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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骸之嫣然 (六欲浮屠)


  该死,话怎么转到这件事上了,正是那个不详的墓穴导致了最终的结局,我喝下黑球中的清水,就像当年在鲁王宫里误吞那块麒麟竭的腰牌……
  我捂着嘴,不知该怎么接话,闷油瓶也没了声音,餐桌上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这时爷爷的话音插了进来,他很自然地接过话头,将话题带开,讲起我小时候的事。
  是这一次的小时候,和他在山谷里共同生活中的林林总总。
  “吴邪也有调皮的时候,五六岁那会儿吧,他曾摔下山坡,还摔断了腿呢。”
  是六岁。我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如果不算大雪那一年发生的事,这是我二十五年来唯一的一次伤筋动骨。
  闷油瓶转头看着爷爷:“断了腿?我怎么没接到这个报告?”
  这一句话似乎又在无意中透露了什么,我越发仔细地听着。
  “哦,不严重,不是真断了,是线性骨折,裂伤而已。”爷爷放下汤碗,目光于餐厅中游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嘴里接着道:“不过毕竟还是动到了骨头,于是好好休养了一阵,大半个月后才又准许他出门散步。”
  嗯,是这样的,我都记得。我记得那段时间被爷爷关在屋里,眼睁睁看夏末的浓绿开始褪色,曾炙热的太阳收敛余威,变得温润融合,秋天不知不觉就来了,我满心想着西山上日渐成熟的梅子、栗子,还有草叶间肥肥的野兔们,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
  “吴邪。”爷爷突然叫我,笑道:“光聊天多没意思,得来点儿酒助兴。去,把那坛藏着的梅酒拿出来,咱们仨今晚好生喝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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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秘密一点点的露出真相了,这些暗示足以把整个故事串联起来。

  酒……爷爷说的应该是那坛梅酒,我几乎都要忘了,难为他还记得。
  答声好,我起身往储藏室里寻找。这坛酒差不多有十年了,我记得就在落大雪的那年秋天,西山上的野酸梅长得格外好,我看这些比云霞还要炫目的紫红色遮蔽了半个山坡,感叹一声可惜。
  可惜什么?爷爷问我。
  这些梅子。吃不完那么多,只能看它们白白坏掉,浪费了。
  不用可惜……爷爷想了想,说我们可以摘一些来酿酒,反正储藏室里空间还多,自然也就不浪费了。
  可是……爷爷你已经不喝酒了。我本想这样回答,但看爷爷温和慈爱的笑脸,又把这句话压回去,点了点头。
  那年秋天,我和爷爷摘来西山上最成熟饱满的酸梅,酿了一坛好酒。封缸时,爷爷郑重写下了日期,我问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喝,他说你什么时候想喝都可以。
  之后便是那场大雪,我陷入昏睡,以及醒来后种种难以言喻的物是人非。
  再没有人提到这坛酒,似乎我和爷爷都同时将它忘记了,于是它就一直放在储藏室的角落里,直到今天。
  “呼——”
  轻轻吹开酒坛外的积灰,我蹲下来,凝视坛口的封面,上面的字迹已在岁月中变得模糊:十月三十日。
  只有月和日,没有年份,这是爷爷的习惯,当中似乎还藏着别样的目的:缺少纪年,也就模糊了时间,我们度过无数个十月,却不知这些十月究竟被安放在漫长岁月的哪个角落里。
  将酒搬入餐厅,当着他俩的面,我拿小刀轻轻划开了封口:浓烈酒香顿时喷薄而出,像一场无声的爆炸,浓醇甘甜的香味因子炸裂到房中的每一个角落,从天花到地板都被填满,滴酒未沾,似乎就能让我们醉了。
  “嗯,好酒。”爷爷闭上眼,深吸一口袅袅而起的香味,微笑点头,“好啊,十年陈酿。”
  我也笑了,偷眼去看闷油瓶,只见他嘴角也挂着难得的微笑,肩头放松,目光落在我放到酒坛两边的手上,似乎在催促我赶紧来一杯。
  “快,快去拿杯子来。”就着空气里的酒香,爷爷夹块鹿肉进嘴里,边嚼边吩咐。
  “哎,我去拿。”
  雀跃的心在胸膛里跳动,喜悦在滋长,我两步跳进厨房,拿出三个漂亮的玻璃杯,略作冲洗就要出去,一转身时,眼角余光恰巧瞥见了远处的西山。
  天已黑了,方圆百里内根本没有别的光亮,按理说是看不见西山的,但我的双眼似乎比别人要好一些,能隐隐约约从夜色中辨认出山体的轮廓。
  西山矗立在那里,像一位沉默的巨人。我看着它,忽然生出一种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尝试。因为这些天和闷油瓶、爷爷相处的关系,我对于“过于”的认知也有了很大改变,不再仅仅作为梦境或荒谬的想象,更多是从另一个角度去审视和分析。
  如果……那真是我的过去,是曾经一个我的经历,那么……
  在那一场人生里,决定了我最终结局的冒险,是往东边山里的那一次。
  那座东边的山……
  盯着西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轮廓,我突然觉得它有些眼熟,一种陌生的熟悉感笼罩着我,我慢慢尝试将它,和记忆中那座“东边的山”拼合到一起……
  我记得,在梦里,就在我们上那座山之前,苦闷的我曾长久凝视它的轮廓,它起伏的脊梁,每一座山峰……
  此刻,西山的影子在我眼中似乎显得更巍峨、更庞大,像隐藏了无数秘密的深渊。
  两个轮廓渐渐靠近、合拢,几乎就要融为一体……
  难道……不,不可能!
  我浑身颤抖,只觉手脚发软,巨大恐惧滔天而来,令我摇摇欲坠。
  “当啷——”
  手一松,一个酒杯落到了地上。
  “吴邪?”
  突来一声呼唤,似乎就响在耳边,我浑身猛一震,赶忙回头,惊见闷油瓶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你……你怎么来了?”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蹲到了地上,一头的冷汗,三个杯子歪倒在地上,万幸没有打碎。
  “我听到声音。”他语气平静,目光停留在翻倒的酒杯上,显然,是刚刚那一声惊动了他。
  “哦,没事,没事……”我慢慢站起来,尽力做出平静的样子,顺手把地上的三个杯子捡起来放到水槽里,又从柜子里另外拿了三个。
  这时他走过来,在我身边站定,朝我伸出手,我以为他想接过杯子,朝他递过去,他却让开了,牵起我裹着绷带的那只手细看。
  这是……看我有没有受伤?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灯光那么暖,他靠得那么近……方才的恐惧和慌乱刹那间烟消云散,只有来自他的气息和那股令我安心的香味默默萦绕,我感觉自己要醉了,比方才嗅到的酒香还要令人沉迷。
  “没事的,小哥。”我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抽回手,又不是小孩子了,皮肉伤而已,哪需这么小心翼翼的。说不清是满足还是感动,我的脑子也就这么活络起来,一些并非事实,但又顺利成章的话随之溜了出来。
  “我刚忘了手包着,本来也就一点疼,张大了点,想一次把三个都拿出来,结果滑了,没事儿。”
  “嗯。”他没有追究这个问题,从我手里接过酒杯,拉着我走出厨房,回到餐厅。
  炸裂开的酒香已在空气中变得温润,也越发浓醇,灯光似乎为它们加了温,让它们在这个深秋的夜里变成了不可见的光点,夏夜萤虫一般在我们身周悄然沉浮。
  爷爷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嘴里哼一首不成调的曲子,头随着节奏轻点,惬意而放松。这曲调我似乎听过,却怎么也听不分明,我感觉自己从没见过他这样,这一刻,爷爷似乎褪去了所有严厉和冷峻,完全变成了一个和蔼亲切的老人。
  为什么?
  因为今天的晚饭和梅酒,还是因为他终于可以离开,去祭奠那位逝去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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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明的玻璃杯很快斟满了,三杯酒盈盈其中,映着灯光,泛起一层令人迷醉的金泽,似乎那些无所不在的香味也有了形状,化作杯中细密的泡沫,在我们眼前翩翩起舞。
  爷爷首先举起杯,他是我们三人中的长者,至少外表上看来是这样,由他开启酒局最适合不过。我也将杯子微微抬起,等待他碰杯痛饮的指令,可是……爷爷并没有继续下去,他对着头顶暖热的灯光举起杯子,动作便停顿了,双目透过棕红色酒浆盯着散发光明的那一点,久久不语。
  爷爷?
  我有些疑惑,去看闷油瓶,他静静坐在那里,容色平静,似乎爷爷的举动完全在他预料之中。
  “这第一杯酒……”
  爷爷叹口气,朝空中说:“第一杯酒不该我们喝,该另一个人喝才对,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只能……遥敬给他了。”
  什么?
  我一怔,心里满是茫然,什么另一个人?还有谁?我目光游动,除了爷爷、闷油瓶、我之外,这里还应该有第四个人吗?
  如果有的话,他会是谁呢?
  爷爷往空中遥祝了三次,缓缓放下酒杯,微微一顿,然后起身走出去,一直走到大门口,开了门,将这第一杯酒倾倒在门前的地上。
  “十年陈酿,恰好给快十年不曾回来的你……你才是最该喝这坛酒的人,你酿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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