什么让他自我治愈的。”
“因为他大脑的开发么？”助手忽然想到了什么，“毕竟达到百分之五十还在逐步增长的，只有他一个人了。”想到其他疯掉了的实验体，助手忽然觉得有些残忍，“上次的记录，是百分之五十七。”
“所以，他太危险了。”第四遍，雨果博士将笔收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狭小的房间，“我想，我需要给我们的实验体找一间新的住所了，一个更加抑郁的地方。正好我们刚刚拿到了资金，或许一号实验室就不错。”晃了晃手里的纸。
“这是最后的反对者了吧，”助手看了一眼雨果博士，“恭喜。”
“所以为了奖励功臣，就让他今晚搬家吧。”和上门，雨果博士笑了起来，“给他注射的药剂也需要加量了，如果他的海马体治愈速度加快，可就糟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