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话!”贾环心里感动,面上装着不在乎,道:“我那是回家,哪里能委屈,你就留这儿帮我照看着院子里的几株花,这是姐姐送的别养死了。”贾府下人乱,他又是个没底子的庶子,何必让石墨过去跟他受苦受委屈。
石墨应是,又是一通不放心的嘱咐。晚上到薛王氏那儿辞别,薛王氏宝钗宝琴拉着贾环,一边抹泪一边不舍。薛蟠瞧着乐道:“环哥儿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者,人贾府也是想环哥儿了,妈妈妹妹这是作何?!”贾府中要是有人想贾环便只有赵姨娘了,他这么说不过是宽他妈妈和妹妹的心。
顺着珍福院出来,贾环走在薛蟠后头,突然想起刚到薛府时整日缠着薛蟠,撒泼不走,当天夜里还给尿床了。
薛蟠住了脚,回身,见贾环一脸笑意,好奇道:“想什么呢?在后头偷笑。”
贾环一说,薛蟠也乐了,不过转眼已经快三年了。摸着贾环的毛茸茸的兔毛帽子,薛蟠调笑道:“也不知你现在还尿床吗?!”见贾环急红了脸,薛蟠失笑。
“师傅,我尿不尿床试了就知。”贾环气闷道,说完就后悔了,也不知自己后悔什么,一想到要跟薛蟠同床共枕就心里痒痒,被压制的苗头念想又稍稍苏醒,一时间跟猫爪子挠心似得,做什么都难受。
薛蟠倒不在意,顺口道:“那今晚我倒要瞧瞧环哥儿还尿床不尿床!”说完先乐的大笑。
贾环又是羞又是恼,最后跺跺脚跟了上去。言子得知贾环今晚要跟薛蟠住在一起,便提前去了静心小筑取了贾环的贴身衣物,石墨也一同跟了过来伺候,两个小厮伺候完各家主子洗漱,便被撵到花厅守夜。
房间了火烛光晕暗,贾环束手束脚的不自在,索性除了外衣身着亵衣亵裤滚上了床铺,被窝里放着两个汤婆子倒是不冷,贾环缩在一角也不知道想什么,薛蟠进来便瞧见床上贾环缩成一团,淡淡的暖意照应在贾环玲珑的脸上,五官都精致许多,灯下看美人果然是正道。
“喝了牛乳再睡。”薛蟠将牛奶递给贾环,贾环正在长个子,以前薛蟠长个头的时候就喝,后来薛王氏见了便吩咐了下去,每日给贾环供着新鲜牛奶,算是难得。“别喝了一杯下肚,晚上尿床。”说到这话音里的坏意思止都止不住。
贾环咕嘟咕嘟喝完了,唇边沾了一圈白沫子,气道:“师傅只管放心,要是真放水也保证冲不走师傅。”虽是气话,但他自己不知,自己顶着这副样子,看着倒像是撒娇,可爱的紧。
“罢了不逗你了。”薛蟠忍着笑取了帕子给贾环擦干净,“开春就考试了,这副样子要是被外人知晓指不定要笑成何样!”
贾环羞红了一张脸,却反驳不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斯苍的地雷,除了机油友情打赏外,这是菊花本书收到的第一颗来自读者的地雷,三百六十五度托马斯旋转花式蹦跶,感谢!
晚安【爱你们哟!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环哥儿回贾府
炭火爆出细微的噼啪声,窗外簌簌的落雪,衬得房间很是安静,不然如此细小的声响怎么能听得清晰?
床上师徒俩到特别,一左一右一高一矮盘腿打坐修炼功法,入定似得。片刻后,贾环先是睁开了眼,偷偷的瞄了一眼薛蟠,见薛蟠还在入定,心里这才稍微大胆了些看着。
师傅的眉毛好浓厚,又粗又长直贴云鬓,很是英俊。师傅的鼻子也很挺立,鼻头有肉,姨娘说这种面相大福,他就不是,鼻头小巧无肉,姨娘说他这面相不好,寡淡的很。师傅的嘴巴也好看,就是抿嘴的时候显得有点严肃,怕人的很,但他知道师傅只要看中了的人就不会下狠手,人好......
“我脸上长花儿了?”薛蟠抿着唇调笑问道。
贾环瞬间移开了目光,不自在小声强调道:“我才没看你呢!”
“那我看你可好?”薛蟠睁开眼,修长的手指扳过贾环侧过的小脑袋,仔细研究一番,见贾环薄皮的脸像是要漫出胭脂似得,略带玩笑道:“环哥儿要是换了女孩衣服定是个美人胚子---”
“师傅老爱将我比作姑娘,师傅是瞧不起我是个男子吗?”贾环略带不满道。
薛蟠一愣,搂过贾环的肩膀,将人塞到被窝里,给两人盖好被子,这才道:“这是师傅的不是,以后不会再拿你当女孩子比了,其实也是说笑,旁人不晓得环哥儿大丈夫本性,师傅还不清楚吗?”
贾环面上松了口气儿,嘟囔道:“我就是不爱你老把我当女孩子。”
“以后不说了。”薛蟠岔开了话题,道:“明日贾府可派人来接?”见贾环摇头,薛蟠心底对着贾府升起了丝厌恶,就算是庶子,劳烦不动贾琏之类的身份,但好歹是贾政的儿子派个下人过来也吝啬,真是---“这些细小末节不必往心里去,明日我亲自送你回府。”薛蟠哄道。
“师傅我对贾府的心早已死了,要说府中我真牵挂的也只有一人。他派不派人来接或是怎么冷遇我都不在乎,师傅看重我,我心里就好受。”贾环目光瞬间冷下,自从三日前王夫人派小厮传的信,让他回去,无马车小厮派人来接,这便是给他下了帖子,前段日子王夫人忙着筹划省亲园子,只怕现在得了空闲,这是给他下马威。
薛蟠知道贾环口中在乎的不过是赵姨娘,一时间也不知道劝些什么,他不是贾环,无法感同身受,自然没有劝解的立场。只道:“若是受了委屈只管派人来找我,行了睡吧!”
一夜无话,翌日,雪已停,院子中积雪寸尺厚,下人忙忙碌碌,薛蟠贾环穿了衣服梳洗过后,用了早餐,小厮已将贾环的行李搬上马车,马车早在府外停着等候了。
薛王氏仁厚,下大雪不想折腾儿女侄儿侄女大清早的请安,薛府早请安的礼省了,彼此也能睡个好觉,到了晚上,经商的上衙门的绣花作诗的都聚到薛王氏院子里,聊会天吃个饭,省事也乐呵。
年关将近,府里主子们裁做的新衣都下来了,自然少不了贾环的。石墨小心翼翼的捧了张火红狐皮大氅,狐皮一瞧就是上等的,一根杂毛也无不说,毛溜滑顺软,裁缝收工也精巧,缝的样式不同意以往的大氅,腰身处收了几分,石墨伺候贾环穿上,手拂了拂毛,眉开眼笑道:“哥儿穿这个真是漂亮喜庆。”
“是不错。”薛蟠点头,“起码回去不必受狗眼轻视。”
这火红的狐狸皮很是难得,今年下头有人孝敬,薛蝌好不容易得了两张送给了薛王氏,薛王氏心疼儿子给了薛蟠,没想到薛蟠让人给贾环赶制了一件大氅,顺带的边角料做了护手的帽子围巾之类的。薛王氏见了,难免心疼儿子,她虽是喜欢贾环,但也越不过亲儿子心疼,私底下瞧瞧埋怨了两句儿子,怎么什么好东西都给贾环了,宝钗听见了,便劝慰了几句,大意便是哥哥性子看着温和,但最是冷漠,能进心坎的人能有几个,好不容易收了俩徒弟,三皇子自然不稀罕,给环哥儿也是正常的云云。
薛蟠身上穿的是那件红色大氅还是当初进京的时候做的,料子上等,用了三年依旧皮毛顺滑,师徒俩大氅颜色相近,一大一小,远远走在雪地里,下人们瞧见了,眼里带着笑意,要是少爷有了孩子可不是这副样子?不过环哥儿年岁大了些,做不了少爷孩子,这样看着像对兄弟似得,怪好看的。
上了马车,里面点着炉子不说,棉被褥子铺的厚实,一股热浪扑面,俩人除了身上大氅放在一边,贾环垂着眼摸着顺滑的毛儿,薛蟠见了,道:“你以前就爱穿黑的灰的,后来又喜爱穿白的,年纪小小的,穿个红的也是喜庆漂亮,我记得贾宝玉最爱穿红的,谁见了都夸喜庆好看富贵,我瞧着你穿上比他强许多,他穿出了富贵,你还多出几分惊艳。”
许是这大氅做的好,腰身收了几分,衬得贾环肤白五官精巧漂亮不说,浑身透着的气质很是迷人,几分冷意几分书生意气几分不屑来,瞧着要比单一风味的贾宝玉好看许多,确实称得上惊艳二字。
贾环对此赞美倒是不置一词,撇撇嘴,不屑道:“男儿大丈夫要那么漂亮干什么?!”人人都夸贾宝玉好看钟灵毓秀,灵人一个,见多了对贾宝玉赞美的,贾环打心里就不稀罕这样外表的夸奖,比贾宝玉好看有什么用?他要比贾宝玉拥有更多的权势。
一路到了贾府,只见大门紧紧闭着,守门的小厮一瞧马车标志是薛府的赶紧上前,先是行了礼,这才道:“薛大爷,西侧角门开着,您从那处走。”
薛蟠早都领教了贾府的规矩,高门大户果然不一样,这大门常年不开,一开非是王孙贵子才配入内。薛蟠眼底含着讽刺,道:“王甲往侧门去,这大门我怕高攀不起,没资格入内。”
看门的小厮一脸尴尬,但只能陪着笑。
贾环听闻,在车厢里讥笑,并未言语。王甲赶车到了西侧,便瞧见小厮说的角门,说是角门,大户人家的角门定是比寻常人家的大门还要大,守门坐着小厮,见了王甲,赶紧上前,王甲报了薛蟠的名讳,小厮赶紧请安搬脚蹬,殷勤的要扶薛蟠下车,王甲一脸横肉,瞧不上这低眉顺眼的家伙,撵了一边,他自己也不扶,只守在一边,那小厮瞧见了背地里只撇嘴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