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钱多没处花吗?”最后说出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高昀蓠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但我并不想离不开你。
——黄子翾直勾勾地看着高昀蓠想。
“……带我去看看……”黄子翾动了动嘴唇。
“什么?”高昀蓠没有听清那过于轻微的声音。
“我让你带我去你找的住处看看。”黄子翾皱眉大声道。
“好啊。虽然那里空空的,很简陋,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你以后想见我,也可以去那里了。”高昀蓠很乐意的样子。
“谁会想见你。”黄子翾立刻转开目光道。
高昀蓠依然笑道:“子翾,跟我来。”
黄子翾以为这就要去高昀蓠的住所了。
结果却是跟着高昀蓠到了寻仙径东边这一头找苏难行。
高昀蓠问苏难行借了一匹马,说回头就骑回来还他。
在花谷住了这么些日子,谷中倒也有不少人认得高昀蓠。
苏难行牵了马来,高昀蓠当先上马,然后在马背上向黄子翾伸出手。
黄子翾只是在高昀蓠的手上搭了一把,就轻巧地翻身坐在了高昀蓠身后。
高昀蓠轻轻踢了踢马腹,马儿就载着二人跑了起来。
一路到了凌云梯,二人下马,高昀蓠将马牵上升降亭,人便也和黄子翾一起站了上去。
黄子翾动了动机关,升降亭就将他们二人一马送了上去。
高昀蓠把马牵出升降亭,二人上马出谷。
果然出了花谷没多久高昀蓠就勒住了马缰。
托向勇寻得的房舍便在眼前。
高昀蓠已来过一次,黄子翾跟着下马进门,房舍虽小,却还隔了一间出来设了炉灶。
大的那间地上铺着草席,摆放着一张食案,靠墙有一橱一柜。
房舍后还盖着一口井水,掀开井盖往下看,井中历历地倒映着两个人影。
确实是个不错的所在。
只是房内积着厚厚的灰尘,无人洒扫。
“这里也没有打扫的用具,”黄子翾环顾了一番,道,“这不打扫要怎么住?明日早些带上东西来打扫干净了,再住过来吧,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边道边淡淡地拿眼扫了扫高昀蓠。
“嗯,那也好。”高昀蓠没意见。
二人回到花谷,高昀蓠向苏难行道谢并打了招呼,说明日还要借马用一下。
黄子翾便开始去准备打扫用具。
等到准备得都差不多了,已近日落时分。
二人将东西都归置到黄子翾所住之处,而后默契地一起坐在房廊上,观赏起了落日夕阳。
“子翾,”高昀蓠笑着道,“我很开心,你没有赶我走,还要帮我一起打扫住处。”
“……”黄子翾道,“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既然,你说你想和我交朋友,那就……”
“容不得反悔。”高昀蓠接道。
黄子翾想要去相信。
相信高昀蓠说过的那些话。
因为那样,他才能付出些什么。
容不得高昀蓠反悔,是因为黄子翾不想失望。
虽然他已经习惯于失望。
但其实越是习惯失望的人,越是期盼着下一次不会失望。
对失望产生的习惯只是一种自我保护。
那是一层冷硬的壳。
只有最需要被保护的东西才会生出这样的一种壳。
习惯却不允许,习惯而排斥。
不要让我失望。
那层壳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每多失望一次,那层壳就会变得更冷更硬,越来越厚。
最终会变成怎样,黄子翾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所谓的“最终”,不到生命终结,亦是无法定论。
翌日,高昀蓠和黄子翾两个人,以巾布蒙面,将高昀蓠的新住处里里外外洒扫一新。
然后又一起回到花谷。
黄子翾给了高昀蓠一把门锁。
那不是普通的门锁,是经过花谷工圣僧一行改良之后,传授谷中弟子制作的一种门锁。
不仅只有万花弟子才会制作,而且每把锁都只有制作者本人才知道使用与打开的方法。
通常用于机关宝箱,用来锁门,那是绰绰有余的,相对也要制作得简易得多。
黄子翾将自己做的这把锁的用法教给高昀蓠,高昀蓠很快学会,而且学得很开心。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黄子翾有点后悔给高昀蓠锁和教他使用这件事。
“子翾,让我抱抱。”高昀蓠道。
“啊?!”
黄子翾还没同意,高昀蓠就熊抱了上来。
“子翾,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高昀蓠抱着怀里清瘦的人,甚至依恋地蹭了蹭黄子翾的颈侧,声音里充满了欢喜。
真好。
黄子翾突然发现,原来他是能被高昀蓠的快乐感染的。
他任由高昀蓠抱着,淡淡地笑着而不自知。
虽然这种被感染的快乐的情绪很浅,却足以被他感知。
这种自己付出之后的收获,比一味地接受高昀蓠的付出,更让黄子翾觉得有所满足。
所以——
别让我失望。
这不是要求,这是哀痛的请求。
智慧王的事在法王窟这里告一段落之后,竹伊季原是禀了师祖诗仙李白与同门,要回长歌门,却又不知回了门派之后该当如何,便没有立时回去,然又不知该去往何处。
长歌门原是在东边。
从白龙口往东,不知不觉地,竟到了瞿塘峡地界。
瞿塘峡一带是十二连环坞称霸之地,还有隋末叛军宇文氏与十二连环坞相互勾结,自然太平不到哪儿去。
唯有江流集与孤山集两处,因有隐元会的势力分布,即便是十二连环坞也不敢轻举妄动。
且无论是坐船走水路,还是乘坐羽墨雕飞行,负责接送的都是隐元会的人,安全稳妥,消灾免忧。
说起羽墨雕,是一种身形巨大、力量非凡的雕类,可载人飞行,在大唐各地都常被用于运输。
瞿塘峡这一带的羽墨雕都由隐元会派专人豢养,根据地形甚至安插在十二连环坞各寨与白帝城内外,为往来者提供服务。
白帝城,十二连环坞总舵所在之地,“怒翻天”宫傲的老巢,禁卫森严,据说男人要想进去,若非绝世高手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就得乔装打扮成美女。
在白帝城入口的对岸,有一片伸出在长江上的地形,在那上面有一座巨大的卧像,看去就如卧在江中一般。
那座卧江巨像就是宫傲命手下替自己修造的,足见宫傲其人之乖张狂妄。
江湖传言宫傲是个形貌丑陋之人,竹伊季虽然没见过,但光从这座雕像来看,传言或许也并非不是事实。
不得不说,好好的长江瞿塘峡,多了这么一座毫无美感可言的卧江巨像,实在是有碍观瞻。
光是这一点就很破坏竹伊季本已不佳的心情了。
竹伊季站在跨江吊桥上,远远地看着那座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的雕像,但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分外地感到厌恶。
“这位施主,何事在此郁然惆怅?”
一个听上去很轻松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竹伊季旁边。
竹伊季惊讶自己竟然没有留意到有人靠近,立刻转头看时,只见一个年轻的道士带笑看着自己。
道士看上去与竹伊季自己的年纪差相仿佛,笑容和眼神里带着一种似乎可以说是可爱的感觉,甚至微微透出一股精灵古怪的顽皮。
特别是眼睛,像个孩子。
总的来说,是个好看的人。
江风掠过,吹起两人各不相同的袍衫发丝,就在这瞿塘峡的跨江吊桥上,长歌弟子竹伊季,遇到了一名陌生、年轻、好看的纯阳弟子。
☆、(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新增美人秀爷一枚。
“道长——”
竹伊季开了口,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施主,何事在此郁然惆怅?
这是眼前这位年轻的道士方才问他的。
这句疑问的意思很清楚。
意思清楚的疑问想来应该是让人知道该如何回答的。
实际却并非如此。
竹伊季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章大哥突然对他很冷淡,而且他还因为这种冷淡,心里竟然感到刺痛。
事情就是这样。
竹伊季这样梳理了一下,终于期期艾艾地重新开了口。
“在下有一位朋友,于在下曾有救命之恩,且因年长于在下,故在下一直敬他、慕他。”
年轻的道士没有说话,只是等着他在这样的停顿之后继续往下说。
“本来好好的,可是最近和他偶遇,他突然就变得非常冷淡,在下深感不解。”
年轻的道士抱着胳膊,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问你那个朋友?”
“因为……”
竹伊季又卡住了。
想了一会儿,竹伊季道:“因为在下不但深感不解,而且,心中竟然还感到刺痛,所以,或许是害怕。”
“害怕什么?”年轻的道士侧头问道。
竹伊季蹙起了眉,有些迷乱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害怕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感到刺痛。”然后他转过头来,定定地直视着年轻的道士,“我这样说,道长你能听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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