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璧仍是摇头,道:“不去。”
风四娘威胁道:“你当真不去?”
连城璧道:“不去。”
风四娘抛了个媚眼,娇笑道:“连少主,你最好了!”
连城璧道:“不去。”
风四娘叉腰怒道:“你要是不去,老娘就扒了你的裤子打得你小子屁股开花!”
连城璧仍是淡笑,但笑得有点冷:“你可以试试。”
风四娘又道:“你要是不去,老娘就嫁给你做大房,今晚就爬上你的床!”
连城璧终于被威胁到了。
☆、抢亲(已修)
连城璧已经两年没有踏出过这个小镇子了。
他走的时候,骑着的是一匹黑色的马,路上有很多人都跟他打招呼道:“连先生,你出远门啊?”
他笑着点点头,道:“学堂的事我交给内子和连西了,大家请放心。”
风四娘打趣道:“谁都不会想到,无垢山庄的庄主现在居然当了个教书先生,还窝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这样的生活你甘心吗?”
连城璧淡淡道:“这样的生活很好,我很喜欢,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
风四娘又道:“你没有遗憾吗?”
连城璧道:“没有。”
风四娘道:“那萧十一郎呢?”
连城璧的笑容不变,淡淡道:“他与我有什么干系?不过是桥归桥,路归路罢了。”
风四娘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她已经说不出口了。她忽然又想起了两年前最后一次见到连城璧的时候,那个失魂落魄的连城璧是她不曾见过的,他抓着她的手哀求她:“萧十一郎在哪,你告诉我他在哪?”
萧十一郎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风四娘的感情如同风,而连城璧则是火。风可以爱的潇洒,然而火却只能走向灭亡。
她觉得她比连城璧要幸运。
她不想再追逐了。
即使是风,也会有吹不动的一天。她渴望一个肩膀,随时让她依靠。她有些思念那根木头桩子了。
他和风若莲的亲事定在六月初十。也就是明天。
她要把他抢回来。
风四娘是个很任性的女子,她也是个很自信的女子。
她总觉得,杨开泰肯定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的。不管她逃过几次婚,不管她待他多么的不好,他也会回到她身边的。
然而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一个人。
那样太累。
也不公平。
——我当初对你掏心掏肺,是你不要。
――你不要,有人要。
所以当杨开泰的穿着红衣喜服,骑着高头大马经过他们身边时,那个四四方方的木头桩子,也没有看风四娘和连城璧一眼。
他满面春风地笑着,可是这笑与他们无关。
八匹对子马,十六个吹鼓手后面,就是那顶八人抬的花轿。
花轿里坐着年轻娇美的新娘。
风四娘泪如雨下。
她积攒的勇气在这一刻爆发,她对着远去的背影吼道:“杨开泰,你给老娘滚回来。”
那个人连头都没有回。
她继续吼道:“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你的一辈子就这么两年吗?”
她忽地吃吃地笑了起来:“你这根木头桩子,你始乱终弃!你混蛋,我诅咒你生不出儿子!诅咒你老婆被千人骑,万人睡!”
她又笑又哭,可是那人始终没有回过头来,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她从马上跌落,摔得一身的灰尘。
连城璧下马将她扶起,她听到他一声叹息。
有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一双精致的红绣鞋。
不是杨开泰,是他的新娘子。
新娘掀起红盖头,咯咯笑道:“风四娘,你还是不死心呐。夫君他之前确实很爱你,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丢脸,男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她的目光飘向她的夫君,又道:“何况你已经老了,我比你年轻多了,而且我很乖。”
风四娘无话反驳。她也很赞同风若莲的话。
两年以前,她也如她一般穿着,红绸衣、红绣鞋,满头凤冠霞披,然后她也从花轿里飞了出来。因为她瞧见了萧十一郎,她的心又动摇了。
后来,她又逃了一次。
她下了花轿就再也没有回头。
可是这位新娘很乖,她说完话就回了花轿。她没有让那根木头桩子等太久。
他们走远了。
一直一直往前,直到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风四娘整个身子都挂在了连城璧的身上,她突然问道:“连城璧,我嫁给你好不好?”
连城璧永远是那么优雅,优雅地淡笑道:“不要。”
她眨巴着眼睛道:“那我做小,好不好?”
连城璧道:“不要。”
她继续撒娇道:“那我给你做小妾好不好?我一定和沈璧君和平相处,绝对不会有宅斗的,我发誓!好不好嘛好不好?”
连城璧叹息道:“你醉了,风姑娘。”
风四娘撇了撇嘴道:“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喝酒。”
连城璧的目光飘向远方,他的声音也变得缥缈,他道:“要醉也不一定需要喝酒。”
风四娘的眼睛亮了,她娇笑道:“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胡说,可是又很有道理。我是醉的,那你现在是清醒的还是醉着的?”
连城璧笑而不答。
良久,风四娘喃喃道:“看来我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萧十一郎我嫁不了,杨开泰始乱终弃,你也不肯要我,连做小妾都没人要咯,咯咯,女妖怪风四娘嫁不掉了!”
她抱着连城璧,像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救生的浮木,又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抱着心爱的风筝不肯撒手。
“让我抱一会儿,我要哭一会儿,为了纪念我这惨淡的青春哟……呜呜……”她放声大哭起来,鼻涕和眼泪一并擦在了连城璧的衣服上。
连城璧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她抱着。
哭累了,她松开了手,带着泪痕的眼睛看着连城璧那被她折腾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忽地又笑了起来:“这黑衣好,黑衣好。看不出上面擦了多少鼻涕和眼泪,耐脏!黑衣好!”
连城璧很是赞同:“黑衣确实是好。”
风四娘道:“你穿红衣时是何等的光芒万丈,穿白衣也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可你穿这黑衣,看起来太沧桑了!”
连城璧道:“红衣是新郎官该穿的,我都成婚几年了。白衣容易脏,被人哭哭闹闹擦的全是印子。黑衣多好,无论沾染多少灰尘,它都是干净的。至少看起来是。”
风四娘扯了扯他束发的黑带,问道:“没有人会拿你的发带擦眼泪鼻涕吧,为什么连它都是黑的?”
连城璧道:“我这个人比较极端,事事如此。”
风四娘乐了:“你以前是无暇公子耶,现在却是灰尘先生了!”
连城璧笑道:“这世间安能无暇?”
风四娘不说话了,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黑衣青年,她看着他风轻云淡的笑容,她看着他精致如玉的脸颊,突然,她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如玉(已修)
□□璧又陪了风四娘两天。
他是君子,在朋友情绪低落时,他不能不管不顾。
后来,风四娘失踪了。
他出去买酒,回来时风四娘的房间门开着,人却不见了,连她方才泡澡的浴桶都不见了。
□□璧放下手中的酒坛,苦笑道:“真是不得消停。”
风四娘哪去了?
风四娘自然是被抓走了。
风四娘长得很漂亮,她也很聪明,武功也不差。一般人是不愿意惹她的,除非,除非是要有非抓她不可的理由。
这是□□璧今世第一次见到花如玉。
花如玉头上戴着顶紫缎镶嵌珍珠顶冠,身上穿着件刻丝万字锦底滚花袍,外面套着紫缎子绣五彩坎肩,腰上围着松石大革带,镶着二十四颗上好珍珠,珠光圆润,每一颗都大如龙眼。
他的脸也像是珍珠般光滑圆润,挺直的通天鼻梁,脖子漆黑,嘴唇却红如樱桃,不笑时脸上也仿佛带着三分笑意。
在灯光下看来,就算是豆蔻年华的美女,也没有他这么样妩媚姣好。
他的确是个如花似玉的人。【原著】
很多人都分不清他的性别,连他自己也常常误导别人。
很少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
花如玉一见到□□璧就露出了欣赏的目光,他道:“无暇公子果然生得俊朗不凡,连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璧淡笑道:“花公子过奖了,只是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无暇公子了。”
花如玉道:“哦?那你是谁?”
□□璧道:“□□璧。”
花如玉问道:“那无暇公子是谁?”
□□璧道:“不认识。”
花如玉笑道:“连公子这回答好生趣味。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璧道:“找人。”
花如玉道:“找谁?”
□□璧道:“风四娘。”
花如玉道:“找内子有何事?”
□□璧脸色微变,道:“她什么时候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