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那可是金泰亨最爱的韩牛啊!
☆、迷恋却是金泰亨
心满意足结束丰盛晚餐的两个人踱步在傍晚的暖风里。作为韩牛报答,金泰亨带田正国回家喝咖啡。
“刚吃完饭不能喝凉的,对胃不好啊哥。”抬手又接一瓶对方‘空递’过来的汽水,田正国微微蹙眉。
“喝不喝?不喝给我。”金泰亨才不管那些,径自开了一罐啤酒。
“那我也要啤酒。”坐在地板上星星眼的田正国。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干脆从冰箱里抱半打听装啤酒出来的金泰亨忽像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呼,“小朋友你还没过二十一!”
“我马上!还有两年零两个月就到了!”不甘心总是因为年龄问题被小看,扑过去疯抢啤酒的田正国势要捍卫尊严。
“是嘛,可惜差零一年,一个月,一天,一小时你都是未成年,未~成~年~哟~”动作敏捷的金泰亨抱起啤酒躲过攻击,回身做一个得意鬼脸。
“有本事别跑。”胜负欲满分的田正国守住木几一端。
“不跑我是傻啊。”和他隔木几相峙的金泰还不忘一手搂紧自己怀里的半打啤酒。说话间扬起半边眉毛,十足的挑衅。
“把酒放下,下次我还请你吃韩牛。”威逼不成的田正国改利诱。
“哥哥我是在保护你这朵祖国的花朵,你怎么就不能理解这一片苦心。”无奈刚刚饱餐一顿的金泰亨此时并不买账,反而佯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真是感动坏了他自己。
瞅准时机的田正国趁金泰亨感动之余,一举冲向他怀里的啤酒。没料到这一突袭动作的金泰亨匆忙中只得弃兵保将。慌张甩手,六罐酒唰一声飞出去,咚地撞开正对面房门。同时呆愣住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还不去捡。”主客有别。在自己家的金泰亨就是有本事理直气壮。
“诶,滑板?”颠颠跑去捡酒的田正国无意瞥一眼房间里的景况,却被映入眼帘的滑板所吸引。
“那间小房子空着,就用来当储物室了。”跟过去的金泰亨和田正国对视几眼,似是放弃地摆了摆手,“不要问,进去看进去看吧。”
真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故意。每次有求时都会眨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而该死的自己还总是拒绝不了。
说是储物室,但其实家里的杂物除了滑板也再无其他。身经百战光荣退休的板子们按照大小高矮一一挨墙根列队,精神焕发地接受客人田正国的检阅。墙的一角堆满了各种型号破裂弯扭的桥;饱经磨损的轮子和其他替换下来的零部件躲在另一个角落疗伤。
已完全惊叹的田正国不可置信。单从这些破损的零件就可窥一般而知全貌。天晓得面前这位大神究竟有多么努力,才积攒下这么大堆;一如英雄身上的伤疤,每一道都代表了坚毅、无畏和无上的荣光。
“看我干嘛?你要是认真玩六七年板也能有这么多的。”不以为意的金泰亨随手拎起一块刷街板面端详几下,再放回原位。
“V爷三年前的BOILING经典款!”意外在小桌上发现偶像用品的田正国如获至宝地轻轻抚摸板尾,“当年你放‘谜之V’的视频踩的就是这块板子。”
沉醉于优雅板身弧线和完美组装配备的田正国小心翼翼抬起一角,拨一下轮子,满足地听其平滑且毫无卡顿的转动。
“诶,J-HO……PE?”在板头翘起部分的背面,田正国注意到一个LOGO张扬盘踞半个黑色板底。深蓝色烤漆,略显邪魅的勾画手法,几乎和金泰亨气质背道而驰。自己之前看视频的时候怎么都没注意到V爷板底还有这样的LOGO?
“以前一个朋友无聊画的。”神色在看到那张板明显停滞的金泰亨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他滑板也很厉害?”田正国试探性地看向金泰亨。
“他玩涂鸦。”回答稍显短促的金泰亨复又慌忙开口,“不过他也很喜欢滑板,经常帮我录个视频什么的。你喜欢的那个‘谜之V’也是他的作品。”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啊。”饶是半新手田正国也知道,滑板可谓是滑手的命;如同水之于鱼,土壤之于植物。那么能够获得默许在滑板上涂鸦的那个人,之于金泰亨,又该有多么重要?
“一个班级的初中同学。两个人都很喜欢HIPHOP,所以慢慢亲近起来了。”金泰亨拂过安静陈列桌上的滑板。记忆如潮水,翻涌大浪席卷而来,似要将整间屋子吞噬。从他接触曾经的指尖开始。
“可是也没见过你跟谁联系。”跟随他也快一个月光景,田正国从未发现过任何‘这位朋友’的蛛丝马迹。若真是初中一同混迹街头的兄弟,以金泰亨的重情不可能精准避而不谈有关那个人的所有情节。
“他高中成绩不太好,一毕业就被家里送去美国了。那之后我们也没再联络。”冰冷海水已淹至胸口,渐感呼吸急促起来的金泰亨一把拽紧田正国,“该看的你也看的差不多了,我们去客厅喝酒。”
“哥你的手好凉。”一个激灵惹起满胳膊鸡皮疙瘩的田正国刚想开玩笑,却被对方异常苍白的脸色吓住。
“可能是啤酒太凉。”顾不得蹩脚借口的金泰亨飞速甩手关门,将咆哮追赶的记忆海啸隔挡在身后,锁住一屋漫延汪洋。
“那我倒热水给你好不好?”仔细端详神色的田正国将金泰亨的不言语当作默认,径自进厨房捧一杯热水。
小声道谢的金泰亨似脱力般靠在客厅沙发上。身体依然像浸在深夜的海里,寒气自脚底散发。突然手心传来的滚烫的热源,似拉他脱离冰冷死海的悬浮木板,金泰亨死死抱紧。
不知该如何安慰,田正国紧挨他坐下,一手轻轻揽过他的肩,另一手覆在他因过于用力而泛青的双手上,希望借此缓和寒冷。
渐渐感知温暖的金泰亨似一尾冻僵的鱼慢慢苏醒,伸展开蜷缩的身体,恢复呼吸。他抬头,透过汗涔涔的刘海,寻到那处湿漉的温色清泉。似久居冰川的旅人,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暖意,理智却不由分说将他拽回亘古无垠的冬季。
“好点了吗?”察觉他轻微动作的田正国踌躇万分,最后还是不经意间回到安全距离。两手似是尴尬地搭上膝盖,神色却依常。
“就说刚吃完肉喝凉的不好吧。叫你不听我的。”
心有不服的金泰亨横起眉,反驳的话噎在口里,化作一句低声含混的,“知道了。”
“没事就好。以后可要记得哦。”俨然白衣小天使模样的田正国四周环视客厅,从兜里掏出支笔在一旁台历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号码。晚上要是还胃疼给我打电话啊。”
“好。”金泰亨爽快答应,没有辩解。聪明如彼此,又怎会不明白他表现失常的缘由所在。
接着抽科打诨两句,收到表哥召唤的田正国不得不早早道别。送至门外的金泰亨举起热水杯祝他一路顺风,转身回到一个人的寒凉。
J-HOPE,郑号锡。
久久立于门前的金泰亨咬住下嘴唇,鼓起勇气一举拉开那扇隔挡。潮水退去,余留残渍星点。他小心翼翼踏足记忆这片湿软潮滩。
J-HOPE,郑号锡。
初高中六年来唯一的陪伴。曾经形影不离地热爱HIPHOP,也曾为Eminem和N.W.A.谁更符合硬核说唱争得面红耳赤。曾为了看滑板比赛逃课,也曾一起顶书被罚站走廊。
曾约好毕业去看半夜滔天的海浪,最后却是你一个人不告而别远走了他乡。
金泰亨静静注视着孤零零躺在桌上的那张板。
记忆里的郑号锡高高瘦瘦,笑起来恰如南加州长滩的阳光。最喜欢兜里揣两罐涂鸦喷漆,左红右黑。唯一的藏蓝色绘在滑板上。郑号锡还喜欢摆弄一些数码仪器,天天追着金泰亨要拍滑板的视频,却每一次都自己先笑到掌不稳镜头。
那时候的郑号锡歪头亲一下金泰亨,说,你是我的了;亦或是在金泰亨的滑板底部幼稚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说,好了现在你跑不掉了。
可是要跑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啊,郑号锡。
你总是嘱咐有事给你打电话。高三毕业礼那天,我重复拨了上千遍,直到手机自动关机。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后来听别人说你被家里送去了阳光充沛的南加州。再后来,我如愿被我们憧憬过的国立大学录取,学了你最讨厌的计算机专业。我攒够钱换了新板,不再录视频,也没再比过V手势;还去打了耳洞,左右各一个。
金泰亨举起那块板,默默描摹J-HOPE的漆蓝字样,良久,起身寻了一块地方,将板子归进靠墙队列里。
关了灯的黑暗使他忽然想起毕业自己一个人旅行。
后来的后来,我只知道半夜的海浪那么汹涌,汹涌到要把我们吃掉。
☆、迷恋却是金泰亨
白天,夏日炎阳一如既往焦热。接下来几天J-HOPE几乎成为秘而不宣的话题。田正国闭口不谈,金泰亨自然乐得清静。两个人似生长在隔壁礁石的珊瑚,互不招摇,相处也就平安无事。
“泰亨哥,我们今天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