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殷的教程果然来的够快,这才五六日功夫便搬来了救兵,想不到他的恩师竟是当朝右相王安石大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展昭走到白玉堂身旁坐了下来,接过白玉堂手中的酒壶,自顾自饮了一口,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余下善后工作想必王大人会做得很好,玉堂你之前想要同我说的是什么?”
白玉堂摸了摸袖口出镶金线的祥云绣纹,视线始终定格在雨中的秦府西厢,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猫儿,你有没有想过,倘若秦琤和子衿若不是亲兄妹今日又该是何种景象呢?”
展昭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白玉堂,近乎不能相信白玉堂所说的话,倘若他们不是亲兄妹,今日的悲剧是否就不会发生呢?但这怎么可能?
“这些全部都是秦老夫人当初为了给秦颂翻案将错就错所致,为的就是得到凝碧的帮助。”
仿佛早就知道展昭心中所想,白玉堂有些感伤的捂住额头,表情中尽是无尽的悲凉,尽是想不通为何一切都会那么讽刺呢?
“当初秦家遭逢大难,家中一双儿女,分别南下往姑母处逃亡却在路中失散,秦琤运气好些正巧到了常州府,而秦子衿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一路流浪到了苏杭,被一家青楼的老鸨拐走,却因身体孱弱还未到十岁便已病故,秦琤一十九岁时在苏杭初遇清漪,一见如故带回家中,恰巧清漪所投的青楼正是当初秦子衿失陷之地……一切都是那么阴差阳错。”
展昭握着酒壶的手慢慢的收紧,他还记得他同白玉堂第一次遇到秦子衿的那间竹楼,没有一处不满满承载着他们二人的回忆,本是那么相爱,奈何缘浅。唉……
白玉堂从他手中夺过酒壶,仰起头一饮而尽,猛地将酒壶置于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就像那无法修复的残忍事实一般,尖锐刺的人心口发痛。
“似乎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你说我们这趟同去同归永安之行是不是也快要结束了呢?快要到初雪的时节了呢!”
展昭有些不忍得看着白玉堂略带苍白的脸色,伸手握住了他带着凉意的手,他只想告诉白玉堂,他还在,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这该死的命运而低头。
倘若有这样捉弄人的命运,那么他展昭至死也要冲破它。
因着展昭的动作,白玉堂站起身拍了拍雪白的衣袖上沾的雨珠顺带将展昭拉起来,盯着他温润如初的笑脸,眼中满是暖暖的笑意,指了指展昭腰间。
“那件东西,你还是将它交给子衿吧。”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腰间的物什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水阁外愈下愈大的雨势,无奈道“还是等子衿送了秦琤最后一程再说吧,雨下大了……”
白玉堂将手伸到水阁外,细密的雨丝打在光洁的腕子上,沁入心底的凉意,让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好好道别吧。”
这一路上,秦子衿都有些恍惚,她身穿素白的丧服,怀中抱着秦琤同凝碧的牌位,宛若毫无灵魂一般跟着送灵的队伍往墓地走去。
林君浩怕秦子衿这个样子会出什么闪失,不得不跟着换了丧服混在队伍里,跟在她身边。可秦子衿从头到尾却仿佛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台黑底棺木,无意识的朝着目的地走动着。
那个棺木里,并排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爱人,一个却是她的嫂嫂。
她盯着棺木,心中却突然有些羡慕她的那个嫂嫂起来,死后同穴,凝碧做到了,至死都要和阿琤在一起呢,我呢?为什么我会活着呢?
雨依旧是下着,却同初遇时的那般细雨绵绵不同,雨中竟是带了积分苦涩的味道。
看着家丁们七手八脚的将黄土盖上,林君浩看着秦子衿眼里一片灰白,心已是痛的麻木了。不是没想过秦琤不在以后自己可以照顾子衿一辈子。
可是,如果……代价竟是这样他宁愿秦琤健健康康的活着,不要有什么病重的嘱托,不要有无端端害人性命的阴谋。
家丁们在林君浩的授意下都已经先行离去了,郊外的墓地里现在只有他们二人,秦子衿靠着冰冷的墓碑,脸上全是泪迹。
他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身体颤抖着,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
风雨也罢,彻骨的心伤也罢,他都要陪着她一起受着,就算要尝尽世间百味甘醇和涩苦,他也要护着她。
白玉堂站在水阁中看着雾蒙蒙的雨景,不知怎地信手从展昭袖中摸出一个物什,剔透的玉佩用金箔仔细的补好,他举起玉佩像想透过玉佩看到什么,似是有雨滴落到了眼中,眼底竟不由自主的淌出水来。
他放下玉佩,看着青石路面雨滴落下炸开的水花,低声道:“下雨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我想尽快结束了,因为最近看怎么都觉得我写的实质是太不成熟了,害怕越看就会想动笔全部改掉。
下章 大结局。
☆、章七十七(大结局)
章七十七
本想冷眼旁观,本想不问这般阴谋,却不曾想还是参与了这宗迷局。
如今这般伤病加身,一半是因为谁,另一半又是因为谁他也不是不明白,纵是当初再潇洒,每次发作之后,心中多少还是怨的吧。
这样想着,心中的恼怒有增无减,对那个人的的芥蒂也是更深,偏生不愿意让他烦心,渐渐有点想看他后悔的表情了呢。
雨季过了,似乎没有理由让自己继续豪饮放纵了呢。
他看着看身边锦衣公子,似是不满意他一副呆愣的模样,将酒坛递到他手边。
林君浩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跳,抬眉便看到白玉堂满是笑意的眼睛,不假思索接过便抿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直窜进他的肚腹间,连带着温暖了他最近许久没有热起来的心肠。
“以前喝酒总是用瓷杯小口小口的喝,却不曾想这样大口大口的喝也是别有番舒爽。”
白玉堂也不答话,眼神却是在林君浩身上游离,纨绔公子哥的气质荡然无存,现在的林君浩仿佛经过此事后苍老了许多,整个人也稳重多了。
“白兄……”林君浩自顾自的将酒坛放在一边,言语中似是带着一丝苦笑“你知道么,子衿同意和我成亲了呢,我……我本是应该欢喜的。可是……”
这个结果对别人来说可以说是非常意外,但白玉堂却没有只是结果话头说道“可是你愧疚对么?对子衿,对……秦铮。”
“知我者,莫若白兄。”
愧疚,许是最无用的情感,他一介纨绔子弟,遇到子衿前整日流连于风月间,红颜知己遍整个常州城,纵使是第一次见到秦子衿也只当是见惯了大红大紫万花丛,难得识得这么一株绝世独立的青竹。
也许第一眼只是惊艳?
又是怎么爱上的呢?他微微眯起双眼,脑中闪过无数个片段,嘴角的笑容竟也变得释然起来,睁开双眼入眼的却是坐在对面一脸笑意的白衣公子。
我们又是怎么爱上他(她)的,也许理由都是相同的。
他这样想着,竟是随着白衣公子的动作深处拳头,两人相互顶了拳头,二人做完这噫动作却又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不远处立在院门口的展昭,看这院中的情形,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故意放重了脚步吵二人走去。
他的玉堂是怨他的吧?
不过不要紧,只要还能在一起便好,长长久久……
一个月后,经历了太多染着血色的风波,秦府终于退去了哀愁肃穆的白纱换上了喜气华丽的红纱,大伙都尽力能将一月前的那场伤心事都冲淡,因为今天是秦府二小姐秦子衿出阁之日,
这次来的宾客不多,只得展白二人同林君浩一些故交。
虽然少了秦老夫人的扶持,但林君浩缺将一切都打理的仅仅有条,还未娶到新娘子却俨然已是秦家姑爷的样子。
林君浩穿着一身大红色绣纹的喜服,袖口同腰带却都是明黄色的盘龙纹样式,发冠上再镶上一支红玛瑙发簪,用白玉堂的话来说“当真一副地主,员外模样”没少被他嘲笑。
他只得撇撇嘴,只把白玉堂的话当做耳旁风,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可没那闲工夫同白玉堂斗嘴。
展昭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却不知该如何帮上忙,只得苦笑。
“新娘子来啦。”伴随着一声低呼,两名喜娘搀着噫红衣华服女子款款而来,新娘子的衣服款式虽简单,都是寻常的绣凤花纹但无一不是林君浩早半个月前就从十里之外的最有名的绣庄里定的,就连那红盖头上龙凤呈祥的绣纹也是绣庄内资历最老的绣娘花了五天才绣好的。
新娘子轻移莲步走到林君浩跟头,两人手中各拿着绣球的一端,林君浩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似是像透过红盖头看到女子的脸一般,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对女子说道“子衿……漪儿,君浩在你哥哥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会永远护你,疼你,断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也许你心中还有解不开的结,我都会等你,我相信终有一天你都会为我敞开你的心,若要一辈子,那我等你一辈子,若要三生三世,我便候你三生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