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指在空中划着字,方心骑定一定神,认了半天,问道:“……你要我跟你走?”
女子点一点头。方心骑回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王怜花,手一挥,匕首割断了他腰间拴着玉佩的丝绛。当世男子讲究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样的玉佩,王怜花身边要多少也有,虽说是随身之物,却意义不大。
方心骑明知如此,却还是将玉佩收入怀中,回头冲女子一笑,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就是这样……【-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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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住月轮,春寒料峭的夜晚,远方的天边响起隆隆滚雷。
突然之间就起了风,客栈二楼的房间窗户半掩,没关牢的木窗在大作的狂风里剧烈的摇摆,撞击在窗框上嘭嘭作响。
一双骨节突起的枯瘦双手关上了窗户,屋里弥漫着伤药的气味。方心骑光着的上身缠满了绷带,他拉起衣服,理好衣襟。窗外亮了又暗了,雷声炸响,随后大雨哗哗倾盆而下。
“……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吧,明天一早……”
话未说完便湮没在雷声中,方心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女子安静的伫立在窗边,仿若一抹幽魂。
方心骑走过去,从背后伸手,轻轻环住女子的腰。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女子陷入他怀中,稍微低下了头。
“也许你并不想听我这样说,但是……”女子冰凉的发丝挨着他的脸颊,方心骑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对不起。”
雷声一阵接一阵的传来,盖过了雨声,盖过了风声,同时也遮掩掉了女子因为无法自如发声而显得分外怪异凄厉的哭声。女子的泪珠滴落在方心骑手上,温热的液体在指尖慢慢冰凉。
桌上的油灯燃尽,火光熄灭,腾起一缕青烟,方心骑将已经失去了体温的女子扶到榻上。
***
“老李,我跟你说啊,今天上午我去城外山上打柴的时候啊,远远望见山崖上啊开了足有半壁山崖那么多的栀子花。你说现在可不是这花开的时候啊,你说奇不奇怪?”
“得了吧,哪有栀子花开在悬崖上的,别是什么其它的花,你这老货给看走眼了吧。去去去,把你那两担柴挑到后院里去,老规矩,月底结账啊。”
红姬来的时候,客栈的店小二正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卖柴翁闲扯。她径自上楼,进了方心骑的屋子,道:“你今儿一整个早上去哪了,到处都找不见你人……这次欧阳喜府上的商会可真是热闹,可惜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方心骑本来卧在榻上,红姬不请自入,他只得起身迎客,问道:“什么热闹?”
红姬眼波流转,笑得前仰后合,道:“你不知道,那王怜花不知怎么的和朱七七凑到一块去了。今日的商会,这姓王的便带着朱七七去了。宫主出场的时候,那些男的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出价的时候,朱七七可是跟姓王的杠上了。这两人也真奇怪,说他们不是一路吧,可偏偏在一起。说他们是一路的,看朱七七那神色,恨不得掐死王怜花呢。”
方心骑也笑了,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有朱七姑娘这样的美人伴在身边,还对着其他女子垂涎三尺,朱姑娘岂能不生气。”
红姬笑得摇头叹气,道:“尽胡说八道……不说这些了,刚刚阿堵传来消息,说是沈浪和金无望最迟明日便会抵达洛阳,你……”
一句话尚未说完,她和方心骑忽地齐齐脸色一变。只听咄的一声,原本从里面销死的木窗四分五裂,木屑夹着风声朝四下激射,嵌进墙壁和地板。方心骑一个翻身跃下床榻,紧挨着床榻里侧的墙壁突然裂了个大洞,无数白色的飘带如同索命的魂幡一般飘了进来。
飘带的袭击似慢实快,红姬抽出细鞭在手,迎风一抖。柔韧的细鞭在空中绕出一环扣一环的圈,与几条飘带缠在一起。她将手腕一翻,使出巧劲,用鞭子带着飘带一紧一放,那一头传来低低的惊呼之声,几条飘带缩了回去。
方心骑终究是有伤在身,反应慢了一些。一条飘带顺着他的手腕绕上胳膊,他拔出匕首割向飘带,却不料如断水切流一般无处使力。这一击失利,顿时又有数条飘带缠了上来,绕住方心骑的四肢身体,将人拉向屋外。
红姬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人被抓住。她追出屋外,迎面扑来一阵香风。她立刻屏息,一鞭子甩了过去,同时借着这一鞭之力往后跃去。方自站稳,便见远处几个窈窕的白色身影迅速消失。
——王家的人?
幽灵宫如今的立场有些微妙,白飞飞既想和王家联手,又在疑惑王家是否有与幽灵宫并肩的资格。牵扯到王家,她的行动就不可不慎重了。
红姬思忖片刻,决定先传信给宫主,之后再做定夺。
***
早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与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沈浪,朱七七简直快要气疯了。
她一脚将王怜花踹下床,怒气冲冲的奔出屋外,转眼便遇见了几名白云牧女。白云牧女们不认得她,也没听说公子有带陌生的姑娘回来。两边当下动起了手,最后还是一跤跌醒的王怜花出来稳住了局面。
当日在荒郊野外,朱七七虽未能看见王怜花的脸,却认得白云牧女的装束。她立刻反应过来,王怜花便是白云牧女口中的公子。她一怒之下跟王怜花动起了手,无奈技不如人,三两下便被擒住。
肩上被咬出来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王怜花一肚子邪火没出发,正巧朱七七撞在了枪口上。
王怜花凑到她耳边,柔声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七七这就翻脸不认人,未免太过无情了吧。”
朱七七的脸刷的白了,怒声道:“谁跟你一夜夫妻!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杀了我,只怕七七舍不得。”王怜花轻笑着,见朱七七粉面绯红,连颈上都染上了浅浅的粉红。红粉佳人淡香袭人,他凑近前去吸了口气,正要在朱七七颈后一吻,忽的又想起了颈上的伤口,再看这怒颜嗔色的美人,突然便有些意兴阑珊。
他便要放开朱七七,就听得身后有人道:“一大清早,你这里倒是热闹。”
王怜花一听这声息,立刻点了朱七七穴道,任由白云牧女将她扶到一边,自己满脸堆下笑来,回身道:“孩儿给母亲请安,母亲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先叫人来说一声,孩儿好去接您去。”
王云梦笑道:“若不是这样,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夜夜笙歌。伤还没好全,也别太过放肆了。”
朱七七见了王云梦,眼中的惊骇之色几乎要溢出来。她又听见王怜花对那个女人的称呼,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那边王云梦问起朱七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王怜花想起昨晚,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勉强笑着将经过略提了两句,王云梦淡淡的一点头,道:“我记得你今日要出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换了这身衣服……你啊,到底是年轻,差些火候。”
王怜花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物还是昨晚那身,上面血迹斑斑,暗红染花了大半布料。他目光微沉,回屋更衣之后,恰好欧阳喜那边打发人来请。王怜花就要动身,忽然看见朱七七,迟疑片刻,对王云梦说要将这姑娘带上。
王云梦闻言,细细将朱七七一瞧,笑道:“昨儿匆忙,今天才看得仔细,朱姑娘倒真是花容月貌,难怪迷得我儿这样。”
王怜花笑道:“不瞒母亲,孩儿还想请母亲做主……”说到这里,他神色暧昧的瞄着朱七七,王云梦还有什么不明白,衣袖掩唇,点一点头,道:“你这孩子,真是心急……也罢,虽未曾往朱家提亲下定,但是咱们江湖儿女不必拘泥这些繁文缛节,我儿既然与朱七姑娘情投意合,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哪里能反对。”
朱七七听他母子二人胡言乱语,心中又急又气,几乎没晕过去。几名侍女送她下去梳洗打扮,她忍不住眼角滴下泪来,心中千遍百遍念着沈浪的名字,却不知对方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忽然产生一种告一段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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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里,王家大院张灯结彩,绮罗盈户,红绸高挂。穿梭往来的下人们人人穿起了喜庆的红衣,几十桌酒筵从大厅摆到门口,府邸门口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既便是路过的人也能进来喝一杯喜酒。
今日是王家少主子王怜花娶亲的日子,娶的还是赫赫有名的活财神朱家的七小姐。洛阳城中凡是有些名头的人物都收到了请柬,早早前来观礼。
欧阳喜和熊猫儿俱在上宾之列。二人坐在厅上,欧阳喜憨厚的脸上带着笑容,为朋友大喜之日感到开心。一旁的熊猫儿却是大口喝着酒,眉头微微皱着,沉默得有些异常。
这在座来宾大多数不认识熊猫儿,却都认得欧阳喜。不时有人上来攀谈寒暄套交情,欧阳喜含笑一一招呼着,好容易一拨人散了开去,欧阳喜静下心来,这才发觉身边老友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