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撩起衣服解开裤子,就突然被人从后头一把抱住,我被这么一吓,差点没叫出来,硬生生把我一腔尿意给憋了回去。再低头一看抱住我的一双手,熟悉的衣服,浑身酒气,不是继之还能是谁!
我裤头还敞着,这种场面,真的不知道是要先叫他放开还是先提裤子比较好,偏偏他还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压在我背上,好像如果我不动的话,他就能这样到天荒地老。
茅厕里空间有限,又不通风,他呼吸之间的酒气喷在我的侧脸,各式各样的味道一起,交织成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我终于受不了地一手提裤子一手推开他。
“大哥先别闹,我有话跟你说。”
索性摊开讲吧,我突然下定了决心,低头系好裤子,然后走出去。继之跟在我身后,脚步声有些重,我已经分不清他是醉了还是清醒的。
我院子里有个花架,不知道是什么花,花朵谢了,叶子却还碧绿,给给人还是夏天的错觉。
我走到下边,继之穿过层层绿叶走过来,有些焦躁的样子,想靠又怕花架不稳,在原地踱了了两步,终于站直了看我。
我这下确定他没醉了,见他一副接受审判的样子觉得好笑,咬牙忍了忍,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继之被我一笑笑懵了,挠挠头在原地转了两圈,焦躁地一下靠到了花架上,只听咔嚓一声,撑了一个花期的竹子不堪重负,断了两根。
继之看了看断掉的竹子又看我,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神色,我觉得他这样子愣愣的,实在好笑的紧。
他等了一会儿,见我还在笑,甚至笑出了声音,啧了一声,“笑什么?你要说什么?”
我忍笑摇摇头,一步一步走进他,将掉到他头发上的花叶拿下来,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我做了一件十六年来最大胆的事情,我踮起脚,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虽然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但这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气,若是继之还不明白,那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继之是什么反应呢?
我站在他身前仰头看他,他似乎瞬间被冻住了,是被我的行为吓到了吗?还是因为其他的?我搞不清楚。
等了半天他都没反应,我不禁有些泄气,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沮丧。
继之就是在这个时候抱住了我,用非常大的力气将我搂到他的怀里,他的手交错着将我牢牢困住,也许是太激动了,我甚至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虽然我被他的力气弄得有点痛,但却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一定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突然就想到了那次我穿着他的衣服,独自在拥挤的船舱里,那时候我也是闻着他的味道,想象着他就在我的身边,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对他那么眷念。
我不知道我们抱了多久,感觉像过了好长时间,又像只有短短一会儿。
继之的手在我身后轻轻拍啊拍的,我也拍了拍他,他应该是很高兴,没说话,居然抱着我摇了两下。
我忍不住笑,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哥,放开好不好?”
虽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也不必担心有人看到,但前边这么多宾客总得有人招呼呀。
继之似乎耍起了无赖,也学我一样在我耳边道:“不好,再抱一会儿。”
我不由失笑,伸手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前边这么多人你不管了吗?”
继之终于松开我,摸了一下被我揪过的耳朵,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脸红,问他:“怎么?”
我以为他要问我怎么突然想通了,那样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也就突然这么一下就想通了,我自己在心里想的那些弯弯绕绕的也不好意思给他讲。
好在他没有问我这些,只是将头凑到我面前,说话间都能闻到酒的味道。
“再亲我一下。”他看着我说。
他这么坦荡荡的要求,我倒不知道怎么拒绝,纠结了一下,轻轻地在他另一边脸亲了一下,他终于满意地笑起来,拉着我往前院走,步伐沉稳,完全不像喝了好多酒的人。
回到席上又是一番畅饮,大家蜂拥上来敬酒,继之来者不拒,通通干了,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他满面红光,兴致很高,也就随他去了。
等我回到同事们那一桌,述农坏笑地看着我,“怎么去这么久?跟继翁一起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述农眼睛里冒精光,顿时就感觉有些心虚,忙道:“我怕继翁喝醉了掉茅坑里,所以去看看,随便解个手。”
述农满脸不信,“解手能解这么久?你拉肚子啊?”
我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多子明就凑过来道:“人家在吃饭呢你们茅坑啊粪坑的烦不烦啊。”
述农一把将他的脑袋拍过去,“我们可没说粪坑,是你自己说的。”
“那你们嘀咕什么?快来喝酒啊!”子明喋喋不休,就要拉述农去喝酒,那样子分明是快醉了。述农被他缠得没法,只好去陪他。
我正松了口气,就有一只手从后头缠过来搂住我肩膀,继之浑身酒气地凑到我脑袋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他边说还边打了个酒嗝,我看他也快醉了,便扶他坐下,拿开他的酒杯不让他喝了。
左右宾客醉得差不多了,都有家人上来扶着去洗脸换衣服,我让春兰过来,想让他招呼继之去洗脸。谁知春兰刚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手,本来还安安静静的人马上就不安分起来。
他拉着我的袖子不放,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我看他虽然像没醉的样子,这下却离醉不远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自己先扶他进去歇歇,再来招呼宾客。
☆、升职
将继之扶到房间里暂且歇下,我也趁机休息了一会儿。好在他酒品还算好,喝醉了也不烦人,给他脱靴扶他上床就乖乖地睡了。
这一歇就歇到了下午,外头突然吵吵嚷嚷起来,我正在桌边打盹,被这声音惊醒了过来。
继之一翻身也醒了过来,揉着脑袋问我外头怎么这么吵,我看他差不多清醒了,就开门去看出了什么事情,顺便让丫鬟打水来洗脸。
等我们洗脸换了衣服,就有个家人来报说:“藩台府上的人来了。”
继之便出去会他,我问是什么事情,那家人只说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继之回来,我忙问是什么事情。继之道:“没什么,方伯升任安徽巡抚,方才电报到了,特意给我一个信。”
“怎么特意给你一个信?”
继之笑道:“忘了跟你说了,藩台与先君交好,算是个父执。”说着让人取衣帽来,就要换了去衙门里道喜。
我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一定要现在去吗?”
“没事,这点酒早醒了。”继之边套衣服,便伸手摸了下我脑袋。
我对他笑了笑,等他走了,我便到上房去招呼了一会儿。过了不久,继之回来了,大家说起藩台升官的事情,都很欢喜。
此时众人酒足饭饱,都卸了衣冠看戏,撤下宴席,桌子上只摆了瓜子果碟。
正热闹着,忽听见外头一连声叫报喜,继之正要让人去打听,一个人就跑进来,给继之请了个安,道:“给吴老爷报喜了。”
继之道:“报什么喜?”
那人道:“恭喜吴老爷,署理江都县,已经挂了牌了!”
原来藩台此番升官,因着跟继之家的交情,便趁着今日老太太整寿的机会,给继之署了这个缺,故意今日挂牌,可能也有要逗老人家开心的意思。
果然,消息传到上房,老太提很高兴,传话出来点戏,点了一出《连升三级》。
众人纷纷给继之道喜,继之也挺高兴的,都一一回了礼。
到了晚上,点起灯烛,大家热闹到三鼓才散。
忙了一天,大家议论着要早些安歇,姊姊服侍几位老太太各自安寝,我也有些乏累,告了乏便回房,却让一个人跟在我后头。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谁,我没说什么,到了房里,关上门,我转身,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大哥深夜不去睡觉,跟着我做什么?”
继之抱着手靠着桌子,“你还没恭喜我呢。”
方才这么多人围着他我没机会给他道喜,没想到现在还记着。
我拱拱手,笑道:“恭喜大哥升官了。”
继之挑着眉毛,“就这样?”
“......不然呢?”
继之不说话,直接指指自己的脸,我的脸瞬间就红了,把他往外推,“大哥不要闹了,今日小弟太累了,就不送了。”
说完关上了门,继之在门外笑了一声,道:“也罢,今日就先这样,你好好休息,马上有得忙了。”
继之说得不错,马上有得忙了。
继之署了缺,不久就要上任,前任藩台又要到安徽去上任,继之忙前忙后帮着张罗,公馆里的事情是一点也顾不上。办寿之后要收拾打扫,光整理这些就用了三天时间。这三天继之里继之送过中丞,就要到江都上任,打点行李又忙活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