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誉王的着手推动下,户部尚书楼之敬终于倒台,太子与誉王整日为争取新任户部尚书之位斗得不可开交,梁帝头疼之余,却在中书令柳澄的无意提点下想到了一向不参与党争的户部侍郎沈追。这一次,太子誉王双双没有讨得了好处。
不过唯一真心高兴楼之敬倒台的,却是伪装成菜农的江左盟手下童路。他收到消息后领命前往苏宅送菜,见到梅长苏的一瞬间便行了个叩头的大礼,只道感谢宗主为井下亡魂之一的妹妹报仇雪恨。
梅长苏安抚之后令其离开,他回了房,心中默默盘算朝堂六部的盈亏。他随意翻出几枚各有名称的竹牌,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户部”、“庆国公”几眼,滨州侵地案已成铁板钉钉之势只待景琰结案便可尘埃落定,而户部尚书楼之敬的兰园藏尸案此时也已判定,这两位的戏份算是结束了。
他随手将那两枚竹牌丢进火盆,然后排开余下竹牌并让人将黎刚唤来。黎刚听完宗主吩咐,随机抽了一个,翻开一看,却见牌面上勾勒着笔画隽雅入木三分的两个字——“吏部”。
黎刚觑了他一眼,“吏部,誉王的吏部。”
梅长苏盯着那枚竹牌,沉吟片刻,随即吩咐道:“你派人通知十三先生和宫羽做准备。”
黎刚应了一声,随即恭敬退离。
金陵城中有三大风雅出尘之地,分别为“妙音坊”、“杨柳心”、“红袖招”。
仙乐、妙舞、解语花,可谓声名远播。
妙音坊有琴棋书画精通的宫羽姑娘,杨柳心有婀娜多姿的心杨心柳,红袖招虽未有什么甚具名气的头牌,但坊内所有妙龄少女皆是妩媚多姿温柔体贴,故而在妙音坊见不到宫羽姑娘弹琴弄箫、在杨柳心见不到心杨两姐妹出尘舞姿的男子多半会沉浸在红袖招的温柔乡之中。
世间多数男子在神魂颠倒、风流快活时最有可能将秘密泄露出来,再加上红袖招内的所有女子皆是受过秘密训练,故而红袖招便成了一处收集情报的绝佳之地。而只有极少人才知道,誉王身旁的女谋士秦般若便是这红袖招的幕后之主。
红袖招的对街、妙音坊的高楼窗边,宫羽姑娘透过细细窗缝暗中打量红袖招内的情形。十三先生唤了她一声,宫羽轻手将窗合上,随即缓步来到他身边行了一礼,“十三先生。”
十三先生将宗主所传吩咐一一道来,宫羽不时点头与十三先生商议筹谋之事,言罢,她轻咬贝齿,腮边也仿佛多了一抹桃色微红,“十三先生,上次我托先生传去的香囊,宗主他可曾……”
十三先生眼底似乎滑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惋惜,眼前是宗主对香囊的残忍拒绝与宫羽小心翼翼的期盼,他在心底叹息一声,逼着自己硬起心肠道:“宫羽,宗主的心思你是明白的。”
宫羽似乎身子轻颤了一下,头也缓缓低了下去,她盯着被扎出伤痕的芊芊素手,半晌才道:“是,宫羽明白了。”
十三先生自幼待她如女,教她识文断字琴瑟和弦,此时见宫羽深陷情爱桎梏之中,不由得软下心劝了一劝,“宫羽,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宗主心有所念你又何必飞蛾扑火?”
宫羽似是有些哽咽,“先生的话我都懂,可我、可我还是……”
十三先生叹息一声,眼前似乎闪过宗主年年祭拜那人时的伤心断肠。当年他还是晋阳长公主身旁的宫廷乐师,也曾亲眼目睹林家少帅与祁王殿下的朝夕相处,谁知岁月催人转瞬阴阳相隔,一个以为少年葬身梅岭心如死灰饮下毒酒,一个挣扎多年改头换面为其复仇。自古情关难过,即便是聪慧如小主人、如宫羽者也不禁为之伤心断魂。
十三先生听着宫羽低低的啜泣声,忍不住长叹一声。
针对吏部的谋划可谓是一帆风顺,金陵城中的众人还未从滨州侵地、兰园藏尸两案中反应过来,吏部尚书何敬忠的独子何文新便在“杨柳心”因争风吃醋之故打死了文远伯之子邱泽。
当时的杨柳心几乎一片混乱,看好戏的客人指指点点,而何文新的手下则牢牢拦住其他人不许进入,众目睽睽之下何文新失手打死了文远伯之子,半天功夫便传遍了全京城。
事后京兆尹府与刑部前来调查案情,杨柳心一夜之间被官府查封,无数赏舞客人的叹惋声中,
参与此事的心杨心柳两位姑娘却在妙音坊的密室之中连连谢别宫羽与十三先生。她二人落泪感慨道:“当年我家小弟因年轻俊美之故被邱泽凌.辱致死,我们姐妹二人便从那一日发誓要为他报仇雪恨。只是我们毕竟是一介艺妓,又是女流之辈,若非姑娘和十三先生全力替我们筹谋,只怕此生难为小弟报仇,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十三先生对她二人的凄惨身世叹了口气,又道:“天色不早了,快些上马车前往江左盟。这一路上有盟中兄弟相护,又有宗主照拂,到了江左你们便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心杨心柳连连落泪道谢,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与宫羽姑娘十三先生挥泪作别。
刑部自从接了何文新杀人案之后,爱子被杀的文远伯便一日三次前往刑部催促办案。吏部尚书何敬忠跪求誉王出手,誉王头疼之下与秦般若、季师爷商议良久,最终秘密联系了刑部尚书齐敏。齐敏得了誉王的吩咐,便开始全力为何文新开脱,文远伯死咬何文新杀人偿命斩首判刑,齐敏头疼之下最终连面也不见他一次。
足足过了半月,刑部仍是一派官腔模样,只道案情如今又有疑点不可轻易妄下断论。
文远伯对刑部大失所望,便开始动用自己的杀招——请出当时的人证纪王爷连同自己告至御前。秦般若自红袖招内收到消息,连忙通知誉王,数人苦思良久却想出了“换死囚”的计策。
梅长苏听到消息,不由得轻笑出声。
黎刚也一副摇头而笑的模样,道:“誉王竟然走了这等下策。”
梅长苏似笑非笑道:“纪王爷虽然不理朝政只爱风花雪月,但若是文远伯求到他处,他定会亲自做人证彻底断了誉王、何敬忠、齐敏的营救念头。誉王头疼之下想要赔给文远伯一条人命,摆明是有病乱投医,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只需将消息透露给谢玉,他们自然会咬死誉王。到时候不仅何敬忠要倒台,只怕刑部尚书齐敏也要落马。”
他说到此处,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多了一些,“买一赠一的买卖,我还是很喜欢的。”
誉王折了两员猛将,元气大伤,而太子一方则在谢玉的筹谋下,以年终尾祭之事请求复越贵妃之位。谢玉将梁帝的面部神情收于眼底,特意挑出当年赤焰军之事好让陛下莫要一味纵容霓凰郡主,以免出现第二个持功傲君的赤焰军。梁帝脸颊肌肉猛颤,最终还是宣了复位的旨意。
此讯一出,穆府众将皆是愤愤不已,穆青气得险些把楠木椅子咬出印来,本应最为愤懑的霓凰郡主反倒是一派淡然模样。她看了看愤愤不平的穆青一位众位将士,淡淡笑道:“南境一向平稳,此时不立君威更待何时?我不是不气,只是早已看透了。”
穆青气道:“但这次陛下未免也太过了!上次姐姐险些遇险,太子哭诉两声陛下便放过了他,只罚了不轻不重的三个月禁足,越贵妃虽然被降位嫔妾,可现在就连她也全身而退!姐姐,我当真替你、替咱们穆府感到不值,我们在南境浴血厮杀保疆卫国,他们却在商量着怎么巩固地位羞辱我们!”
他气得胸口起伏不断,深深呼吸之后忽然道:“姐,我去找苏先生,让他给你出出气!”
“回来!”霓凰瞪他一眼,“你现在已经袭爵,还这副慌慌张张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有去麻烦苏先生的时间,不如静下心好好学一学兵书谋策,也省得将来再发生此等情形时还要求援于他人。”
穆青被她训得低下头,噘着嘴应了声是。
霓凰仔细叮嘱一番,这才挥退下面色带着不忿的众位将士,她坐在窗前斟了杯冷茶,忽然心底涌出一抹无助。当年自己还未接掌南境大军,完全体会不到那时林殊哥哥的辛苦,如今亲身经历反而觉得明明是营地的金陵王城比南境战场还要艰险莫测……
林殊哥哥,若你还在,一定也会像保护祁王哥哥那样保护我吧?
“景禹!”
林殊卸下盔甲换了一套常服,他身材偏瘦但却结实有力,行走之间少年英气蓬勃而出。萧景禹停在木桥上,目光含笑望着他飞奔而来,阳光下的林殊笑容爽朗,一张脸被晒得微微发黑,却愈发显得两片白牙晶莹如玉。
林殊扑进他的怀里,却笑着将萧景禹举起转了一圈,萧景禹忍不住笑道:“一回来就闹,当心晚上我不陪你去看灯会了。”林殊一听这话连忙放下他,“那可不行,出京前往大俞镇守三月,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好容易能将景琰和霓凰甩开,你怎么能不陪我去看灯呢?”
萧景禹半点脾气也没有:“好好好,我陪就是了。”
林殊如从前那般牵着他的手,时隔三月萧景禹似乎有些异样的别扭,他挣开林殊的手,说:“好好走路,不用牵着我。”
林殊看他一眼,“景禹,你怎么了?以前都是我牵着你走的啊。”
萧景禹稍稍放柔了声音,道:“那是因为你从前年幼,下个月你十六岁生辰就快到了,也马马虎虎算是小大人了,怎么能和以前一样还当你是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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