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令行笑道:“大哥,我只是想试他一试。”
雁停云道:“试什么?”
尹令行道:“都说沈浪心胸豁达,能填海装山,想要让沈浪动怒比让活财神散尽家产还要困难。”
“所以我故意胡说八道,想看他到底会不会发怒。”
雁停云道:“现在你服了吧。”
尹令行却说:“哈哈哈,我怎么会服?”
“他心中又羞又怒,却不敢现之于色,言之于口。”
“一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要我服他?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雁停云怒道:“放屁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沈大侠动怒?若他真怒了,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死!”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亏得沈大侠不与你计较,等有那暴脾气的人撕了你这张烂嘴,你就知道好歹了!”
说罢,阴沉着脸,抛下尹令行,进门而去。
尹令行不气不怒,瞧着雁停云离去的背影,眼珠子一转。
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放声大笑。
负手跨进张府,那神气活现的模样竟比沈浪更像是张府的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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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停云与尹令行一进大门,便感受到了张府的热闹非凡。
因是神秘人物下帖要盗走张家夫人,楚秋词以自己的名义拜求天下英豪前来护人擒贼。
雁停云本料想这张家的气氛应当是严肃而凝重的。
孰料,庭中大摆筵席,山珍海味,琼浆玉醅如同流水一般被娇童美婢端上席面。宾客觥筹交错,高谈阔论,划酒拳,耍酒疯,杯盘嘡啷,笑声震天。
让雁停云与尹令行二人,恍然以为遇到了一场寿宴或是婚宴。
他们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有一位身躯佝偻,面容和善,每一根皱纹都笑得温和妥帖的老者迎上前来。
老者笑道:“在下张府管家张谦宜,敢问两位大侠名号。”
雁停云抱拳道:“在下西北雁停云。”
张管家惊讶道:“原来是仁义无双的雁大侠,失敬失敬。”
他对尹令行道:“那这位俊俏公子,必然是‘玉面郎君’尹令行尹公子了。”
面上的笑容依然妥协得不行,没有丝毫对尹令行狼藉名声的不屑与轻蔑。
尹令行笑着拱手道:“客气客气。”
张管家道:“二位俱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人物,请上座吧。”
说着,将雁停云与尹令行带到前方的第三张桌子上。
那桌早已坐有两名客人,虽然空位颇多,但这两人却将自己的座位与对方隔得很远,近乎坐成了一个对角。
若不是双方极其怕生……雁停云仔细看了看两人,左边那位黑衣黑裤,面沉如水,右边那个獐眉鼠目,满脸冷笑。
他心想,大约是两看生厌吧。
张管家笑眯眯地为雁停云与尹令行介绍道:“这位黑衣大侠,是关外的‘狼头刀’乔武义大侠。这位……”
尹令行插话道:“不就是你们家门房吗?”
张管家一愣:“门房?”
“门房”淡淡道:“什么门房?”
尹令行道:“你方才挡在门口,要试一试我们的身手,转脸就不认人了吗?”
那人道:“若是你某天闲来无事,学了几声狗叫,你就是狗了吗?”
尹令行道:“当然不是。”
那人道:“同样的道理,我也只是嫌这庭中吵闹,跑到大门那儿去小憩了一会儿。”
他冷笑道:“只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才会将锄兰种菊的隐士当作泥腿,将靠在门口的侠客当成门房。”
对方的讽刺,在尹令行的脸皮上是连一个指头印都戳不出,却把雁停云臊得面红耳赤。
雁停云涨红着脸,抱拳道:“在下有眼无珠,错将侠士当成仆从,委实惭愧。”
“在下西北雁停云,敢问阁下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雁停云一眼,道:“原来你是雁停云?”
“果然有眼无珠,否则怎么就认了尹令行那个玩意儿当兄弟呢?”
“玩意儿”尹令行冷笑着撇了撇嘴。
而雁停云涨红的面容更加红了几分。
孰料,那人却微微一笑,道:“虽然有眼无珠,却一身是胆!”
“就凭你那腔仁义热血,眼珠子有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抱拳还礼,道:“在下‘妙手’孙子仲。”
闻言,雁停云面上的红色退了些,但眼睛却发出了光。
他不由得凝目去看孙子仲的持杯之手,果然修长白皙,如玉石雕刻,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之手,更加柔软修长。
因为孙子仲既是神偷,又是工匠,既是绣工,又是耍把戏的,在这四个行业中,他样样都是个尖儿。
因而,他有一双灵巧柔软,天底下再难以找到的完美双手,也就不足为奇吧。
他的手比他的容貌委实惊艳太多。
若不是孙子仲靠在门口时,双手是缩在袖中的。光凭那双手,雁停云就不可能将他看作一个小小的门房。
当然,雁停云看中的并非是他那双天下无双的巧手,而是他为天下人所称道的品格。
仁义山庄虽有沈浪所赠家产悬赏恶贼,还有善于经营的商道能手积累财富,以免坐吃山空。
但是,天下祸乱不息,恶徒魔头除之不尽,再多的钱也不够用,再重的赏金也不嫌多。
除了有朱家活财神支援外,孙子仲同样在钱财上帮扶着仁义山庄。
他十年如一日地无偿为仁义山庄缉捕恶匪提供赏金,并保证他那些钱财绝非偷盗而来,而是用他的机关、雕品高价卖出,干干净净赚来的银子。
如此慷慨之意,仁德之心,如何不让像雁停云这样的赤血男儿所敬仰。
于是,雁停云与孙子仲一见如故,把酒言欢,却把尹令行孤零零地抛到一边。
尹令行试图跟乔武义搭话,但那人如同石雕似的一声不吭,纵使尹令行说干了口舌,也不能让他说出一个字。
直叫人暗自心忖,此人该不会是个哑巴?
尹令行自斟自饮了一会儿,感觉索然无味。
他抬头张望了一眼,发现沈浪独自坐在第一张桌子上。
于是,他端起酒杯,就往第二张桌子走去。
他扫了桌上众人一眼,挑中一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心鲁肠直的男子,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道:“大哥,小弟总算找到你了!”
男子微微一怔,将尹令行上下打量了一番,纳闷地在自己脑子里翻找了一遍,怎么也找不出合得上影像的记忆。
男子疑惑道:“你是?”
尹令行道:“大哥可能不记得小弟了,但是小弟对大哥的威武英姿,可是一辈子都不能忘怀啊!”
“当初小弟初出茅庐,莽撞地招惹了一伙贼人。走投无路,命在旦夕之间,大哥如同天降神兵一般出现,一刀就了结了贼首性命!”
“那气魄,那武艺,那仁义之心,简直万中无一啊!”
“虽然大哥救了小弟之名后,拂衣而去,不留姓名。但是小弟一直不忘大哥恩情,四处寻找大哥踪迹,老天有眼,终于让小弟在此处寻到大哥了!”
“大哥一定要给小弟这个面子,让小弟以酒谢过大哥救命之恩!”
尹令行劈头盖脸一番“大哥”、“仁义”、“救命之恩”,把男子说的一愣一愣的。
桌上的酒客看到这出变故,也跟着起哄地拍桌赞叹道:“好男儿,真英雄啊!”
男子被这一片潮水般的恭维哄得飘飘欲仙,一股子燥热的酒气直冲脑门。
他心想,难不成我哪次喝醉酒,随手劈了一伙挡路惹事的流氓,正好救了这小子?
于是,他一把拉住尹令行,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啊,多年前的事儿了,你我只有一面之缘,我还真记不住了。”
尹令行笑道:“像我这等小角色,怎奢望能让大哥记住。”
男子吹胡子瞪眼道:“这怎么能行?”
他举起酒杯道:“来,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是兄弟!”
这一句话,不仅是吼给尹令行听的,更是吼给在座所有人听的。
拉帮结伙,称兄道弟,是江湖上一些不入流的角色最喜欢做的事情。
而刚好,这桌人都是同一类角色。
于是,趁着一股酒意上头,大家轰然举杯。
“哈哈哈,老胡说的不错!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是兄弟!”
八个酒杯叮叮当当碰在一处。
突然,庭院中响起三道清脆的巴掌声。
非但没有淹没在宴席的喧嚣声中,反而格外突兀且清晰地出现在每个人的耳畔。
整个宴席骤然寂静了一瞬。
一位侍女出现在庭院中,她相貌娇美,声音更是柔软娇嫩。
她说:“诸位宾客,夫人来了。”
听闻此语,几乎所有宾客,都拉长了脖子,瞧着庭院那头挂着珠帘的拱门。
每一个人都满怀期待地等着一睹“白玉观音”楚秋词的芳容。
然后,他们眼前一亮。
他们看到了雪塑的仙子,玉雕的菩萨。
那样雪白而细润的肌肤,让人渴望将目光化作双手抚摸在她的身体上。
浓黑的头发挽成再普通不过的圆髻,只插着一根细白无纹的玉簪。一身素青的长裙,除了裙摆上的镶边,再无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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