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玉点点头道:“她早就嫁给我了,只是她天性调皮,老是跑出去给人添麻烦。现在她想通了,终于回来了。你要不要见见她。”
□□璧道:“是要见见,否则不得安心。她总是很闹腾,任何男子娶了她都会很头疼,你以后可是有苦受了……”□□璧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风一般的人影就冲了出来。
来人在□□璧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怒斥道:“连小兔崽子,你居然在这里说老娘的坏话!”
如此泼辣又豪放,不是风四娘是谁?
□□璧苦笑着揉了揉腰,轻声道:“既然你好好的,那么我也要离开了。”
风四娘拦住他,道:“你就这么放我一个弱女子在这里?我要是被人欺负了呢?”
□□璧道:“弱女子?你?不要搞笑了,风姑娘。”
风四娘撇嘴道:“反正你不能走。”
□□璧问道:“为什么?”
风四娘幽幽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的。”
□□璧沉默不语。
两年了。
他过了两年平静的生活。
然而这平静的生活一旦被打破,似乎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
□□璧和风四娘被花如玉“请”到了一辆马车上。
车上有酒。
三十斤陈年花雕,用五六个竹筒装着,竹筒很大,一筒最少有三斤。从上面的小窗里送了下来,还有七八样下酒的菜。
□□璧和风四娘对坐着,他并不去吃盘子里的菜,他只是在喝酒。
只是在喝酒。
风四娘之前并没有和□□璧一起喝过酒,所以她很惊讶于他的酒量。
□□璧像是永远也喝不醉似的,眼神清亮,举止端庄。
他只是在重复两个动作,倒酒,举杯。
风四娘忍不住赞叹道:“你酒量真好,喝这么多都不会醉吗?”
□□璧淡笑道:“喝酒不一定会醉,要醉也不一定要喝酒。”
风四娘说道:“我想醉。”
□□璧道:“想醉很容易却也不容易。”
风四娘道:“哦?”
□□璧又替她倒了一杯酒,道:“你想醉的时候,偏偏醉不了。你想清醒的时候,偏偏又会醉。”
风四娘皱着眉头道:“听起来很复杂。”
□□璧点头道:“是很复杂,所以我们就只管喝酒吧。”
风四娘眼睛亮了,道:“说的对,我们只管喝酒。”她拿着筷子敲着碟子唱着歌,她的歌声婉转而凄凉。
“暮春三月,草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皆怜羊,狼独悲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这是萧十一郎经常哼的歌,她虽然听不懂,却早已学会。
等到□□璧和风四娘喝完了所有的酒时,马车也到达了目的地。风四娘已经醉了,醉了三天三夜,然而□□璧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保持着优雅的样子。
花如玉微笑着问道:“连公子的酒量真好。”
□□璧道:“也许吧。”
花如玉道:“连公子喝醉过吗?”
□□璧点点头。
花如玉又问道:“连公子喝醉过几次?”
□□璧道:“一次。”
花如玉道:“我明白了。”他又说:“连公子,你没有心了,所以你再也无法喝醉了。”
风四娘在此刻终于清醒过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问道:“花公子到底是请我们来干什么的?”
花如玉笑道:“自然是对付一个人。”
风四娘问道:“谁?”
花如玉道:“萧十一郎。”他的目光又看向□□璧,诡异地笑道:“我原本只想请四娘一个人来。可是没想到连公子也在,看来我的胜算更大了。”
风四娘疑惑道:“为什么你要对付萧十一郎?”
花如玉恨恨道:“”因为他抢了我的女人,所以我也要抢他的女人。”
风四娘道:“他抢去了你的什么人?”
花如玉道:“他抢去了我的冰冰?”
风四娘道:“冰冰是谁?”
花如玉道:“冰冰就是我表妹,也是我的未婚妻子。”他显得更愤怒,更痛苦,接着道:“但那萧十一郎却仗着他的武功比我高,仗着他比我更有钱,竟将我的冰冰抢走了,连看都不许别人多看一眼。”
风四娘道:“谢天石就因为多着了她两眼,所以眼睛才会瞎的?”
花如玉点点头冷笑道:“你们若以为他对你们好,你们就错了,他对冰冰才是真的好,为了冰冰他什么事都肯做,冰冰若要他挖出你们的眼珠子来他也不会拒绝的。”【原著】
风四娘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
花如玉目光闪动,说道:“我若能证明,你又怎么样?”
风四娘道:“只要你能证明他真的做了这种事,你随便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花如玉道:“我若能证明,你就肯嫁给我?”
风四娘笑道:“当然。”
花如玉道:“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风四娘目光炯炯道:“你说呢?”
花如玉道:“好,我信任你。”
风四娘道:“你准备怎么样证明给我看?”
花如玉道:“我准备带你们去看萧十一郎和冰冰。”
风四娘道:“到哪里去看?”
花如玉道,“大亨楼。”
风四娘道:“大亨楼是什么地方?”
花如玉道:“是个花钱的地方。”
风四娘道:“萧十一郎在那里?”
花如玉道:“这几天他一定在姑苏附近,只要他在附近,就一定会去。”
风四娘道:“为什么?”
花如玉冷笑道:“因为他现在是个大亨,若是不带着他那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到大亨楼去亮亮相,岂非白到了苏州一趟。”
风四娘道:“你也想带我们去亮亮相?”
花如玉点头,又对□□璧笑了笑,道:“连公子也一起来看吧,我想你也很久没有见过萧十一郎了。”
□□璧淡笑道:“却之不恭。”
☆、相对(已修)
这里的姑娘都打扮得都很华丽,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因为这里本是只有大亨们才能来的地方。
这地方本来叫牡丹楼,但通常都没有牡丹,只有大亨。
所以牡丹楼就变成了大亨楼。
大亨的意思,就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北方人也许听不懂。
可是江浙一带的人,说起“大亨”这两个字的时候,都立刻会肃然起敬的这种表情无论什么地方的人都看得懂的现在正是黄昏。
黄昏,通常也正是人们最容易花钱,最想花钱的时候。
要花钱到这里来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在这里喝一壶茶就要花你好几两银子。
除了每样东西都比别的地方贵七八倍之外,这里好像也并没有别的特别之处。
牡丹早已经谢了,楼外的栏杆里,都摆着几十盆菊花。
菊花开得正艳,蟹也肥了。
吃蟹赏菊,对花饮酒,不但风雅,而且实惠,正是种雅俗共赏的享受。
楼上几十张桌子,空着的已不多。
到这里来的男人,个个都是满面红光,都是穿着鲜衣、乘着骏马来的,有的佩剑,有的摇着折扇,剑上都镶着宝石明珠扇面上都是名家的书画,女人们当然都打扮得千娇百媚,好像到达里并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珠宝。
却不知道她们本身也正是被男人们带到这里来熔耀的。
一个男人身旁,若是有个满身珠光宝气的美女,岂非也正是种最好的装饰。【原著】
风四娘一行人坐在角落里靠栏杆的位子上,三人里虽然每一个都很惹眼,但因为位置偏僻,倒也没有特别引人注意。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萧十一郎还没有出现,“只要他到了姑苏附近,就一定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就会到姑苏附近来?”
风四娘几乎已经不想再等下去,这种事她实在受不了。
她觉着自己的一生都要耗死在等待里。
但就在这时,萧十一郎来了。
往往就是这样子的,你等的越着急,越等不到,你不想等了,他人就来了。
一辆崭新的、用八匹骏马拉着的黑漆马车,已在门外停下。
连风四娘都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马车。
萧十一郎就是坐着这辆马车来的,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除了两个书僮、四个丫头和那穿着缎子衣服的马车夫外,还有个头发漆黑,白衣如雪的绝色丽人陪伴着他。
“这就是冰冰。”
从楼上看下去,也看不见冰冰的脸,只能看见她一头比缎予还光滑、比丝绸还柔软的漆黑头发和头发上那颗比龙眼还大的明珠。
萧十一郎走在前面她落后半步,用一只柔白纤美的手,轻挽着萧十一郎的臂。
他们已走下车,走进门,从楼上看,也看不见他的脸。【原著】
这个人真的是萧十一郎?!
风四娘睁大眼睛看着楼梯口,忽觉得心跳加快了三倍,呼吸好像随时都能停止,她一心希望能见到萧十一郎,却又希望这个人不要是萧十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