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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魂兮归来 完结+番外 (谢子舒)


【——……我似乎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碰到了一个很像你又全然不像你的人,然后,他不要我,把我赶出来了,外面全是雪,好冷。】
【——我不会不要你。】
【——当真?】
【——你这么傻,我不要你,就没有人要你了。咳,小爷心肠好,不忍心见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好,君子一诺,五岳为轻。】
【——自是驷马难追。】

少年清亮活力的声音犹响耳畔,萧景琰沉于睡梦中,笑意深深,连眼角细微的皱纹,似乎都是泛软的。
“陛下……”
萧景琰皱皱眉,没有理会,翻了个身,继续梦着梦。
“陛下?……”
“陛下!……”
究竟是谁在扰人清梦?
萧景琰不悦地睁开眼,少年的身影也在脑海里一点点淡去,恍如青烟,消散天地。
有人跪于龙榻下,低微磕头,“陛下,国师去了!”
本还沉浸在梦中余味的萧景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似是被一个炸醒,“你说什么?!”
“陛下,长生观的国师,于昨夜逝世了!”
距离他与国师那次会面,已过了一年,萧景琰怔怔着,“怎会突然死了?”
“国师与叶相似是旧交好友,前几日他得知了叶相已死的消息,身体就一落千丈,昨夜,终究没能熬过去。”
萧景琰没说话,任婢女给自己穿上龙服,是了,他想起来了,那个国师,与叶相向来交往甚密。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就有两位故人接连逝去……
萧景琰闭上眼,“摆驾长生观。”

长生观因历百年风雨,看起来破败至极。国师又生活节俭,周围除了一个童子,没有其他侍奉的仆从。观内,更是一如既往地灰暗无灯,只有上下浮沉的尘埃,行于人畔无声作伴。
萧景琰静静地坐在蒲团上,看着周遭的一切。
一年前,他坐在这里,求着那老者救救他的故人。
一年后,他还是坐在原地,结果故人已非,老者不再。
物是人非,原来不过如此。
【——你执意要召回孤魂,哪怕以半生寿命为代价?】
老人沧桑的声音犹响耳畔,清晰得似是这一年时光未曾过去。
【——哪怕那人早已面目全非,不复旧日模样?】
……
心头微动,萧景琰站起身来,随意地在观内走动着,想要忽略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猜测。

书架上是覆灰的书册,看来古老至极。萧景琰的目光一一掠过,却不留一意。
【——那人是你何人?】
【——此生难再遇的挚友。】
萧景琰只一顿,又继续往前走。
【——臣不过一介布衣,怎能妄改天命,逆天而行?】
【——……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头也越来越焦躁。似有什么要喷涌而出,萧景琰抓紧书架,深呼吸着来平复心绪。
【——你是否能保证故人归来,你仍初心不变,怜他爱他惜他护他,伴其左右,以心交付,全然信任,至死不渝?】
【——我萧景琰,在此,向皇天后土立下重誓,若梅长苏能归来,我定怜他爱他惜他护他,伴其左右,以心交付,全然信任,至死不渝。】
……
最终,还是摆脱不了。
那人是他的劫,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他永生难逃的劫。
每一日夜,每一时分,每一言语,每一动作,他的脑海里都是他,都是与他有关的一切。
即使不愿去想,却如上瘾般不停地去想。最后,终成习惯,再难改变。
萧景琰背靠书架,缓缓闭上了眼,笑意苦涩,认命般地让思绪任凭过往洪流摆布。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掷地有声的诺言,说什么怜他爱他惜他护他,伴其左右,以心交付,全然信任,至死不渝。
他抚上胸口,无声地悲笑一声。行至今日,竟是背离了初衷初心。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这个问题,让他辗转难寐,夙夜挂怀。然而每一次——
都是无解。
萧景琰靠在书架上,沉湎于漫漫思绪中,神色凄惘。
良久后,他终是长叹一声,继续在其间缓缓穿行。最后停留在,尘埃全无的一书架前。
【——鬼神之说无论如何都是谬悠之言。臣会尽力而为,但陛下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为好。】
他甩去思绪,定下心神,随手抽出书架中的一本书,粗略地看了一两眼。
没想到,不过是浏览一二,他就起了兴趣。

这书讲的是尧杀丹朱一事。丹朱乃尧长子,而关于其之事略,古书记载不一,终成千古谜题。《竹书纪年·五帝纪》中说,“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史记·五帝本纪》中又言,“尧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于是乃权授舜。”
世人普遍认同的,便是这第二种说法。
然而丹朱究竟肖与不肖,真相永远无人知道,也无人想知道。令人玩味的是尧对待丹朱的态度,作为嫡长子,朱自幼聪慧,智谋高于同龄人,受尽尧之宠爱。后来却不知为何,尧称其“不肖乃翁”。《庄子·盗跖》更是记载:“尧杀长子。”《吕氏春秋·当务》也说“尧有不慈之名”。甚至《韩非子·说疑》,也提及尧诛丹朱之说。
而萧景琰手捧的此书,却说这事有许多隐情。尧确是对丹朱疼爱至极,可是某一年,丹朱忽染重病,昏沉不起,尧用尽一切办法都不能让自己的爱子有所好转,最后,就在他终于悲认天命之时,有无名之士自荐,称自己或有一法可救丹朱。
尧喜出望外,把那无名之士请入屋内,问其何法。
那人却答,“连命之术。”
只要魂力强大之人,把自己的一半寿命分给魂魄离体的将死之人,便可召回孤魂,起死回生。
尧沉默半晌后,向那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吾愿死矣。”
那人一愣后却摇摇头,“尧君乃圣王,我怎敢收你半命?我的魂力虽不如帝王天子,但尚可挽回丹朱殿下。只是,”那人犹豫地问尧,“若丹朱醒后,不复初时面貌,尧君你还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吗?”
尧不解其意,只沉声答道:“丹朱永世为吾子,吾亦永世为其父。血缘亲情,天命无移。”
那人点点头说声好,走至丹朱床前,一个抬手便使出连命之法。刹那间清光大振,整间屋子都被耀眼光芒笼罩,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尧痴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爱子,期待着他的悠悠转醒。孰料,用术士半生寿命召回游魂的丹朱,终究不再是原来的他。
还魂之后,丹朱性情大变,残暴嗜血,宛如魑魅。史书对此事没有记载,只称其经年以后,不服管教,个性刚烈,刚愎自用,不听劝说,被帝尧斥为“心既顽嚣,又好争讼”。
实际上,连命之法,向来只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召回的要么是孤魂,要么就是恶灵。丹朱不幸,就是后者。
如此看来,一向仁爱的尧诛杀长子,倒也说得通了。若丹朱只是性情顽嚣,责骂管教、疏远流放便是,何至于杀了他?!然而事实却是,尧要面对的不仅是故人的面目全非,还有因自己私心而犯下的滔天大错——故人魂魄不再,恶灵鸠占鹊巢!试问,当心爱之人被恶魔占据了身体,还有谁能无动于衷,能容忍其恣意妄为?!
萧景琰粗粗翻阅了下,觉得这书着实有趣,但不知为何,心里头却一阵发紧。
他把书合上,封面是端正的寥寥数字,《招魂录(其三)》。
这么说,还有其他几本?
他轻笑一声,把书放回架上,数着数字,抽出了第一本。
“自古人心不餍足,世事又多变迁。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世间八苦,无人能躲,亦无人能参透。吾既任国师一职,网罗天下放失旧闻,上搜轶事,下求怪谈,将与连命之法有关之例编撰成册,取名《招魂录》,虽不欲通邑大都,显扬出名,也欲传之于世,留存百代。”
萧景琰看到这,面色凝重起来。这么说,这本书是国师编撰的?那刚刚尧与丹朱之事,不是轶谈?
他像是看到张开血盆大口的鬼怪般,面色怔忪惶惶,捧着书的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屈原曾赋《招魂》曰‘皋兰被径兮,斯路渐。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可见自古便有招魂之说。而所谓‘招魂’,其实便是连命。
汉末王充曾于《论衡·论死篇》中言,人之死也,其犹梦也。梦者,殄之次也;殄者,死之比也。人殄不悟则死矣。案人殄复悟,死从来者,与梦相似,然则梦、殄、死,一实也。
连命之法,便如同唤醒沉梦之人,为的是用术法去唤回将死之人的魂魄。然而此法,只能救回魂离躯体之人,身魂皆死之人不可,魂留体内之人亦不可。一旦行法,天地之道便会自行吸去宿主半生寿命精力,灌入受者体内,召回孤魂,固魄凝气。
然此举虽可起死回生,却终究为逆天之法,连命连命,便是两体同命,一人死,另一人也无法独活,短则片刻,长则五日,必将暴亡。最为大害者,世人鲜少知晓——所唤之魂,多半为恶灵,而非躯体原魂!恶灵者,魔也。面容扭曲,双眼血红,心肠歹毒,残暴嗜杀,心思险恶,城府深厚。面目全非,其言是矣!”
萧景琰浑身颤抖着,双目发黑,耳边似有轰鸣,竟是再也看不下去。他似乎亲眼见证了盘古开天辟地的那一斧,荒岭欲拔,巨山若裂,甚至,整个宇宙都在刹那爆炸。意识湮于幽暗,归于虚无,只剩下如亿万星辰般浮沉的白光,在他的脑海里急速穿行而过,携带着碎石尘埃,夹杂着呼啸之音,明灭闪现着过往那一个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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