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下一下敲着木桌子,这赵锐官当久了和稀泥的本事越发高了,昨日自己都说的那样明白,今天还敢带着衙役过来软硬兼施,看的薛蟠都不知道如何评价了。
赵锐见薛蟠不说话,便一鼓作气,道:“大人乃是京官,小地方的行事怕是不明白,即便撸了下官换了别人上来,也不一定比下官做的好,再者,下官无功无错,大人何必给自己出难事。下官听闻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王经义,大人办了事早日---”
啪!
薛蟠摔了碗,冷笑讥讽道:“怎么赵大人想说我哪来的回哪去是吧?!”甩袖站起,喝骂道:“你这蠢笨如猪的东西,昨日给你面子你不受用,倒是现在带着衙役来威胁我?怎么?我一个工部五品办不了你了?王甲!取当今圣上手谕---”
赵锐一听,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他是猪油蒙了心,昨日薛蟠走后,他母亲大病卧床不起,袁明又在一旁叨叨自己不是,他心里一时乱的很,竟然听信了袁明的话,带了衙役揣着银子前来贿赂打算来个软硬皆施。
二十年的官职今朝要毁了、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今天闺蜜生日,结果闺蜜送了菊花花礼物 ,羞愧难当【才怪,哈哈哈哈很喜欢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师徒二人马上闲谈
赵锐一辈子鼓起的勇气都在薛蟠提到的手谕二字上泄了气,等撸了官职收拾包袱的时候,赵锐还想不明白,明明已经忍了半辈子的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母自从听到儿子被罢官后是真的病了,心口疼脑袋疼,为自己的优渥生活心疼,偶尔会闪过自己害了儿子的念头,可不敢深想,压住这份愧疚,只想儿子没出息,当了半辈子还是个县令,还有那姓薛的狗官人五人六的的撸了儿子的官职,真是天杀的王八蛋 ----
狗官薛蟠此刻骑着马,吹着微风好不自在。车厢里贾环半掀帘子,盯着前方的马屁1股,道:“师傅,我也想骑马。”
“整日坐马车确实不送快。”薛蟠放慢了速度,“你出来,就这一匹马咱师徒二人一起骑。”
贾环脸蛋不自知的红了下,驾车的王甲速度放缓,让了地儿。贾环从车厢出来到了车辕处,薛蟠一个巧劲便将贾环拉上马背。贾环坐在薛蟠怀里,有点不自在,薛蟠以前也没跟贾环这么亲密过,好像这次出行虽没发生过大事,让俩人亲亲密密,但彼此相处自在随意了不少,不想以往有距离感了。
薛蟠感受到怀里的贾环背脊挺得直直的,速度缓缓的向前行,笑道:“以前可学过骑马?”
“学过,但不熟。”贾环学着跟上马一颠一颠地节奏,背脊慢慢松了下来,细细道:“打以前说,骑马射箭断断续续学过,不过府里没人约我出去骑射打猎,琏二哥和宝二爷那一挂不屑带着我出来我,那个时候我月钱也有限,有时候被府里的婆子丫鬟贪墨点也不是没有,囊中羞涩,这样的活动就不怎么熟练。”他说的以前也是上辈子的事了,再后来贾府败了,宝二爷都过得清贫更别提他这个无人无津的庶子,最后贾宝玉出了家,王夫人看自己眼神就跟疯了一样......
薛蟠看不到贾环神情,但他也能猜到这家伙又回忆往昔了,既然往日没个好回忆,何苦整日念叨这些。摸了摸贾环的闹到,薛蟠拉过自己斗篷将贾环半裹着,风大路边的灰尘马蹄扬了一路。
“回去后我带你去郊外骑马,你如今念书太勤奋,要不是这次带你出来,整日憋在书房里看书练武,身体迟早要坏,你们府上的珠哥儿怕就是读书给读坏了身体的。”薛蟠岔了话题道。
贾环点了点脑袋,师傅的斗篷将自己裹得只露半张脸,一低头就是师傅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气却不像熏香,很好闻。“珠哥儿去了,后来老祖宗心里有了顾忌,府中的凤凰蛋不爱读书便拦着,倒也好轻松自在的,若是日后没了大劫,贾宝玉这样过何尝不好,只是----”后头两句已经带上几分奚落笑意。
“你可有想过,即便你明年中了秀才再过三年高中后,不管何等功名何等官位,你只要一日姓贾,身上便是荣国府贾政庶子的身份,贾府倒了大霉你也逃不到哪里去!”薛蟠以前不爱操心想这个,贾环是贾环他是他,即便认了徒弟也不大上心,但现在相处久了便有几分师徒情分,开始为贾环前途顾虑。“只要你头上贾母贾政还在就休要提兄弟分家,真要分家也是迫不得已撕破脸面了,那样对你这个读书人名声有碍,父母在哪里容得下兄弟分家?”
贾环仔细听着,倒了后头脸上眼里都是温温柔柔的笑意,他师傅为他操心呢!
“我也不知以后要如何,刚醒来的时候整日都怕,怕自己一闭眼又回到了那个吃人时候,怕的这个还怕王夫人那嘴脸,脑子不清楚,糊里糊涂的自己伤了,王夫人去了京郊庄子---”说到这,脑子一闪灵光,贾环急着抓着薛蟠握缰绳的手,道:“师傅,要是我中了功名势头隐约超上了嫡子,外加上父亲仁爱,嫡母眼红嫉妒谋害庶子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天下子女不能不孝,但若是父母不慈反倒下毒手---你想用这个名头分家摆脱贾府?”薛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略微带着怒气,道:“若是在车里真想扒了你那裤子狠狠打你几下!”
刚还兴奋为自己计谋乐的贾环一下子脸红扑扑的,羞的。
“你除了简单粗暴的陷害手段就没别的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就干的这般利索?”薛蟠叹了口气,“有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但你这儿是伤疤没好利索就想出新的招儿了!原以为你是个精明算计很的,没想到你是一个招走到底的主儿,该夸你单纯呢?!”
贾环羞窘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师傅这样关心他,他心里高兴的不成,可师傅这话里好像自己很无用一样,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只好求教道:“那师傅有何妙招?”
“计划赶不上变化,再者你秀才功名都没到身上现在计划过早,一旦有变数都没用,等明年再说。”薛蟠刚说完便听贾环声音里带着闪亮亮的意思,道:“那这样说师傅帮我想招儿?”
薛蟠气笑不得,身手敲了贾环脑袋一下,笑道:“小混蛋你倒是给我在这儿下路子!”
尽管被骂了,但贾环心底反倒高兴,师傅这样说话感觉两人很亲密,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口音里带着他不自知的撒娇道:“师傅你这样厉害,帮帮我吧!我回去给您揉肩---”
“少来!”薛蟠带笑道。“其实简单粗暴手段虽瞧着不好看但对付顽固守旧迂腐之人是很有用的,我也不爱那套弯弯绕绕的,不过你这情况不对,你那招嫡母谋害庶子命,算是兵行险招,尺寸稍微把握不好,闹大了王夫人要是摊上官司,贾府便会要了你的小命保全整个贾府的颜面,水花小了效果不起不说,这京城世家后宅那一处是干净的?精明玲珑心肝的人多了去,你这手段那些夫人们稍稍一想便能望你身上想去,除非你真搁了自己的命。”拍了拍小徒弟的小爪子,道:“没出息的庶子命不值当谋害,出息的庶子命就更舍不得谋害了,你出息了但单是庶子身份便过不去贾宝玉,贾宝玉功名不成,以后只靠你帮衬,这便是贾政的想法,怕是王夫人再恨你为了儿子的好日子都怕是不会放你分家。”
贾环一直有件事闹不明白,明明薛王氏与王夫人是亲亲的姊妹,但不管是师傅还是宝姐姐对着贾家贾宝玉母子都是淡淡的,现在更是直呼其名很是陌生,“师傅,你为何不喜王夫人呢?”
薛蟠一愣,想明白自己话音里透露了太多厌恶,贾环今日能直问倒也好。“瞧不上攀高踩低的嘴脸,当年我父亲去了,我想走政途自己去了皇商的名头,刚开始那两年日子不好过,但也不盼着贾府送来的年礼过日子,气恨得便是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的样子罢了。”
贾环沉默了下,不知道如何劝说师傅别往心里去,他知王夫人嫌贫爱富爱攀比爱炫耀的架势,只软软道:“师傅莫要伤心,不值当。”
“你到宽慰起我来了,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薛蟠松快笑道:“现在薛家好点了,想想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也不值当提及了。人都是这儿,苦的穷的时候较真的紧,一旦站上高峰睥睨过往,就成了不屑,当然师傅现在还没到不屑的份,真正站在高顶,他们仰望还来不及,动动手指便消了气儿,说明什么?说明还要为了这条道奋斗着,权势迷人眼啊!”
“师傅才不是为了权势奋斗的人。”贾环小声道。
“哦?”薛蟠好奇道:“我不像?”
“师傅不像奸臣权官,师傅做官为民利益想,师傅是好官。”贾环真心实意道。
薛蟠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在政途是为了权势拼搏还是为了百姓,但听到贾环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爽快的,只是面上不显,教育道:“爱权势便是奸臣权官吗?不,有时候手里权势大了才更好为百姓为天下做事,你说我要是一辈子像赵锐那样当个七品县令,即便是为官清廉爱戴百姓,我照拂的也不过是一县的百姓,但我要是权势够大影响的便不止那一县百姓了,爱权势不代表是奸臣佞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