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活着!
“……虞杳?”虞泠喉间发疼,血还卡在里头,每说一个字嘴里就多一份浓烈的血味,他与他哥这一点完全不像,纪岷疆痴迷血味,而虞泠讨厌血味,尽管他年纪轻轻就接手自家一所医院成了外人眼里的医学天才。
虞杳正在安枪袋,方才击毙姜露的时候为了方便就把那挂在脸上的面具摘了,现在也没戴,乌漆长发随风而晃,他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又不敢凑近的虞泠。
虞杳有一张温柔秀美的、雌雄莫辨的脸,满眼都是被岁月浸炼的温柔,太久没见了,虞杳近乎成了虞泠的梦魇和心结,于是虞泠突破了自己的意识,他在周目循环里有了自己的记忆。
在这么多次里,他终于见到了虞杳,这位在他幼时便对他百般好的温柔熟夫,细看之下惑人的风情都在那双温柔无害的眼里。
虞泠走近一步。
虞杳抿了抿唇,他抬枪,枪口对着虞泠,他想了想,又觉得这样麻烦似的,于是直接朝虞泠勾勾手。
虞泠就跟小奶狗一样乖唧唧过来了。
隔了三十厘米的时候,虞杳直接高抬腿把虞泠一脚踹翻在地。
直接给孩子给踹晕了。
虞杳垂眼,厌烦地拿鞋尖踢了踢虞泠的胸口,“你谁啊?”
“我的母亲。”
“母亲?”纪岷疆好奇地问。
“嗯。”
医院过道一阵死寂,两人踏在地面发出低低的声响。
“虞杳真的是你母亲啊,我以前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假的呢,毕竟男人生孩子……”纪岷疆想了想,语气有点遗憾,“该去打个招呼的,到底也算丈母娘。”
喻南桥忽略纪岷疆这种不着调的话。
“你真是他生的吗?”纪岷疆又问。
“所以,你也可以生孩子?”
喻南桥这才转头,他看着纪岷疆,不悦地蹙了蹙眉。
纪岷疆这才闭嘴。
喻南桥往前走着,他眼前又半明半昧起来,视线一阵恍惚,盲眼症发作的时候眼珠像在被火焰烧灼,于是非常刺痛,眼睛还会生理性流眼泪,随之而来的是黑暗。
纪岷疆扶着他往前走,到了检测室才停。
喻南桥的眼已经全然看不见了,这些天的高强度创伤和疲倦让他的身体愈发虚弱,方才直接在乌雀病房昏迷了。
喻南桥醒来就被纪岷疆用刻意凶狠的声音威胁来看病。
“你要不去治眼睛,我就亲你了。”
……跟纪岷疆这样幼稚的孩子讲话太累,所以喻南桥选择了沉默。
他不讲话,于是纪岷疆当他默认了。
检测室早就被纪岷疆屏退,仿生主治医师笑眯眯地坐在桌子后边,它手里捏着笔拆开又安好,乐此不疲做着同样的事。
纪岷疆直接把它笔给抢过来掐断了,“让你坐这儿不是玩的,给他看看眼睛。”
仿生医师瘪了瘪嘴,它偏头看向被纪岷疆扶着坐在座椅上的男人。
男人穿了件简单的交领白袍子,脖颈修长禁欲般隐进衣物,眼睛失明了,眼珠格外的黑,可是无法聚焦,他的长相很艳丽,但没有表情就格外冷,暗金色的耳坠子在耳边随低头的动作晃了晃,他抬指,似乎在试着能不能看清。
漂亮!
直接给它眼看大了,瘪的嘴的唇纹都给笑展开了,它用自己的机械手给纪岷疆比了个赞,“简直是个艺术品嘛,老大,你老婆真辣。”
纪岷疆:“……”
到底哪个傻逼把真人医师辞退换了这个智障玩意儿?
纪岷疆坐在一旁,他看着那个仿生医师把蚕丝冰带子缠在喻南桥的眼上,幸好是机械的,不然纪岷疆会不高兴。
嗯,仿生也不错。
仿生医师刚把带子缠好,准备将仪器的针孔扎进喻南桥的指尖,喻南桥分明眼睛看不见,可是当尖锐的针孔碰到自己时,他就往后移了移。
手也挣扎着收了回来,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医师:?
纪岷疆:?
怎么跟猫似的不喜欢打针?
纪岷疆坐下,他与喻南桥面对面,他把仿生医师的针拿过来,自己要跟喻南桥扎。
喻南桥似有所感,他直接向前,胳膊揽住纪岷疆的脖子,脸埋在胸膛,喃喃道:“不打针……岷疆,不打针好不好呀?”
在撒娇。
喻南桥第一次撒娇,这让纪岷疆感到兴奋无比,他把针扔地上,温香软玉在怀,他摸着喻南桥的发尾,因为后颅是敏感点所以纪岷疆没摸,他只碰了发尾,顺滑乌漆得像云。
喻南桥见不用打针,他十指就松了力道,他有些困了,下巴搭在纪岷疆的肩膀上,浓睫慢慢合上。
“原来怕打针么?”纪岷疆心想,“怕打针、怕脏、性子很冷但意外得又黏人,还很会勾。”
真的像一只猫了。
“咳。”喻南桥这时开始咳嗽,薄背细细地颤,纪岷疆掌心挨着蝴蝶骨,慢慢挪到了后心口的位置,他想给喻南桥拍一拍那里,拍一拍就不疼了。
可是当掌心覆盖上去时他发现喻南桥没有心跳。
喻南桥鼻息微动,他的唇微微张开,红艳的舌尖舔了舔下唇,那双蛊惑人心的狐狸眼被带子缠住了,即便如此,骨子里那股冷欲的意味还是散不去。
耳坠子晃啊晃的,隐隐被乌发遮挡,欲拒还迎般。
仿生医师面红耳赤地转过去把自己挤到墙角,心想纪岷疆就是好福气啊,老婆这么辣。
羡慕。
这时喻南桥五指无力向下坠去,他被纪岷疆放在了大腿上坐着,背部向前微探,双腿跨坐在纪岷疆大腿上,鞋尖都在颤巍巍地抖。
纪岷疆抱着他,朝医师吼:“快他妈滚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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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十一点二十六分三十四秒,华青市昌其县的一家医院里传来一对父母的哭声,他们头发已经花白了,满脸都是泪水和沧桑。
更多是懊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儿就不跟她们讲话了,上大学不打电话不发消息,放假回来每天就只把自己关在房间,母亲担心她的安全于是伟大地拿刀砍断了被女儿紧紧关闭借此保护自己的门阀。
母亲提着刀进来了,看到女儿坐在窗台边缘晃着腿玩,手里拿着一份叫《玫瑰犯罪日》的游戏说明书。
之后女儿进了这个游戏,一个什么什么全息网游,女儿进去后就再也没睁开眼,那个游戏公司他们也查不到,把女儿送进医院说是脑死亡了,心跳频率一直在最低的水平线徘徊,医生说脑死亡是很难苏醒的,既需要患者强烈的求生意识,也需要发达的高科技。
目前二十一世纪才刚起步不久,还未达到可以治疗脑死亡的水平。
“你们二位,平常对她……”医生想了想,用了个委婉的问法,“不算那么符合当父母的要求吗?”
父母想到了自己的失职和对女儿常年的打骂与贬低还有压迫,他们为了女儿将来能上个好大学嫁个好人家而一直努力着,女儿会长成女人,要负责生育和繁衍,这是一种职责,这是女性该做的职责,更好的学历可以让她们找到更优秀的男人,父母一直为此努力着,所有钱都投入了女儿的学业。
他们哪里有错?
为什么姜露不想活了?
他们趴在女儿病床前哭着,这是最后一晚了,生命体征在急剧下降,医生说要是在十二点之前还醒不过来,便要处理后事了。
已经十一点五十九分四十七秒了。
母亲握着女儿冰凉的手指,她不知道哪里错了,只是茫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露露,醒过来吧。”
五十六秒的时候姜露的手指动了动。
心跳频率正在缓缓回归正常。
她听到了母亲的道歉。
她回家了。
这个世界没有像乌元那样爱她的人了。
再也没有了。
几乎同时,观音城那间医院的急诊室里,喻南桥抬指掩唇,血不受控制地涌至咽喉,殷红地濡湿了冷白细长的指。
他痛苦地把自己蜷缩在床上,检测仪自上而下将他扫描着。
纪岷疆坐在床边,喻南桥朝他抬了抬指。
纪岷疆一只胳膊就环住喻南桥的腰把人抱起来,力道很轻,玩枪的手此刻格外小心,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还疼吗?”纪岷疆其实很成熟,毕竟十岁左右就在狂欢城和一众赌徒罪犯周旋了,他是狂欢城引以为傲的传奇。
怎么可能只是喻南桥眼里那个只会哭泣和撒娇的小孩子?
他此刻冷静无比,将一切信息封锁起来后派遣观音城所有顶尖医生专家来到这家医院。
病气像是一层白花花的雾,把喻南桥透明地包围起来,纪岷疆近在咫尺却摸不到他,虚无缥缈若即若离。
喻南桥眼上的带子散下来了,睫毛沾了泪,他一边咳血,一边将自己埋进纪岷疆的胸膛,秀丽的鼻尖抵住纪岷疆的咽喉,他轻轻嗅着纪岷疆的味道,带了点哭腔,他第一次这么无措,又带了想被安慰的意味说:“岷疆,我好疼啊。”
“你亲亲我。”
喻南桥愈发抱紧纪岷疆,两只胳膊环住那蓬□□伏的后背,“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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