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骑一僵,杀人灭口之类的念头正在心头咆哮,背后一声轻笑如兜头一盆冰水,不仅彻底冷静了,冷得甚至有几分心寒。
王怜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似调侃的语调里,却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么晚了,方少侠在我家后院外的巷子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王怜花这个在洛阳遍地房产的土豪【-L-晚上要出门,所以提前一个小时更新鸟~【咦,我是不是暴露我有存稿的事实了……换了专栏图,依旧是缘来如是大人出品~于是依旧打滚卖萌求包养~看伦家可爱的包子脸嘛~
38、一骑红尘
月华似水,美人如玉。云衣提着一盏牡丹灯笼,她的身后,王怜花披着一件青绸风氅立在那里,朦胧夜色之中,恍若志怪传奇中登场的迷惑人心的妖魔。
方心骑嘴角一抽,反问道:“你家?”他可是留心过方位的,此地离金粉楼不近,与王森记也很有一段距离。
王怜花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凉凉道:“在下可没有常年住在棺材铺的爱好……如此星辰如此夜,不知方少侠可有兴趣过府一叙?”
他一面说着,身旁的云衣已经提着灯笼,往朱七七脸上照了一照。灯光映出那张俏丽如花的容颜,王怜花颇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叹道:“母亲刚才派人来说那边走丢了一个姑娘,原来……”
王怜花轻拍了两下手,身后半开的漆黑大门后走出几名黑衣大汉并着白云牧女。他往朱七七的方向递了个眼色,一名黑衣大汉越众出列,扛起朱七七扭头进了院子。两名白云牧女迎至方心骑身边,将身一福,齐声道:“方少侠,请。”
***
锦榻绣衾美人卧,半幅红绫被面衬着朱七七粉嫩的脸颊,昏睡中的朱七七去了那分娇蛮泼辣之气,眉目温婉和顺,当真如一朵将开未开的花骨朵一般。
王怜花侧身坐在榻边,伸手无限温柔的替朱七七拨开垂在额前的乱发。方心骑在一旁看着他与动作完全不符合的幽暗眼神,默默打了个寒噤。
若此等表现便是王怜花所谓的【生平唯一真心喜欢】,那么还是祈祷王怜花这辈子都别喜欢上他的好。
方心骑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忽听王怜花叹了一声,道:“朱七姑娘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方心骑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寻思着怎样开口能够少带点酸气,细想了一回,接口道:“美是美,别人却也未必输给她。”
“哦?你说的莫非是那幽灵宫主?”王怜花看似饶有兴致的问道。
方心骑咽下一句【死心吧那是你姐】,摇了摇头,竖起一指晃了晃,神棍似的道:“……我指的是王夫人。”也就是王公子你老妈。
云梦仙子的确是秒杀武林外史一众美女,连朱七七都对其容貌赞不绝口的顶级美人。王怜花被这个阴阳怪气的对比一噎,却在强大的事实面前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再看朱七七时,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自家母亲的容貌。他微一摇头,顿时兴趣全无。
他却又不甘心输这一城,脸上扬起笑容,道:“虽有自夸之嫌,不过家母的确是国色无双,却不知方少侠何时见过家母,怎么从未听家母提起过?”
方心骑森森的一龇牙,道:“其实在下并未有幸瞻仰过王夫人的容貌,不过有其母必有其子,反之亦然。在下虽未见过王夫人,却是见过王公子你啊。”
王怜花“呵”了一声,但笑不语。
——这是生气了吧?绝对是生气了吧?矮油~让他调戏两句又不会少块肉,王公子你何必这么快就恼羞成怒~方心骑垂下眼睑,不想去看那个每次想起都令他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
一时之间气氛降到冰点,只听见屋里灯烛偶尔爆出的噼啪之声。过了一会儿,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叩了三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外道:“公子,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不知公子可还有其它吩咐?”
王怜花扬声道:“云衣么,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白衣白裙的少女垂着头,脚步轻捷的走进屋来。她轻轻瞥了方心骑一眼,后者对上她的目光不觉一愣,只觉得这少女眼神怨毒,再要细看之时,云衣已将视线错开。
方心骑凝视着少女的侧脸,越看她越觉得眼熟。他已认出这少女便是曾见过的书童云一,王怜花身边之人精通易容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这少女换回女装打扮,给他的熟悉感反而更加强烈了。方心骑心头掠过淡淡的阴霾,却不知这预感从何而来。
他就这样失礼的盯着少女的容颜发愣,少女脸色如蒙冰霜,板着俏脸,一动不动的任他打量。王怜花在一旁含笑看着,也不开口,望见方心骑越来越凝重的脸色,目中隐隐露出愉悦之意。
王怜花眯起眼睛,眸里光滑流转,轻笑道:“其实我今夜冒昧请方少侠进府,是想请方少侠见一位故人。”
——!
故人二字一出,方心骑突然想起了觉得云衣眼熟的原因——这少女眉梢眼角无不和当年助他脱难的栀子脱了个影子,只是这少女顾盼灵动聪慧外露,而栀子则文静内敛得多,令他一时没有将二人联系起来。
只听王怜花接着说道:“云衣和她姐姐云裳自幼跟随我多年,亦是得家母亲自指点,教导出来的得意弟子。半年前的事,倒着实伤了家母的心。可惜我当时不在府里,无法为母亲排解忧虑。等我回来之时,云裳那丫头已经被母亲关入地牢,从那以后,连我都再没有了她的消息。”
——你就鬼扯吧,要真是没有栀子,呃,云裳的消息,你今天叫我见个毛的故人!
方心骑默默的瞪王怜花,对方朝他一笑,旋即对云衣道:“你带方少侠去见见你姐姐吧,这么久了,想必她也甚是想念方少侠。”
云衣低头应是,招呼了方心骑一声,扭头便走。即使不知道王氏母子的为人和手段,单从云衣这冷酷的态度,方心骑也能猜到云裳如今的境况一定非常糟糕。
走过长长一段路来到一间厢房,云衣拧开机关,手持烛火带领方心骑进入地道。
在地道里前进了不久,云衣淡淡一声“到了”,二人同时停下脚步。云衣端着烛台,回眸睇了方心骑一眼,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她脸上,在鼻梁以上的位置投下浓重的阴影,令少女的容颜看起来阴森诡异。
少女就这样阴测测的笑了笑,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的望着方心骑,嘴里却是向着云裳道:“姐姐,方少侠来了。说起来好笑,刚刚在外面,方少侠盯着我看了好久,若不是公子提醒,只怕他如今也想不起姐姐来呢——说来也好笑,姐姐你朝思暮想的男人,如今可是连你的模样也想不起来了。”
方心骑心中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云衣话音落后,四周围良久寂然无声。方心骑心思动荡,也没发现这异常之处。云衣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拉着他往前走了两步,烛光照应的范围里铁链狰狞的轮廓一闪,云衣笑着,将烛台往前挪去,道:“姐姐,让方少侠看一看你,可好?”
她的语气神态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方心骑赶忙将衣袖抽回,云衣也不在意,自顾弯下腰,烛火的光亮莹莹,在三指来粗的漆黑铁链上闪烁,那被铁链捆绑的哪里是个活人,分明是一具已经化为白骨的骷髅!
云衣见方心骑失神,忽地伸手握住了拴着白骨右臂的铁链,用力往下一扯。耳畔传来异响,方心骑骤然回过神来,足尖一点往一旁掠开,只听咄咄咄三声,三支箭头淬着剧毒的利箭从右后方射来,穿过他方才所站的位置,钉入了地面的石板里。
方心骑方自站稳,忽觉脚下地砖微微一沉。他暗道不好,腰身一折,一个鹞子翻身往旁边一躲。再看时,原本是地面的所在已经裂开了四四方方一道地洞,几点寒芒自里面飞出,击上天花板,却是叮叮几声,不知被什么反弹,锐利的暗器如流星雨一般向四面八方射去。
方心骑左躲右闪避开暗器,岂料这小小地道之中机关连环,环环相扣,竟不知有多么凶险。他又一连触发数道机关,皆仗着身手有惊无险的躲过。
云衣早就偷偷溜到一旁,端着蜡烛冷冷的注视着方心骑。见他数次死里逃生,云衣唇边泛起冷笑,看准时机,忽的吹灭了烛火。
地道之中光线陡然一变,陷入完全的黑暗里。方心骑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便是这一瞬间,他觉得小腿一麻,随即整条左腿失去了直觉。
擦!好歹毒的暗器!
云衣听得他气息变得沉重,料定他中招,银铃似的笑了几声,道:“方少侠,姐姐对你情深意重,就麻烦你在此和姐姐再续前缘吧,小妹先祝姐姐姐夫永结同心,做一对恩恩爱爱的鬼夫妻,不打扰了,告辞。”
这条暗道她闭着眼睛也不会碰到机关,心情愉快的回身欲走,却不料忽然身后风声大作。她愕然转身,一掌朝黑暗里拍去,掌力落空,她暗道一声不好,疾步往后退去,却仍是迟了一步,被人重重撞上,点住穴道,二人在地上滚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