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西门吹雪仍是压下了想要张口咬住男人的唇激烈啃噬,既而在那温暖的口中索取纠缠的念头,只任由对方不紧不慢地轻吻。
--他甘愿让这场情事的节奏完全由他掌握,亦甘愿在此刻将自身,彻底交付于他……
腰带被解去放于一旁,修长的手指挑开对方的衣襟,除下雪白的外衫,又一件一件脱下内袍,中衣,里衣,露出强健的雪色胸膛。
丰泽的唇离开了男人削薄的唇瓣,叶孤城停了一瞬,既而眼底现出一丝笑意,微冷的指尖抚上下方那人坦裸着的结实身体,然后俯首,去亲吻对方胸前的一处淡色突起。
西门吹雪微微叠起眉峰,忽然伸手握住叶孤城的肩头,另一只手则绕过他的后颈稍稍用力,将高大修峻的男子更加贴近自己。
埋首于胸前的人似是轻笑了一下,却忽用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胸膛,指尖捉住了另一侧的乳首,然后轻轻捻动起来。
两个人的欢爱,不能只有其中一人得到抒解的畅快,却要另一个去忍受痛苦……叶孤城含着男人胸前或许是全身唯一的一处柔软慢慢吸吮,手上也尽量细致地进行爱抚的动作。他自己也曾承受过对方的热情,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因此就希望在两人此次的情事中,不仅仅只有自己享受到欢愉的美妙,同时也能够让居于下方的人,亦且体验到身体交融的快感……
舌尖稍稍探出,缓缓刷过胸前敏感的部位。这样一番仔细轻柔的抚慰让西门吹雪禁不住微微喘息,右掌箍住了男人的腰,隔着衣袍,手上使了劲道去用力揉搓着。
叶孤城沿着那紧实的肌肤一路吻下,他半阖着眼眸,双手不紧不慢地解着西门吹雪的下裳,眉心却已不知何时几不可察地微凝,似是在想些什么。
--有些异样……和曾经任何一次的亲密都有所不同,眼下,分明有什么东西,隔阂在身体相互温存的此刻……
然而下方男子身上最后的束缚也已经完全被解去,充满了刚阳健颀美感的身躯彻底坦露在了他的眼前。于是叶孤城继续顺着那结实的肌理线条向下亲吻,在对方的腿侧印出一连串殷红的痕迹……
直到身下人强健的躯体开始因情动而微微震颤,抚在他身上的手亦且收紧了力道,叶孤城才抬起身,将两人的胸膛贴合在一起,既而就欲低头吻上男人的唇温存一阵,然后再开始接下来的一切。
然而还未等到双唇相交,叶孤城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西门吹雪苍白犹如冷石的面容上已浮起一丝红痕,寒潭般的眼底化去了一贯的冰利,透出丝丝缕缕的沉暗,漆黑的眼瞳仿佛两泓墨渊,靠得这样近,于是从里面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上方叶孤城的倒影,甚至眼神--
--身下的人明明已经情动,可自己的眼中,却根本没有欲望的色彩……
--原本应该是迷乱激荡的时刻,可这双眼睛,为何还仍然清冽如昔……
叶孤城定定凝视着西门吹雪,再没有任何动作。
--原来如此……方才心底的异样感觉,那种与往常亲密时截然不同的感觉,他现在终于完全明白了,是从何而来……
曾经他和他的每一次交融缠绵,都是两人出于对彼此的渴望和欲念,进而情不自禁地产生。而眼下,他想要拥抱对方的愿望,却是因为他的不安和其他混杂的情绪,因而要用这种身体交缠的方式来确认,来保障,所以怀着这种情绪的自己,根本不是因为欲望而拥抱对方,而是想要达成抚平心中隐隐不安的目的……
彼此血肉交融是双方情爱相合的纯粹体现,而搀杂了其他目的和念头的欢爱,只能被称作一种方式和手段,既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侮辱……
--怀着这种情绪的身体交合,他,不要!
长时间的毫无动作让男人略略抬起了眉峰。西门吹雪看着正凝视自己的叶孤城,沉声道:“怎么。”一向寒冽的音调中,明显带着一丝情动的喑哑味道。
叶孤城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低首,将额头贴在西门吹雪已经温热起来的额上,然后轻轻用手抚摸着对方在枕上披散开来的漆黑长发。
“对不起。”他低低叹道,“我实是不该这般--”
“我不该将昨夜之事瞒你。”
“我不该想要将所有事情,都一力承担。”
“我不该在方才那种情绪中,提出这种要求。”
狭长的凤目微合。“西门,我不该不信你,不信我自己……”
第163章 红颜
窗外树上的枝干被积雪沉甸甸地压着,偶尔一阵风过,便零星卷落几片沾着雪屑的梅花。
木炭在鼎炉内燃烧,间或发出细微的轻响
叶孤城拉过一旁的白绸锦被,盖住西门吹雪赤坦着的身躯,然后半倚在床头,将昨夜之事尽数告知于他。
西门吹雪静静听着,深墨色的眼底,看不出情绪起伏。
“……因此方才,我心绪不稳。”叶孤城左手搭在屈起的腿上,面色淡淡:“西门,抱歉。”
西门吹雪只凝视着他。从侧面看去,男人眼角斜掠着的一线红迹,此刻像一缕洇浅开来的血丝,沿着眼尾的纹路向上蜿蜒。墨染般的长发垂下来,衬得他的面容越发地苍白。不知为何,西门吹雪就忽然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将对方紧紧拥入怀中……
这样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其萦怀的男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感到了不安。
这种情绪,甚至影响到他一贯的心境和举止。
可他,仍然还是愿意将心底的想法,完完全全告诉了自己……
没有所谓的善意的隐瞒,没有自以为是的独力承担,有的只是,彻底的坦呈和信任。
--这样的他,让他怎么能够,怎么可以,放弃?
叶孤城低首,将方才两人交叠时略略压出折痕的袍角随意抻了一下,却不期然看见西门吹雪露在锦被外的右臂,掌上拇指指甲间,一条疤痕突兀地横亘着,淡红的一道。
他微微垂目,握上对方稍凉的手掌,指腹在那片指甲上缓缓摩过。曾经他无意间看到这条伤疤,便随口问起,于是就从西门吹雪那里,得知了它出现的原因……
于是明明是一道并不起眼的痕迹,眼下他却就偏偏,目不转睛地看着。
“西门,抱歉……”他又一次低叹道,狭长的凤眸垂敛下来,然而面容还未及抬起,却忽然就被一个浓烈的吻,封住了所有的言语。
西门吹雪的力道不轻,无论是拥住他的手臂,还是咬住他舌尖纠缠吞噬的口唇。
叶孤城后背被抵在床头之上,嘴唇在那人口中被辗转含吮着,啃噬着,无休无止,每一寸都用牙齿和舌尖去细细厮缠,舔舐。他只顿了一瞬,既而便开始一样用力和热情地回应着,同时抬起双臂,紧紧拥住对方光裸的脊背。
“西门--”胶合着的双唇间,若无若无地逸出低沉的喟叹。西门吹雪抬起头,微微松开了原本颜色疏淡,然而眼下却略略染上薄红的唇,就看见了男人琥珀一样的眸。深褐色的眼瞳中,只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对方的眉峦眼角也仍还是蕴着丝冷峭清峻,但眼神里,已有了深深浅浅的柔和意味……
“是。”西门吹雪轻吻着他的下颌,掬起一捧那垂落下来的发丝,缓缓地,极慢极慢地印在唇上。“叶……是我。”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叶孤城手中拿着支竹箫,慢慢把玩。方才他从西门吹雪除下的衣袍中无意间看到此物,便也顺手拿了出来,白竹的箫身光洁如玉,想来是经常使用,以手摩娑所致。
他以指在竹身上抚摩了片刻,既而便将这支亲手削制而成的短箫横在唇边,口唇微动,一调音阶低低的《落梅间》就缓缓自唇畔响起,流转满园。
此时天色虽因暗云压蔽而显得昏晦,但眼下遍地白雪皑皑,枝头花开如海,暗香流动,衬着四周清简的房舍亭阁,倒也很有几分清雅气息。叶孤城一曲既罢,眼见园中的梅花因昨夜一番激斗而落下极多,将地上都盖了薄薄的一层花瓣,掺着后来又飘下来的一阵碎雪,如同给园内铺上了一条花毯。
忽有微风轻拂,带起枝头花飞雪落,叶孤城不禁起了一丝兴致,手上一抖一收,以拇,食,中,三指持住那支短箫箫尾,脚下不见动作,却已飞身掠入梅林当中,身形如同云散风闲,袍上垂落的白色衣绦飘转摇曳,末梢旋着优雅的弧度,条条纠杂进他同样扬起四拂在冬日寒冷空气当中的发丝里。
明明是一支普通的竹箫,在他手中却仿佛成了一柄长剑,竟隐隐有几分清光流泻的味道。叶孤城一套剑法使完,身形忽如惊鸿般回转飘退,带起满院迎霜盛放的雪白冬梅好似寒风吹过一般,散落一地的飞雪,园中清雅的淡淡香气,也似是又浓郁了些许。
叶孤城手上微动,竹箫轻卷处,便将一片片往身上落下的梅花扬开,待到收箫负手立于原地之时,已笼了满袖的暗香。
推开紧掩着的房门,叶孤城再次回到屋中时,手上已提了一只颇大的描金青漆食盒。
眼下已是午间,床前的帐幔兀自垂挂着,里面睡着昨夜一宿未眠的人。室内与外面的凛凛寒气截然不同,温暖得如同四五月时的春日,叶孤城在圆桌中央放下食盒,自己走到墙角,在一张小案前停下,揭开上面已经熄灭的香炉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