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则更是注意到无论是活泼好动的田正国,亦或是纯男子性格的金南俊,都会在金硕珍面前刻意放轻动作,似是怕惊扰了全世界的安宁。他低下头,恰与金硕珍不经意的笑眼相遇。
敏感如他,一定感知得到这些小心翼翼。金泰亨也颔首露出笑容。
可金硕珍拥有世间最珍贵的爱。所以他眼里藏有许多故事,笑容却依然温暖和煦。恰似诗中春日午后,阳光清透。
作者有话要说: 脆骨病:这个是一直想写的梗 希望没有用的太娘或者太弱什么的
☆、只是喜欢,无意冒犯
“怎么样,我就说你和硕珍哥一定聊得来。”
第二天为了提前适应工作环境,金泰亨在田正国的陪伴下再次来到金南俊江南区别墅,并和金硕珍,还有拉面,共度了一个欢乐下午。
“没想到居然有人和我一样喜欢Old School HIPHOP!而且追溯历史上有名的绝版唱片他都有!”和金硕珍畅谈甚欢的金泰亨犹自沉浸在旧学院派宗师级人物Run DMC的激情里不能自拔。
“不知道了吧,南俊哥专辑里有好多首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写的。”一出门立刻恢复少年脾性的田正国单手搭过金泰亨的肩,骄傲道,“Rap Mon御用词曲机器JIN,可不是闹着玩的。”
“硕珍哥就是JIN?”顿时讶异的金泰亨愣在当场。这之前可从来没有听任何人或任何新闻提起过。
“金南俊可是代替金硕珍站上舞台的啊。当初如果不是硕珍哥坚持,就不会有今天的Rap Monster。”似是感慨的田正国突然转脸看向金泰亨,“不过你确定要一直听他们那些无聊的故事?”
“嗯?”
“走吧,今晚SUGA练Lip slide。ILLMIND,我请客。”豪迈地一把圈住他,心情忽然无限好的田正国发出爽朗笑声。
“喂!田正国放开我!你@%#&!我要回家拿板啊!”
就这么被压制在他臂弯里,死活挣脱不开。两个人歪扭着横行霸道在傍晚的首尔街头。
金泰亨突然觉得这个田正国也不是那么讨厌。
“借我一个板啦,你有那么多又用不了。”经金泰亨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带板的田正国撇撇嘴。他已经黏了一路,可是铁石心肠的金泰亨就是不答应。
“我现在回家取太麻烦了。而且往返一趟时间也来不及。泰亨哥~”眼看就要到巷口,持续发挥撒娇功力的田正国心急起来,忙一把扯住金泰亨,“借我板子,不然不准走。”
“哎呀好好好,给你给你,快放开。”被缠到实在无法的金泰亨甩甩手,长舒一口气。终于摆脱了这个粘人鬼。
“就知道哥你最好了~”‘借板大作战’圆满完成的田正国大步流星,却突然顿住步伐,“泰亨哥,家门口好像有个人在等你。”
“嗯?不可能啊。”自认没有什么朋友,也不会是亲戚来访。掏出手机,确认没有未接来电的金泰亨甚是纳闷。
“你看,就那儿。”
金泰亨顺着田正国的指尖方向望去,果真有一名男子等在自家门口,正背对着他们玩手机。简单的白色POLO衫,配一条宽松破洞牛仔裤。两边裤兜似是揣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朦胧晚霞勾勒出他高瘦身形,街头气魄。
是他!
脑中再寻觅不到第二个可能的金泰亨闭眼,再睁开,不可置信地发现那人依旧孑然伫立巷尾,似要把等待变作永恒。
是郑号锡!
得到这一认知的金泰亨霎时间慌了手脚。夜里熟悉的窒息感再度袭来。腥风翻涌起滔天大浪,追赶着,追赶着,伸出尖利爪牙,衍生无数冰冷触手,要将他劫获,撕扯,吞没。
“泰亨哥?”察觉到对方神色突变的田正国抬头看一眼远处的那个人,狠下心,旋即一掌握住金泰亨,拽着他,转身大步走出了巷子。
他的手正是那夜的冰凉。可这一次,他田正国再不会束手无策,更不会哑口旁观。
“正……正国,你要带我去哪?”略有些跟不上的金泰亨脚步虚浮,犹似踩上湿软沙滩,下一步便会深陷其中。
眼看已走出好远,踌躇再三,放慢下速度的田正国缓和神色,犹豫着,一点点松开他紧握的手。
“哥,今晚我们不练板了。”终于还是抵不过内心挣扎,他抬头看向金泰亨。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喜欢搭没有人的公交。坐最后一排,从起点站一直到终点站。”吞下紧张的唾沫,停顿半秒,再开口已半带了企求,“你可不可以陪我?”
他的双眼湿漉澄彻。过路鸭绒黄灯光遂亦虚薄,惊晃瞳里墨潭清露。
“好。”鬼使神差般,金泰亨怔然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田正国。
低微、忧切、摄人心魄。
此时正值傍晚人潮末期,他们刻意选择搭乘路径最偏僻的路线,以免过度吵闹,拥散故作的沉默。
两个人并肩坐在靠窗最后一排,彼此挨得很近。只要车厢轻微摇晃,便能够碰到对方的胳膊。可田正国知道,他们的心始终离得很远。
就好像现在。缄口不言的金泰亨注视着车窗外的风景;也偏过头的自己,却只为窗上倒映着的他的侧影。
呆坐良久的田正国想,那个人就是J-HOPE了吧。尽管金泰亨一味坚持两个人只是朋友,但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绝非仅仅如此’的讯息。别问为什么,他就是知道。
“你在躲他。”终于等到再无其他乘客,田正国一语挑破道貌岸然的假象。他看到他涂画在滑板上的名字,也看到他等在门口。之前精心营造出的祥和欢喜,此时逼迫着他无法继续假装。
“觉得奇怪吗。”金泰亨目视前方,语无波澜。躲不过的,他一清二楚。
“不。”田正国摇摇头,“可是为什么躲他。因为害怕吗?”
“就算我是男孩,”也是会害怕的。后面的话金泰亨没有说出来。
“南俊哥曾经跟我说,男孩总有一天要成长为男子汉,为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变得顶天立地。”田正国半是认真,“所以泰亨你,只是还没有等到那个想保护的人出现。”
“你等到了?”戏谑的金泰亨转头,数不清第几次惶然无措,跌落进那双湿漉的眼眸。
“是啊。”这一次终于决定不再避让的田正国直直看着金泰亨,直到对方率先移开视线。
不知该再作何打算的田正国收回目光,再次直视前方。隆隆引擎声掩埋内心深一声的叹息。于是便又如从前般彼此相安无事,静默无言。
湛蓝夜幕里,公交车载着无人猜透的情愫徐徐驶往下一个站点。
“你不喜欢女孩子。”又一个短暂停靠的间隙,再次鼓起勇气的田正国率先开了口。这一次他用了笃定的口吻,毅然的神情。
本就无心风景的金泰亨抬眼看他,矢口否认的话冲到嘴边,想要辩驳却无力再说。
早已洞悉的田正国了然一笑,“不过没关系,我也是。”
他侧头轻轻印一个吻在金泰亨脸颊。
“以后让我来保护你。”
“田……田正国。”微抖的语气掩盖不住慌乱内心。
有人在耳边轻笑。
“无意冒犯。只是喜欢。”
公车再一次停靠站点。匆忙跳下车的金泰亨几近是落荒而逃。顾不得别的许多,他拦一辆TAXI催促司机大叔加速,要
快一点、再快一点地把那个人抛在身后。
巷尾等待的人早已不见。狠狠甩上门的金泰亨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强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霎时冷水劈头盖脸浇过头顶,迷糊眼前世界。衬衫裤子仿佛大雨倾盆般湿淋淋黏在身上。可他留在脸上的亲吻仍隐隐发烫,经久不退。
田正国。
和他第一次偶然相遇在SUGA酒吧,小粉丝热忱恳切的神情叫他不忍拒绝。第二次默然纵容他在一旁自习,小学弟认真无辜的态度叫他不得推拒。第三次公园教他练板,新滑手严谨刻苦的精神叫他无法放弃。时至今日,金泰亨竟不知是该怪田正国没脑,还是自己太无心。
他百般招惹,他刻意纠缠,他悉心为自己留意工作,还不忘嘤嘤嘤地撒娇卖萌。他甚至在不经意间,已开始渗透进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而这一切,自己早该知道。
慢慢缓和心跳的金泰亨关掉淋浴,随手扯过毛巾擦去刘海水滴,就那么湿透了跌进床铺,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恐慌。不可名状的恐慌似蝗虫啃噬内脏,残留下空洞的躯壳,任凭这世界潮起潮落。
无法否认,曾经的金泰亨和郑号锡之间的确存在着那么些不明情愫,以至于三年来他仍对他念念不忘,心怀幻想。
可这样的陪伴与感情终究归属异类。他对世人并不抱有被理解或被接受的希冀,更不敢奢求能得一人与子偕老。卑微如他,却也从未料到有一天就那样恍恍惚惚遇到同类对自己说了,喜欢。
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他清楚喜欢背后的含义吗?
他才十九岁那么年轻,会明白喜欢不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而要坚强勇敢,收敛脾气,彼此扶持,同命共体地面对这个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