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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魂兮归来 完结+番外 (谢子舒)



梅长苏看着他,嘴巴动了动,硬生生地咽回那些可能引起争吵的话语,只尽量平静地说道:“可是商人,也是你的百姓。你如此,岂不会让那万千商户寒心?”

萧景琰摇摇头,“可我也捐弃了不少先皇之时对他们的杂税杂役,而今对他们来说,缴纳给朝廷的钱财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罢了。而且,太史公曾在《货殖列传》中记载,‘农田六年一丰收,六年一干旱,十二年一次大饥荒。出售粮食,每斗价格二十钱,农民会受损害;每斗价格九十钱,商人要受损失。商人受损失,钱财就不能流通到社会;农民受损害,田地就要荒芜。粮价每斗价格最高不超过八十钱,最低不少于三十钱,那么农民和商人都能得利。粮食平价出售,并平抑调整其他物价,关卡税收和市场供应都不缺乏,这才是治国之道。’”
“而今粮价水涨船高,农户虽得利,却难弥补他们受灾的损失,而商人虽在与农户交易时受损,却能够在长途贩运后以高价粜米而获得大量财富。所以说到底,受害的还是平民百姓罢了。我本打算加强朝廷对集市的监管,控制粮食价格,但因新政伊始,不想管控过严,是以现下这般,对他们还算是轻的了。”

“可你忘了,同样是《货殖列传》,太史公也说过‘商人以高价出售低价货物,以低价购进高价货物,是合乎规律顺应自然的证明。’无论物价高低,商业贸易,本就是财富流通的一种表现,不该多加禁抑。再言,太史公自己也说了,农工商虞是人民衣食四大来源,他对商业也并无贬义,反而鼓励重视商贸。你现下这般,不也是违背了司马迁的意思吗?”

萧景琰没想到梅长苏会从史料的角度来反驳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才长叹一声,“我算服了你了。”
这还是萧景琰第一次认输服软,本做好打长久口水战的梅长苏微微一愣,随即一笑,“你听得进去就好。”
萧景琰怅惘一笑,“也亏得你我有二十多年的情分,若是先皇,怕是早就拂袖而去了。”
说起舅舅,梅长苏静默了下,眼神有些放空。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对我的要求言听计从。”他的声音似是被时光拉远,显得轻微细长。
“我还记得一年元宵,我央着他给我做一个花灯,他就真的熬夜亲手做了一盏,红色的,牡丹花纹,很漂亮。”
这件事连萧景琰也是记忆犹新,他眼眶微红,嘴一张便替梅长苏接了下去,“是啊,父皇不仅从来没给我做过花灯,连给皇长兄也没做过。就你这么一个小外甥,却得了他万千宠爱,真是,让人不甘心啊。哪料到,不过过了三日,你就把那花灯弄坏了,气得父皇三天没理你。可你最后只在他怀里撒撒娇软糯糯喊声舅舅,他的气就全消了。”
梅长苏想起那段久未回想的往事,眼眶亦红,“可惜世事易变,人心易老。这样一个宠我爱我的舅舅,到最后,却害死了我的父母,我的姨娘,我的七万叔伯,还有他的亲生儿子,我的,景禹大哥。”
说至最后,梅长苏闭上双目,神色悲凉,似是恻楚。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坐上这位子,一切都会变的。景琰他,也是一样!】
昔日老皇帝的那句话犹落在耳畔,梅长苏深呼吸了下,无论如何,他相信,萧景琰是不会变的。
哪怕他梅长苏变的面目全非,萧景琰都会不变初心,不变初貌。

他不知道的是,世上阴阳二气此消彼长,孔子也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万物都在处在永远的变化之中,人力,又怎敌得过天道呢?不仅梅长苏没看透,萧景琰也没看透。
他们就像两只瞎了眼的苍蝇,在疾风寒雪中抱在一起取暖,谁都怀着掖着一颗心不愿让对方看见,谁也都盲着瞎着自己的眼没有看见。

着实,可怜。

但也,自作自受。

第十二章/金陵风起

这,是哪儿?
空旷之境里下着无声大雪,像是天地抖落了一层厚厚的脂肪。安静,死寂,阒无生机。萧景琰看着周遭那沉寂景象,心中一片茫然。
我,不是在金陵吗?
他伸出手接落一朵雪花,却被那冰冷的触感激得一抖。
不,这里不是金陵。现下正是春季,怎还会下着雪!
萧景琰心头漫上如潮恐惧,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漫天大雪似是成了洪水猛兽向他奔腾而来,因未知而产生的怖惧让他无法呼吸。
呼呼……
风声呼啸,雪意凉人。他轻喘着气,咬了咬牙,遏制住心头的不安,拔腿而行。
既然来了,那便向前吧。
他往掌心喝了口热气,就着身上那单薄的衣服,在一大片雪地里踉跄前行。
然而——眼前除了雪还是雪,整个天地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我这是要去哪儿?
他问自己,却没有一个明确的回答。
是了,只知道要往前走,不断地往前走才行。
可是,我身边那人呢?
他又问自己,却忽被冻得一个哆嗦。
没有,你身边没有人。
心中那个声音这么回答着。
不对,我记得他明明回来了,回到了我身边。那个人是谁?他现在又去了哪儿?
心底的声音沉默了,与周围如雪般蔓延的寂静融为了一体。
萧景琰失望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只能继续拔腿向前。寒风呼啸划过他的面颊,冷硬如石,锋利如刀,疼得厉害。
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譬如说自己是谁,这里是何处,身边那个人又去了哪儿。
心头扩大得越来越大的恐慌终于让他停下脚步,他打了个寒颤,用呼出的热气烘了烘手,“真冷啊……”
“景琰,冷吗?”前方忽然出现了个人影,拥裘而立,笑得温润儒雅,只是那面目,怎么看都看不清,模糊成窗头的水渍,染开一片水晕。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他在呼啸寒风中朝着那人大喊,声音被风吹远吹细,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
可那人居然就这样笑了一下,笑得莫名,他说,“景琰,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萧景琰沉默地看着那人影,心头涌上不安。他的确觉得那人很是熟悉,可熟悉之外,是如深水般包围着的陌生。他摇了摇头,“我不过去,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噢,他想起来了,他是来找人的,找原本该在他身旁的那一人。
远处那人听到这么一句回答,仰天发出怪鸟般刺耳凄厉的桀桀笑声,双目竟流下血来,鬼魅如恶灵。
然而渐渐地,那人的身影开始淡去,连那双在雪地中突显异常的血红煞眼也开始让人看不清晰,与白茫茫的背景融为一体。
萧景琰松了一口气,却觉得莫名空虚。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哪怕那人看起来再过诡怪,却是他在这里唯一遇见的人。
如果连那个人也消失,那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人了。
【——孤家寡人】
这个词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激得他一抖。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的呢?
他疑惑地思索着。
似乎很久了。有千万年那般久。
很冷,很枯寂,很单调。然而,后来有个人出现了,陪他一起走过这片无尽无止的雪地。
再然后,那个人就消失了。
噢,他想起来了。
他要找的那个人,原来是他的好友。
可是,那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他思索着,却没有任何收获。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身心俱疲地躺倒在雪地上。
太累了。
找不到了。
记不起来了。
不想,再找了。

这个念头只出现这么一刹那,他就发现这世界有了一丝变化,就像是冰面破碎,夹层断裂,这个梦境,也开始分崩离析。
他不在意地看着那些轰塌的背景,心里只是一阵又一阵的迷茫与空虚。
就像是与小伙伴玩捉迷藏,然而你费劲心力地找了十多年都没能找到那人。
他明白自己怕是要从这个世界离开了,带着一丝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在那雪地上叩首一拜。
刹那间风似乎是刮得更厉害了,鼓起了他的衣袖,猎猎作响。
“景琰……”
风中依稀传来故人声响,他猛地抬起头,却只见风雪茫茫,毫无人影。
原来,只是风声罢了。
他怔怔地想着,扯出了个苦笑。脚下的大地倾落塌陷的那一刻,他却仿佛看见了另一个清癯瘦弱的游荡孤魂,弯腰跪拜在他面前。二人行的,刚好是夫妻对拜之礼。
霜雪吹满头,也算是白首。
原来,你在这里。
……
萧景琰痴惘一笑,随即彻底陷入崩塌黑暗中。

“景琰,景琰。”耳边似是有人在叫唤。
萧景琰意识浮沉,不自觉地皱皱眉。
“景琰,没事吧?”那声音极其执拗,依旧回响在他耳边。
萧景琰艰难地睁开眼,面前的身影与梦中的那人交错重叠,他不甚清醒地问,“小殊?”
梅长苏躺在他身边,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是暗藏担忧的双眸。“你抖得厉害,做噩梦了?”
似乎,也不尽是噩梦……
萧景琰从余梦的情绪中缓过劲来,摇摇头道,“没事。”
“梦见什么了?”
萧景琰浑身一僵,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不记得了。”他回答。
“不记得也好。”梅长苏这般说着,又问他,“再过几个时辰就早朝了,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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