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笑道:“恩公何必过于自谦?对了,恩公刚才问我的名姓,在下姓江,单名一个瑕字,王叚瑕。
萧咪咪又咯咯的乐了,她也不知道为何这小哥镇定自若的说什么,她都想乐,也许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爱听吧。于是她娇笑道:“瑕?公子温润如玉,又不是一脸麻子,为何取这么个名字?”
江瑕道:“不怕姑娘嫌弃,只因在下先天不足,心有顽疾而不得根治。家父虽有遗憾,但对在下疼爱有加,视作珍宝,故而给在下取名为瑕,意为‘瑕不掩瑜’”。
心有顽疾?怪不得被歹徒吓一下就会昏过去。此等公子竟生得如此苦命?看着“江瑕”饿得脸色苍白、娇若无骨的风流模样,萧咪咪不禁也萌生出一丝怜爱之情。“江瑕”见她眼神中透出的一丝怜悯,对她释怀的一笑,似是要感谢她对自己的关心,而这一笑,更让萧咪咪魂不守舍了。
江瑕继续道:“这心之顽疾固然不好医治,郎中都断定我活不到满月。不过上天怜我,我出生还未满月,便有个游医上门,留了个方子,这方子虽不能根治顽疾,但竟十分管用。只是……”
“只是什么?”萧咪咪揪心的问。
“只是这方子,药材虽然易得,这药引却着实古怪。”
“是何古怪药引?”
江瑕叹了口气,边踱步边道:“那游医言,峨眉山中有座枯木庵,枯木庵里只有一棵逐日树,这树非常罕见,在这树旁边的其他树基本上都会枯死,这枯木庵的名字便是由此树而来。树旁有口井,唤作映月。这游医方子上的药,必由这映月井中的水煎服,加上十滴逐日树上新采下的无根露水一同送服,方可保七日平安。”
萧咪咪奇道:“这么刁钻的药引啊,无根露水?每次配的时候都会很费事吧。”
江瑕叹道:“岂止是费事,此药七日便要服一次,药引必须是新的才会见效。这枯木庵地处偏僻,进山出山就要两日。但别的方子都不灵验,家父只好将在下寄养在这枯木庵之中了。”
“所以?公子你竟是在尼姑庵里长大的?”萧咪咪忍不住又扑哧乐了。
江瑕对她的嘲笑却完全不在意,道:“姑娘为何发笑?您有所不知,在下自幼寄宿在庵中,虽不能在父亲膝下尽孝,但在庵中读书清修,也并非全无好处的。枯木庵里的师父们慈悲为怀,尤其是住持师父,对在下更是爱护有加,在下受她们的点拨,能静心于佛法,为父母祈福,应该算是因祸得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吧……”
这话要是从小鱼儿口中说出,自然是鬼扯,绝对不会有人信,不过从江瑕的口中说出,娓娓道来,萧咪咪竟是深信不疑,心想:怪不得此公子脱俗如仙,似一尘不染,原来是有此际遇。他既然是佛门中人,似乎应对他更客气些才是,起码不该以寻常皇后的礼遇待之。他终日在那尼姑庵里吃斋念佛,所以才会听不懂自己和小鱼儿刚才那些□□的调笑之言,误以为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吧。而且看他这样子……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似的,恐怕是受不了房事操劳的……也罢,此等贤德的美人,又饱读诗书,能逗人一笑,我的后宫里似乎正缺这样的一位。就算只让他陪自己聊天解闷散散心,也还算是个难得的佳丽。房事方面,这几天就用那小鱼儿吧……
小鱼儿!闲谈之间,萧咪咪发现竟然已经过了许久!她猛然想起江小鱼和江玉郎不知所踪,暗骂自己记性太差,转身便要出门去寻。
“在下刚才说错了什么?惹萧姑娘恼了?为何突然急匆匆要走?”江瑕与她聊得正欢,却见其突然起身便走,似有一丝意犹未尽的不舍。
萧咪咪见江瑕有些扫兴,便赔笑道:“那两个小畜生!……不不,刚才那两位小朋友出去了,却还未归,我在想他们是不是迷路了……”她自然还是很花心的,不过现在这气氛,令人不由得想保持一下形象。
江瑕有些忧虑的问:“萧姑娘要去捉拿他们?……”
萧咪咪料想这公子要劝自己,便抢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他们的。”
江瑕关切的道:“在下不是此意,只是……在下虽阅人不多,但粗看便知,那二人十分狡诈。姑娘,你只身一人去抓他们的话……可要万事小心呐。”
一股暖流冲到了萧咪咪的脸上,“万事小心”,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人对自己说过这句话了,这孩子太贴心了!她不禁心花怒放,好像自己真的又变回芳龄二八的少女一般。
29 琴箫合鸣
地宫里所有的妃子都是江玉郎毒死的,他制造混乱,只是为了找一个机会。
昨日,江玉郎发现有人在茅坑里挖好了密道,还在密道里备下了粮食和酒水,就将那挖密道的人杀了。他现在下毒害死了所有的妃子们,就是计划借此混乱的机会,扰乱萧咪咪的视线,自己躲进密道里,让她找不到人,一直躲到萧咪咪离开地宫去抓新的妃子为止。
而江小鱼拽住了江玉郎,也钻进了茅坑躲避,却忘记了盖盖子,被萧咪咪发现了密道的入口。萧咪咪推倒了墙,把茅坑的洞口封死了,想活活闷死他们。
洞口封死之后,萧咪咪便离去了。过了许久,小鱼儿和江玉郎在那狭小的地洞里已感到呼吸十分困难,现在连灯火都熄灭了。
此时只听远远的忽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回响,有谁在搬动出口的砖头么?
小鱼儿在这洞穴深处虽感受不到风,但过了片刻,憋闷的感觉居然缓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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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茅厕,一堆碎砖的旁边。
“公子在这里做什么?”萧咪咪总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江瑕的身后。
江瑕回过身的时候竟已是满脸通红,他对萧咪咪稍显尴尬的笑笑:“人有三急,在下也不能免俗……只是,不知这五谷轮回之所,此刻为何变得如此狼藉?”
“哦,这茅……五谷轮回之所年久失修,现在竟突然塌了。不巧我那些妃子,刚才居然也突然都死了,暂时是没有人过来修的。公子若是着急的话,从这里出去直走,第三间房,恭桶倒是有的。如今只能委屈公子一下了。”萧咪咪觉得自己突然闯到这茅厕,撞见江瑕,好像自己是专门来偷看他如厕一般,令对方如此羞涩脸红,竟有些过意不去,让他自己去找地方方便吧,跟过去似乎不大好……
“让姑娘见笑了,在下在此谢过。”江瑕拱手施礼告退。
“等一下……”萧咪咪叫住了江瑕。
江瑕转身回眸,却没有开口问“姑娘何事?”而只是含笑注视着萧咪咪,等她开口。
萧咪咪又被这微笑打动了,她想了想,竟用商量的语气问:“江公子,我老公子公子的叫你,你老在下在下的自谦,难免显得生分、别扭。要不……以后我就叫你小瑕吧!可好?”
江瑕点了点头,莞尔一笑道:“小瑕记下了,萧姑娘叫得顺口就好。”
江瑕见萧咪咪说完话,自己回完话,又应该转身离去寻找恭桶了,脚步却有了些迟疑。因为他似乎感觉到了,这堆碎砖后面似乎有他要找的人,而这女人如果守着这茅厕入口,怎么都不离开的话……里面的人是不敢出来的。
江瑕缓缓走了几步,忽似有了奇思妙想的点子,又转回头来,略带羞涩的对萧咪咪微笑道:“刚才小瑕发现南边有一处高大空旷的所在,待会萧姑娘忙完了,不妨去那里等小瑕,小瑕有东西送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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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咪咪听这江瑕神神秘秘的有东西送给自己,心又被挠得有些痒,不禁想快瞧瞧这身无长物的公子,在她萧咪咪的地宫里,到底能送什么稀罕物件儿给她。礼物,对于女人而言,无论她是五岁还是五十岁,这个词都会勾起她们无限的好奇和期待。
于是,萧咪咪又把洞口封死后,便离开了那臭气熏天的茅房,如约去了那间高大空旷的石室。
石室之内,空无一人,他还在准备么?萧咪咪更加期待了,等着江瑕来给她惊喜。
片刻之后,江瑕飘然出现了。萧咪咪眼见这轻衫公子向自己款款走来,风姿绰约却不妖媚,眉目含情却不矫揉,不禁心中赞叹:真乃人间一景,没想到他仅仅是走路,也能勾魂。只要有他在,那些妃子就算都死光了,却也没什么可惜的。他居然不嫌我粗俗,还想着送东西给我,他带来的东西……定然不会是俗物。
玉箫,萧咪咪一眼就看到了江瑕手中拿着的玉箫,脸抽搐了一下,竟有些发怔。
江瑕察觉到她不自然的神色,忙致歉道:“在下无礼,不应乱动姑娘东西的。惹姑娘生气了?”
萧咪咪幽幽道:“没,没事……”
江瑕把玩着手中的玉箫,叹道:“这玉箫……果真是难得的良品,小瑕虽知擅动主人家藏品有失体统,竟也未能忍住,见到便爱不释手了。萧姑娘既然收藏有此等良箫,想必是爱箫之人。小瑕不才,为姑娘献曲一首,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萧咪咪一听此言,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似是有点出神,幽幽道:“你还有此才艺?这箫,我是不会吹的,不过十分爱听。小瑕你若有此雅兴,我自然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