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给什么人写过贺卡,给你的贺卡上也没写几个字,因为我懒嘛。”漆月的声音在月光下听起来很轻:“不过那几个字,是我真心的。”
“别跟我这种烂泥搅在一起,会陷住你。”
喻宜之俯在她背上不说话。
漆月回想着那张贺卡,字真的少,加上抬头总共也才十二个字:「祝喻宜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不过在她心里,那句话还要多两个字:「祝我的喻宜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虽然我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
可当你飞上蓝天、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皎皎光芒时,我会一直在原地看着你的背影。
这样,能不能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我的喻宜之」。
喻宜之的声音在月光下听起来很清明,有着明确的朝向:“漆月,参加高考吧。”
“要是我们俩都上了大学,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漆月轻笑了声:“喻宜之,你这样的愿望我也会许。”
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
“要是我爸妈回来看我,我们就在一起。”
******
漆月骑摩托车把喻宜之送回了家,因为今天喻宜之没鞋,漆月把车稍微骑得近了点,她本想要不要把喻宜之背到门口,门口却已出现了喻文泰的一张脸。
他的金丝边眼镜反射着月光,脸上表情倒是固有的温和:“宜之。”
喻宜之的背影明显抖了一下。
少女的背影在月下孤寂又寥落,漆月想起她刚才下车的时候,很慢很慢才放开环着漆月腰的手,似其间门拉出了丝丝缕缕的牵连,似漆月是她孤单世界结出的唯一的果。
随着喻宜之越走越远,那些丝一根一根的断掉,喻宜之的世界就又只剩她自己了。
漆月突然跑上去,拉住喻宜之的胳膊。
她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她只是不能看着喻宜之就这样走。
喻宜之的胳膊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漆月皱眉:“你胳膊受伤了?从三楼爬下来时摔了?”
喻宜之摇头。
今晚月亮实在大得诡异,喻宜之不知淋了多久雨,雨气都深浸进皮肤里,皮肤在过分明亮的月光下几乎泛起一层青色。
嘴唇发抖。
喻文泰站在别墅门口化为一个模糊的人影。
漆月脑子里忽然窜过一道闪电:“你爸是不是打你?!”
喻宜之实在是个冷静的人,漆月想不透:如果喻文泰单单只是对喻宜之管束太严的话,喻宜之怎么也不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吧?
喻宜之:“如果他打我,你要怎么样?”
“报警。”漆月毫不犹豫的说:“把你藏到我家,然后报警,一直到他被抓起来为止。”
喻宜之笑了一下,飞快摸了下漆月的脸。
“放心,他没打我,我这胳膊是在电台休息室换礼服时,不小心撞墙上了。”
喻宜之黑眸沉沉,并没有任何说假话的痕迹。
“那……”漆月心里反而更疑惑了。
喻宜之:“你快回去吧,奶奶一个人在家呢。”
她说完就快速跑到喻文泰身边,喻文泰拍拍她的肩,远远看了漆月一眼,带着她进去了。
******
喻文泰叫喻宜之:“走吧,上楼。”
喻宜之默默踏上楼梯,喻文泰跟在她身后,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在过分老旧的木地板上像结了层霜。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喻文泰声音那么轻,那么温和,好像只是在说“今晚吃烧牛肉怎么样”,又或者在说“这首曲子弹得不错,不过还有进步空间门”。
喻宜之不说话,感觉到身后喻文泰的目光,把她框在了一条必定通往灭亡的路上,任曼秋悠悠的小提琴声从琴房传来,喻文泰充耳不闻,在喻宜之听来却像哀悼的音乐。
她突然抢上两步钻进房间门,死死关上门,反锁。
喻文泰拧了两下,叹气:“宜之你这孩子,闹什么呢?你明明知道钥匙在我手里。”
喻宜之说:“放过我吧。”
“什么叫放过你?”喻文泰听起来在皱眉:“我帮你安排保送清大的事马上都要办妥了,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我想考卡迪夫大学。”
“不合适,现在国外多乱呐,你一个人长期待在那边,我们也照顾不到你。”喻文泰说:“就去邶城读大学多好,我和曼秋随时都能去看你。”
喻宜之重复了一遍:“放过我吧,让我过我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跪下来求你。”
“你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了,我要你跪下来做什么?你就该保持你的骄傲。”喻文泰轻轻敲门:“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是公主啊,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把你培养成现在这样么?”
喻宜之声音都有点抖,可她努力控制:“我还你钱,你培养我花了多少钱,等我工作以后统统还给你,我很聪明,会赚到很多钱的。”
她甚至急切的说:“你不信的话我跟你签合同。”
“一家人签什么合同。”喻文泰问:“宜之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不是被那个红头发女生带坏了?”
喻宜之马上说:“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
“哎,我今晚也不抓你复盘钢琴曲了,你自己冷静冷静吧。”喻文泰说:“好在你马上要过十八岁生日了,等你长大了、懂事了,就好了。”
他趿着拖鞋走开了,沙沙沙的脚步声,和他的金丝边眼镜一样温和。
喻宜之的手垂下去,她刚才一直死死握着门把手抵着门,其实她也清楚,要是喻文泰真拿钥匙从外面开门,她这点力气根本不够。
“宜之。”喻文泰的声音突然又在门外响起。
冷静如喻宜之也被吓得差点叫出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唇。
喻文泰只是轻轻敲了敲门:“提醒你,要先去洗澡,不然今晚淋了雨,会感冒。”
这次他真走了。
喻宜之站在淋浴下,任凭滚烫的热水烫红她的皮肤。
她洗了很久,一直洗到手指发皱,身上那股寒意却怎么也祛不掉。
她脑子里是喻文泰最后说的那句话:“你马上要过十八岁生日了,等你长大了、懂事了,就好了。”
十八岁以后的人生什么样。
上清大。进喻文泰的公司。结婚。过上人人都羡慕的生活。
可为什么任曼秋整天整天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拉出的琴声都像哀乐。
这样的未来让喻宜之不寒而栗,知道怎么洗热水澡也没用了,匆匆出去,吹干了头发。
又把漆月送她的那张贺卡拿出来,在书包夹层里还是染了雨气,潮潮的,打开来看,字都晕开了一点,喻宜之有些心疼,拿吹风一点点吹干,贺卡变得凹凸不平起来。
她把贺卡藏进抽屉夹缝。
同样在夹缝之间门,还藏着一张老照片,边缘都已经发黄了。!
第36章
放假的最后一天,喻宜之一大早就起来写卷子。
虽然喻文泰说她成绩只要不出现大起伏,保送清大的事就没问题,并且也不同意她出国读卡迪夫大学,但她并没放弃。
雅思早已经悄悄考过了,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多拿一些竞赛奖,除了即将到来的省物理竞赛,还有接下来的两场全国竞赛,尽量为自己的申请信加码。
很多人说喻家这栋老别墅好看,形状优雅,在喻宜之看起来,却像个鸟笼。
为了准备竞赛她开始刷很难的题,想要尽可能保持专注所以手机调了静音,直到有人用小石子轻轻砸她窗户。
喻宜之探头出去,窗下是漆月一张脸,在晨曦里笑得张扬明媚。
喻宜之忍不住也笑了,笑意像是从心底溢出,整张脸就变得柔柔的,风拂动着额前的一点小碎发。
漆月把手里什么东西往兜里一揣,突然就开始顺着墙往上爬。
喻宜之吓了一跳,但她不敢喊,一来怕引起其他人注意,二来怕惊扰漆月反而让她掉下去。
她捂着自己的嘴,漆月已经像只灵巧的猫一样顺利爬上了三楼,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喻宜之去把门反锁,才转回来用气声问:“昨晚我从三楼爬下来你都说我是猪了,你这样往三楼爬的又是什么?”
漆月嘻嘻一笑:“我是猫你是猪,物种不同,能比么?”
喻宜之瞪她一眼。
漆月道:“我真跟你不一样,我从小野大的,这对我不算什么。”
她在晨曦中笑看住喻宜之,那笑意还带着点早起的懒散,一双猫儿眼觑着,喻宜之却知她在一寸一寸的扫描自己。
怀疑喻文泰会打她?不放心所以一早过来?
其实,喻文泰那样的人怎么会打她呢?
太不符合喻文泰的作风。
漆月看她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松了口气,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个包子掂了两掂,刚要递给喻宜之,一阵敲门声,任曼秋的声音传来:“宜之,怎么还不下楼吃早饭?”
喻宜之有心理准备还是惊了一下,走到门边:“我在写卷子,不饿。喻文泰呢?”
“他一大早去公司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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