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当初就应该严词拒绝的。
“真的好难吃。”信乃大口咕嘟咕嘟喝着水,但味蕾里的那诡异的味道还是散不去,信乃泪眼汪汪地转过头看着轻拍他的背的夏目贵志。
“下一次,不要放那么多东西进汤里了。”夏目叹了口气,心里觉得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
“居然还有下一次吗?”毛野震惊了,信乃这种生物完全就应该杜绝在厨房之外的世界才对。
“那我们换一个简单点的吧!”信乃似乎终于缓了过来,立刻将视线从桌上的那盆鱼移开,也似乎完全没有看到那一片狼藉的厨房惨状,信乃终于觉得他们可以从简单的菜开始入手了。信乃像是丝毫没有被之前的种种失败打击到,依旧让毛野吓到的自信满满的样子。
“不行!”犬阪毛野立刻喊了出来,贵志说下一次,信乃你还真的就现在就下一次了吗?你都不看看这期间里,你已经换了各种肉菜了吧!非得把这厨房给炸了才甘心嘛!
“厨房里我来负责,你们别呆这里了!”毛野立刻站了起来,伸手拉住夏目和信乃两个人就往厨房外面推去,真是这两个人呆在厨房里一刻他都觉得心惊胆战的。
“那我们去哪儿啊?”信乃眨着眼,不解地看着犬阪毛野。
“山脚下,有卖冰镇果汁的地方,你们去买了再上来!”毛野思考了下,随即想出了个地方,总之先让这两个人先远离这里的好,从这里爬到山脚再爬上来也有段时间。
“哦。”信乃似乎终于意识到毛野身后狼藉的厨房惨状,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拉着夏目往外走了,走到一半又折返了回来,“可是我们没钱啊。”
犬阪毛野:“……”我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把这两个祸害带回家的?
等终于打发掉夏目和信乃后,毛野深松了一口气,看着厨房混乱的景象整个人都也觉得混乱了。他简单地收拾了下厨房,看了看冰箱里还剩下什么食材,然而似乎所有食材都已经被信乃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其实,信乃是仇家专门派来寻仇的人吧?
毛野又看了下桌上那碗依旧散发这奇怪异味的豆腐鱼汤,毛野捧着那鱼汤就要倒了。刚倾斜着那盆汤,毛野想了想又平放在了桌面上,拿了一旁的小勺子舀了一勺。
好歹也是信乃辛苦做出来的,自己也稍微尝一口吧。
毛野心里纠结了很久,迟疑着还是闭着眼认命尝了一口。
“咳咳!”毛野立刻在水池旁毫无形象地咳了起来,喉咙口都被呛得火辣,信乃的手艺真是惊人了,这种味道都能做得出来。毛野连忙颤抖着手就将那盆汤彻彻底底地倒了个干净,但倒干净前还故意留了一小碗剩下。
这碗得留给贵志尝尝,他和信乃都尝了这销魂的滋味,也得让贵志试一下。
反正是信乃做的,贵志肯定喝了也不会抱怨。
毛野翻箱倒柜的还是找到了包挂面,干脆他就煮一锅拉面吧,面食的话应该挺简单吧。毛野这么想着也开始动手做了起来,清汤拉面打开只要用火煮开后,加些调味料进去就可以了吧。
等毛野拉面煮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取了一小碟汤尝了下。
跟信乃做的汤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毛野差点都要为自己给感动哭了。
犬阪毛野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心情也格外得好了起来。
让贵志和信乃回来后好好尝尝,犬阪家少爷辛辛苦苦亲自下厨为他们煮的拉面。
听到门被嘭的拉开的声音,毛野背对着想都不用想就觉得是信乃拉门的声音。
“你轻些,把我家门弄坏了你得赔钱的。”毛野这么说着,但是事实上信乃和贵志的确一直用的都是他的钱,不过他们回来的似乎比自己预计得还早了许多。
站在门旁的男人勾唇笑了。
“那不小心杀了人的话,要赔钱吗?”
毛野拿着汤勺的手一颤,听到了陌生的声音,他转过头去只看到一个男人正倚在门旁。墨绿色的斗篷遮盖住了那男人的脸,但却清晰地看清了男人脸上诡异的笑。
而那个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柄剑,那柄剑毛野认识,是自己的父亲视为珍宝的小筱,而那把剑上是跳目的猩红,暗红的血滴一滴一滴顺着那尖锐的尖刃落下,在地板上凝聚了血色的小泊。
那些血……是谁的?
“你是谁!”毛野的声音都在发颤,心跳砰然作响,说不出的恐惧瞬时蔓延全身。
男人又轻声笑了,他缓缓抬起左手拉下了帽檐露出了脸,普蓝色的发丝微长,俊逸的面容上是一双带着兴味的眼眸,嘴角抿着无情而又残忍的笑。他的右手随意地挥了挥,那剑上的鲜血洒在了洁白的墙壁上,有一种悠然自得却又血腥残忍的感觉。
“我是,来夺取你的心脏的人。”
☆、鲜血
[我是,来夺取你的心脏的人。]
夺取,我的心脏?
毛野的呼吸一滞,他的手脚都不由自主的发凉,从那个男人的眼里他似乎都看到了一抹猩红的血色。冰冷而又恐怖的杀意无形地蔓延开来,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毛潜意识里似乎都已经弥散得可以感觉到心脏被剑刃活生生撕扯开的疼痛。
要被杀死了。
这样的认知让毛野近乎窒息,手脚慌乱地想要拼命从这个地方逃离开来。
“想跑吗?”男人笑着,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得却让人感到阴冷的笑,他不急不躁的,似乎在享受着现在这样逗弄着挣扎的猎物的过程。
跑不了,这里唯一的门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毛野的手颤抖着碰到了一把菜刀,然后双手立刻紧紧握住对向了男人。这个男人的杀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而且他大概是现在,这个住处唯一活着的人了。
男人笑着猛地持剑冲了过来,毛野立刻瞪大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双手本能地紧握着菜刀堪堪去挡。那利刃相撞的力度让毛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背用力地撞在了墙上,虎口发痛。男人轻而易举地反手,凌厉地剑风又一次劈向那菜刀,毛野双手脱力,而那菜刀被那柄剑竟迅速地击飞,刺进了那餐桌之上。
毛野的心脏在急速跳动着,呼吸急促,恐惧和冰冷在全身蔓延,他踉跄着转身从男人的间隙中逃走,拼命地奔跑出了厨房,在转角的瞬间眼前却猛地看到了那凌厉而又寒冷的剑光,颈脖处已经被尖刃触碰到,他只要再向前一小步就会死。
“跑得还挺快。”男人这么说着,手轻微用力,那锋利的剑刃已经微微刺入了毛野颈脖的皮肤。
但那柄染血的剑上已经分不出到底是谁的血液了。
毛野轻仰着头,似乎已经无法呼吸,鼻尖满是浓郁的血腥味,而他的眼前也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走廊上那横倒的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血腥在那一刹那似乎浸满了视线,恐惧,从心底浮现然后渐渐笼罩了整个人得濒死得恐怖,第一次,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濒临死亡的,绝望。
当男人将剑收回去的时候,毛野甚至于都没有向前逃走,反而是脱力地靠着墙缓缓瘫软了下来。他抬眼看着那居高临下的男人,死咬着下唇,双手紧握着发颤,但却那样用力地看着,似乎要将所有浮现在眼里的恐惧和绝望都极力压下,要清清楚楚记住这个男人的面容般。
即使努力地看着这个即将要杀死自己的男人,脑海里却突然涌出了许多记忆,像是临死前的走马灯一样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了眼前,那些许多的回忆,关于过去的,关于父母的,还有关于信乃和贵志,这几天虽然短暂却又明亮绚烂的回忆。
竟然到这种时候,毛野的脑海里还能想起自己的父母,还有信乃和贵志。
幸好他们都不在这里。
幸好?
毛野忍不住耻笑着自己,有什么好说幸好的,他自己都快死在这里了。
“你应该要感谢信乃。”
毛野的身体一颤,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口中会提到信乃的名字。
“既然是信乃提议要让你的父母外出,那我便不杀他们了。”男人提到信乃的时候,眼里透着一种微妙的温柔,在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嘴角又扬起了那种残忍无情的笑容,“这样也好,等他们回来看到自己的独生子的尸体,也挺令人期待的。”
“你在说什么。”毛野的声音颤抖着,他完全听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他已经猜到这个男人必定是犬阪家的仇人,但是这又和信乃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和信乃的事,你不用知道。”男人眯眼笑着,有些像个孩子一样执着地要珍藏着属于自己的宝物般。
男人举剑对向了毛野,“你已经准备好,将心脏给我了吗?”
毛野看着那双冰冷如同毒蛇的眼,那杀意笼罩着他的神经和身躯,那样轻而易举地就扼杀了他所有微小的希望,恐惧和绝望似乎在体内肆意地撕扯着,他的身体竟然恐惧得无法动弹,毛野在看到那冰冷的剑光时,猛地闭上了眼。
冰冷的,尖刃直直刺入肉体的声音。
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刃低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