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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苏]月明千里 (飘蓝)


  双剑一错即分,两人各自站稳,向后退开。剑身兀自震颤不已,头顶上交融互消的剑光化作点点细芒,如水如雾,缓缓落下。落霞孤鹜、秋水长天的绝世奇景,眼下已尽作远山凝碧,江天一色无纤尘。
  两人对望一眼,默默反手收剑。一番激斗下均已是汗湿重衣,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神光却俱是清亮无比,棋逢对手,酣畅淋漓,胸中一腔快意难言。
  “师兄剑术精湛,我甘拜下风。”百里屠苏微微喘息着抱拳道。
  陵越同样持剑抱拳回礼,摇头道:“胜负实难分晓,你又何必自谦。”稍顿又道,“陵越生平自负剑法,痴迷剑道,概因恩师乃是天下御剑第一人,前世所学有限,倒也自信不致辱没师门。而终其一生,所服不过百里屠苏一人。”
  屠苏不料他直言若此,腾地红了耳廓,心下明白陵越最重武道,此言乃是出自肺腑的剑者敬意,心中大为感念,便再次郑重抱拳。
  陵越归剑入鞘,踏着满地落花走过来,道:“回去吃饭吧。”屠苏点点头,拾起地上的衣袍刚欲走,陵越忽道:“稍等,此物收好。”
  他摊开的掌心中躺着一枚兽骨耳坠。百里屠苏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耳,耳垂下却是空空荡荡,顿觉窘迫,热意未褪的耳根又轰然烧了起来。陵越也有些尴尬,将目光移开,低声道:“方才被剑气挑下来的。”屠苏低低嗯了一声,伸手接过。
  吃午饭时,陵越忽然提到端午佳节将至,屠苏手中筷子一顿,淡淡应了一声,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陵越道:“我离家已有数月,近日想回淮阴镇一趟。”
  屠苏神色平静地问道:“预备何时动身?”陵越伸手按住他手背,道:“我希望你与我一道回去。”屠苏抬眸看他一眼,并不立时应承,只道:“我想想。”陵越加重力气,将他整只手包在掌心,道:“你放心。”屠苏不再说话。
  午后陵越帮风采兰为众人疗伤,百里屠苏则独自出谷去。两个时辰后再回来,他却是神情凝重,陵越问及,屠苏只是沉默摇头,直到两人独处时方才说道:“先前红玉来过。”
  陵越诧异道:“找你何事?”屠苏微微蹙眉,道:“师尊让我回昆仑山,于天墉城有要事相商。”
  陵越心下一沉,问道:“与焚天门谋夺四神器之事有关?”屠苏顿觉意外,道:“师兄如何知晓?”
  陵越远眺西北长空,长叹了一口气,肃然道:“集齐四神器可得灭天神力,郁璘意图在此,必上昆仑。”屠苏回过头紧紧盯着他,问道:“此事与天墉城何干,师兄是否知道什么?”
  陵越沉声道:“我只知四神器之一藏于天墉,然在位之年亦从未亲见。此中详情日后再与你详说。事不宜迟,我们早日动身吧。”
  百里屠苏闻言,眼中波光闪动,陵越念及恩师,涩然道:“阔别多年,不知他老人家可好。”屠苏握住陵越手掌,低声道:“师尊很挂念你。”
  三日后,乌蒙灵谷修建事宜已大致完成,巫卫们陆续伤愈,便是伤势最重的凤寄书也能下地走路,由姐姐搀着,鬓边一朵俏丽的白山茶在风中轻颤。
  百里屠苏将事务打点好,便与陵越一同出谷。因着时至端午,两人并未立马赶往昆仑,而是绕路御剑去了淮阴镇。
  到时正是暮色初降,刚下过一场小雨,屋檐下还淅淅沥沥淌着积水,青石板路被洗刷得干净明亮,能清晰映出人的影子。街上的摊贩正卖力招揽生意,卖一些香包、珠箔步摇、五色绦之类的应节之物。蒸屉上冒着烟,巷子里弥漫着糯米甜味和粽叶清香。
  陵越在镇口卖糖糕的货摊前停下,道:“我离家时应承幼妹,给她买喜欢的糖糕。”屠苏在他身畔垂手静立,眼底倒映着点点灯火,神色却是淡极。
  陵越买了几块槐花糖糕,用油纸细心包好,看了屠苏一眼,微觉无奈,问道:“我家就在巷尾,一同去?”
  百里屠苏却后退半步,回绝道:“你与家人共享天伦,外人在场恐怕多有不便,我在江边等你便是。”陵越不再强求,只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尽快回来。”
  陵越走到家门口,看着围墙上被灯笼染上的烛光,心头百味陈杂。他反复思量,终是没有敲门,而是纵身从墙头翻入,轻飘飘落在院中。主屋中十分热闹,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更可听见父亲爽朗的笑声,母亲温柔的叮咛,弟妹们吵着要吃粽子的哄笑声。
  陵越看着窗纸上映出的影子,站在原地听了半晌,眼中露出柔和笑意。
  忽然间,却听母亲念到他的名字,幽幽叹了一声,众人尽皆沉默下来。陵越如梦初醒,双拳紧握,扑通跪倒在地,朝着主屋深深磕头,而后霍然起身离去,再不回顾。夜风穿廊而过,庭院中石桌上多了一个油纸包,槐花甜香随风四溢。
  河边挂着纸灯笼,团团暖光映在水面,沿着江岸一路绵延开去。龙舟都已收了桨,舟子们陆续返家。百里屠苏坐在江边石阶上,望着这个小镇的粉墙乌瓦,广阔江川,目光放得极远,眼底却似空无一物。
  如今的陵越不像他,来去自由,无牵无挂。亲缘伦理他亦未能抛却,何况陵越身受廿载养育深恩?世事变迁,终不似从前。
  不多时又飘起了细雨,丝丝凉意钻入衣领,身后有人步步走近,屠苏不知何故竟不敢回头,下一瞬,头顶上多了一柄油纸伞,鼻端闻见粽子清香。陵越走到他身前站定,将两只冒着热气的鼓鼓囊囊的粽子塞到他手里,道:“久等了。”
  百里屠苏抬头看去,眼前之人周身被镀上微暖色泽,发梢衣摆轻扬,俊朗得无以复加。顿时心潮翻涌,不知作何滋味。“我以为……”他低声叹道。
  陵越在他身旁坐下,将一根五色丝线编就的长命缕细细缠在他手臂上:“你八岁那年,我从山下回去,也给你带了粽子和长命缕。”
  “师兄……”屠苏轻唤着,用力一把抱住陵越后背,将头靠在他肩上,沉默不语。陵越轻轻抚着他的发辫,二人在初夏的江风中静坐,身影被烛火投在地上,拖成斜长的一道。
  过了好一会儿,眼看时辰渐晚,二人方才起身,欲出镇往城中投宿。雨后石板路很滑,有些地方生了青苔,一辆马车驰过,木轮打滑,撞得百里屠苏也踩中青苔,脚下一个踉跄。
  陵越眼明手快地抓住他,伸手一拉,力气却大了些,带得屠苏撞到自己怀里。两人身形双双一歪,脚下连忙跨后一步稳住,屠苏便靠到了一边的矮墙上,陵越亦连忙撑着墙壁稳住。屠苏背脊撞得生疼,皱了皱眉,却见陵越一手撑在自己脸旁,一手扶着自己腰间,这般背着灯火看去,眉目皆变得模糊,只眼中两点清亮幽光分明可见。
  雨水淅淅沥沥淌下来,在石板路上溅起一朵又一朵水花,微风中有泥土和槐花的香气。两人一时竟忘了言语,听着对方轻微起伏的呼吸声,心跳如鼓。陵越手中油纸伞跌落在地上,转了两圈。他缓缓抬手,指尖落在屠苏唇畔,沾染了沁凉水泽。
  忽然背后屋中燃起油灯,骤亮的昏黄灯光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两人回过神来,连忙拂衣站直,面上发热,彼此尴尬地不敢对视。
  陵越轻咳了一声,道:“走吧。”
  

☆、一生意气未改迁

  南疆已是仲夏,昆仑却仍旧寒风料峭。
  经过漫长的严冬之后,五月的西北边塞碧空辽远,正是万物复苏时节。枯黄的草原开始冒出点点新绿,长河迤逦似带,风虽仍旧凛冽刺骨,却少了些肃杀之意,而带着白雪融化后的浓郁水汽。
  天尽处,巍巍山脉蜿蜒起伏,静静伫立,以亘古不变的姿态守护着脚下辽阔大地。山势高峻磅礴,一望无尽,春风自下而上吹开青绿颜色,山巅处却是银装素裹,千峰万壑直插霄汉。白云依偎着昆仑山刚健雄壮的肩膀,在天幕下上抖开层层素纱,随风流涌,放眼望去只见云雾缭绕,难窥真容。
  陵越屠苏到时是傍晚,长路奔走又累又饿,便在山下市镇里歇脚。经年重返,陵越仰望着昆仑绝顶皑皑雪峰,心情激荡,久久不言。百里屠苏与他并肩静立,亦是感慨万分。
  夜幕初降时,二人进客栈投宿。小镇地处大漠之中,背依连绵山脉,胡杨丛立,春日里雪岭上消融的冰水沿着山沟流下来,绕着镇子汇成一条条蜿蜒的河流。西域人家都住在帐篷里,客栈却搭了一座高大的楼房,内堂中灯火明亮人声喧哗,多是往来商贾在此打尖,葡萄酒的甘醇和烧羊肉的香气引人垂涎三尺。
  梳着油亮长辫的少女轻纱遮面,端来手抓饭和大碗奶茶,闻着便香气四溢。两人吃了几口,忽听得隔壁桌的客人说起附近城中闹瘟疫之事,陵越蓦地想起一路行来诸般见闻,不由皱起了眉头,却见百里屠苏也正停箸沉思。
  陵越低声道:“你可曾留意,西北几个市镇都有人身染怪疾。”
  屠苏点头,道:“确然,不过中原地区并无此异状,怕是附近瘟疫流病也未可知。”
  陵越沉默了一瞬,眼底神色变幻不定,道:“我担心事出有异,等山上事了,还是查探清楚为好。”百里屠苏看着他,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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