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啊?”明楼无奈赔笑着,“大姐你都下禁令了,我哪敢再接近她?”
明镜听此,神色稍微缓和下来,可突然鼻子一动的,她往屋里走了几步,“什么气味?怪怪的。”
明楼面不改色,“昨晚不小心把精油打翻了。”
“精油?”明镜狐疑地看着他,“明楼,你是不是当大姐傻呢,哪有精油是这味的啊?!”
“有的。”明楼郑重点头,一脸正经,“我专门从德国带回来的。可好用了。”
虽仍心存怀疑,但明镜也没多问,转了一圈后问他,“明台这几个月不是跟你睡的吗,他跑哪去了啊?”
“昨晚我回来得太晚,明台许是不想等我,跑回自己屋睡了,这会儿想来应该已起了。”明楼无懈可击地笑着,“大姐要不去他屋里看看?”
明镜应了声,临走前没忘了甩个眼刀给那个彻夜不归的弟弟,“下次记得别让她们咬那么狠!”
明楼一愣,走到镜子前,才发现锁骨处有个浅浅的牙印。
他轻柔地抚摸着,舒缓的眉眼,弯成了昨夜碧梢的一钩新月。
不觉疼,甚至还想着……
小少爷咬得挺好看。
只可惜,这一日,注定无法温情太久。
“什么?被港大退学了?!”明镜刚把装睡的明台从被窝里给扯出来,就听见了明诚带回来的坏消息,手上的那封退学通知书,竟是比烈火还要灼人得很。她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明台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好啊你,翅膀硬了知道胡来了?!”
“我……”明台一个字都没说完,就被大姐用信狠狠地摔了一脑袋。
“国家有难,我也不求让你保家卫国,我只求你好好读书,将来能为国所用。你倒好!”明镜的声音骤然拔高,怒气滔天地一顿猛批,“你在学校里竟然惹是生非,跟人家打架,被开除了学籍!我就说哪有学校这么好,能给学生一放就放半年假的,原来你早就惹下事来了啊?你小子居然还不说,打着幌子诳我!明台,你很得意是吧?觉得自己长大了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是吧?你知不知道你能上这个港大你大哥费了多少心思啊!”说至此后,明镜的声音带上了颤意,历经风雨波折的这个女人竟是快被气哭了。
明台抬起头看了满脸不自然的明楼一眼,眼刀锋利得似要杀人。
大哥你为了让我被港大开除,也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你却偏偏好,跑去那种龌龊的地方,花天酒地的!”明镜忍住泪意,扬起手打了他一下,“也亏得你大哥跟报馆熟,才替你截下那些脏东西来!要不然,过几天的头条会是什么?明家小少爷流连花丛,与烟花间女子推杯换盏!你这让我还有脸出门吗?!”
What?明台转头看了一眼大哥,不是说好编个自己被退学就够了吗?怎么又来个花边新闻?
明楼耸耸肩,一脸无辜。
“你看你大哥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是编排你的?你有理,你说话呀!”
说什么?大哥不是都帮我说好了吗!……明台咬牙切齿着,真想把那人就这么给嚼碎了。
“明台,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楼演着戏,催促他,“大姐问你话呢,说啊!”
明台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认错,两眼还眨巴了几下,“大姐,我、我错了……”
那神情,有多诚恳就有多诚恳,有多真切就有多真切,一副浪子回头洗心革面的模样。
“大哥……”他转过头,看着明楼,努力挤出个虚假的笑来,“谢谢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谢你为编排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啊!
合计着对我上次去烟花间仍耿耿于怀着是、吗?
明楼自知心虚地转过眼去,没再说什么。
“早知你是这种德性,你说我当初又何苦把你送到德国去,送到香港去?”明镜一听他认错,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眼里水雾迷蒙,“你这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明家的列祖列宗吗?对得起把你托付给我的母亲吗?”说至伤心事,她的脸庞上流下两行清泪,看得人心里一疼。
明镜忍住哭咽,用手抹了把泪,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继续指责那两个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的“哥哥们”。
“你说你,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要不是阿诚把这封信带回来给我,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她指着明楼数落,“你不要整天想着升官发财好不好?你也顾顾家里啊!你看现在,家里都成什么样了啊?!”
明台幸灾乐祸地偏着头看自己大哥被指骂,心里那叫个爽快,一脸“你活该”。
明楼低下头,吞声咽气地点了点头,“是。”
“还有阿诚,整天穿得像个纨绔子弟,好好的孩子,都跟你学了些什么呀?!”明镜急得跺了下脚,“整天穿得像个小开一样!”
明台扯了下嘴角,嘿,谁叫阿诚哥老看戏?
“看什么?还不快把外套给我脱下来!”明镜横眉怒目,一声令下。
明诚无奈地脱下了身上的黑色风衣,却又被大姐一声呵斥,“没说你,我说明台!”
我穿得像个小开?
明台指了指自己,一脸不敢置信,可在被明镜一瞪后,怂得立刻脱下了蓝色西装。
这还是大哥买给自己的呢……
他一脸痛惜地看着大姐夺过西装,然后就见她急匆匆地翻找着里面的物件。
马票、舞票、电影票、烟盒、打火机……
明镜一边翻一边数落他,最后差点把这些玩意全都扔到明台身上。好在明楼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先制住了她,“大姐,你先别气。明台上学的事,我来想办法,好吧?”
明镜哼了一声,没说答应不答应。
“您先上楼歇歇,我替您管教他。你看,你嘴唇都发白了,别给气晕了。”
被明楼这么一说,明镜倒真觉得身体欠安。她扶了扶额,点点头,“好,我是管教不了他了,现在明台这小子也只听你这个做大哥的。你听好了啊!你等会儿要替我好、好、管、教、他,不许留情!”
明台眨巴眨巴眼睛,神情可怜,大姐,别啊!
明楼也迟疑了一瞬,说起来,他昨晚也算好好惩处了一番,这会儿闹得狠了,怕是明台会真来气。“大姐……这……不至于吧?”
“什么叫不至于啊?现在是不是连你也不听我的了?这个家里我还有没有地位了?你还当不当我是姐姐了?!”明镜一通话连珠带炮地问下来,直把明楼问得脸色发白。
他点头低腰,一脸谦卑,“大姐你别气,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管教明台的。”
明镜听此,才微微满意,轻哼一声后就上了楼去。
明楼瞥了跪在地上的明台一眼,看不出什么神情。
倒是明台,撅着嘴,一脸不服气。
明楼知道小少爷在心里怪自己如此编排他,也就没开口惹那人情绪爆炸,只啪地一声打开明台的打火机,漫不经心地看着那簇簇的火焰,等着他先出声。
明台见大哥玩弄自己的东西,心里更是一阵不满,腾地站起身来,想夺回打火机。
“跪下。”明明声音平淡低沉,那威势却像是发号施令的君王。
“你……”明台还没说完,又被大哥一声叱喝,“我叫你跪下!”
腿一软的,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已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小少爷,大姐可就在楼上听着呢。”明楼慢慢靠近他,摇了摇头,“我也没办法。委屈你了。”
就知道给我一大顿打再塞我一粒糖……
明台在心里嘀咕着,点头轻应,“我知道了。”
明楼微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边顺着毛,另一边毫不留情地下令,“阿诚,帮我搬条长凳来。”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别忘了祠堂里的那根竹藤。”
“是!”明诚忍不住笑,搬来长凳和竹藤后就把小少爷反手压在上面,顺手拍了拍那挺翘的屁股。
明楼一瞪他,这也是你能摸的?
明诚悻悻地收回了手,站在一旁摸摸鼻子,小时候又不是没打过……
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他朝明台瞥了一眼,小少爷,好自为之啊!
等等等等,大哥,你不会玩真的吧?
“啊!!”
“你看看你,喝花酒,泡女人,在学校里打架斗殴……”
“啊啊啊!!!”
“连家里钱都敢偷,我补了你多少亏空?”
明楼又是狠狠地一棍打下去,啪地一声,惹得小少爷身子一缩,双腿一挺,又是一声凄厉惨叫。要死了要死了,有人家暴啊!
“你说,你还敢不敢了?!”
“不敢,我不敢了!……”
大哥,做戏不用做这么真的啊!
明台简直欲哭无泪,可是桂姨在场,大姐又在楼上,他简直想请大哥手下留情也没个时机。
“不敢?你哪次说的不是不敢了?!”不知说真还作假,明楼捋起袖子,拿着藤条在屁股上戳戳顶顶的,找准地儿又是狠劲打下去。
“哎哟!!!”
那杀驴般的叫声,听得一旁的桂姨都心里一颤,觉这明家大少爷对自家弟弟真是下得去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