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浪在离开之后对着门沉默了一小会儿时间。他记得那个位置离泸水湾的公寓是很近的,不知道为什么蒋驭野不提前住在那边。
他通过这一个点,想起了更多的细节。比如现在堆的满满当当的一半餐桌,比如蒋驭野每天通勤的时间好像很长,他没有特意说过,但是莫芃那一次闻浪就发现了,应该是开车单程也要一个多小时的级别,早晚高峰堵车就更久了。
这都是为了迁就他。
闻浪在蒋驭野离开后,坐了在自己家的沙发上,隐约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他当然知道这些生活的琐事并非不能调整商量。换个地方住什么的他也不是太介意,一直住在这边也只是习惯了。
他只是发现蒋驭野开始习惯性地委屈自己,他对这些给自己生活造成问题的细节绝口不提。就这样默默地忍受着,一个字也不说。
闻浪为这个认知开始感到焦躁,他希望蒋驭野选择他对蒋驭野自己而言是件快乐的事。但是当蒋驭野开始为这个选择承担一些,目前尚且可以说只是无足轻重的事时,他还是本能的觉得有点难堪。
就好像是选择他,和他在一起,对蒋驭野来说,确实不是个好选择。
闻浪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豪言壮语,那个时候他意识到蒋驭野要再一次离开他了,几乎是抱着最后一次见这个人的心态,无比耍帅地和蒋驭野说,他要他明知道选他是什么未来,还选他。
他那时候没有得到过,所以说得毫不犹豫。可现在得到了,却又开始觉得不好。
他把这些烦恼说给莫芃听,莫芃却觉得没什么好烦恼的。
“闻闻,我们撇开感情,只看物质啊,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光这一点,他选你就绝对不如去选个女人了。你要他选你什么都好,怎么都得去泰国做个手术再说。”
她话说的糙,理倒是很对。闻浪被安抚了一点儿,但是很快又有新的烦恼涌上来。
这些生活上的不和谐,忍一步,退一寸,都不过是些小事。但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并不止这些。
闻浪知道这某种意义上是必须要面对的,可是他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做好准备。
闻浪和莫芃离开天文馆的时候,手机里收到了卫佑亭的消息。
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卫佑亭偶尔会问一下他的近况,他们之间因为他和蒋驭野分开变得没什么话题可说,但是始终保持着某种程度的友谊。主导的是卫佑亭,而闻浪承他这份情。
然而这次,卫佑亭发来的消息并不是用来寒暄的。
他跟闻浪说,让他们出了天文馆之后,去一下天文馆的停车场,蒋牧原在等他。
闻浪有一丝惊讶蒋牧原居然会直接过来找他,虽然他知道他迟早会找上门。
他和莫芃告了别,自己一个人去了天文馆的停车场。几乎是他进入的一瞬间就有保镖拦下他,引导他从一边过去。
闻浪跟着他们走,没多久就看了卫佑亭站在一辆豪车旁边。卫佑亭脸色算不上好看,看到他就朝他微微一点头,然后拉开了车门,示意他上去。
蒋牧原坐在车后座上,眼睛微闭,等到闻浪上车坐定之后才睁开看他。他这几年越发不怒自威,闻浪很多年没见过这个人了,他和蒋牧原的几次单独见面都算不上愉快,蒋牧原是很知道如何和他谈判的人,往往话不说完闻浪自己就会放弃。但这一次又和前几次不一样。因为前几次蒋驭野都还在犹豫,但是这一次他已经做了选择。
蒋牧原没有直接和闻浪开口,他递给闻浪一个手机,上面正在播放一则新闻,内容正是蒋驭野今天去的那个剪彩仪式。
蒋驭野身边,郑玫言笑晏晏,他们在剪完彩后彼此给了对方一个拥抱,看上去非常般配。
闻浪看完这个视频,没有开口,把手机直接还给了蒋牧原。
蒋牧原说:“这才是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
闻浪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想问蒋牧原知不知道郑玫下个月要和别人结婚,但是话在喉咙里打转,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蒋驭野的选择绝对也不止郑玫,在蒋牧原眼里,比他好的人选有太多太多了,针对其中一个辩解,只会让蒋牧原觉得自己在纠缠不休。
于是闻浪说:“你应该去找蒋驭野,不应该来找我。”
蒋牧原:“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介意他和你在一起,但是他需要一个能站在他身边的人,我希望你理解。”
闻浪的表情裂了一点,他转过头去看蒋牧原,蒋牧原的脸上一丝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我以为。”闻浪开口:“你至少是一位明白事理的人。”
纵然蒋牧原也不是用过一些非常手段,但至少长期以来,他做的都不算太过份,以至于闻浪听到他这句话,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他结婚,然后跟我在一起。就算不说我,你以为他的妻子会接受吗?”
蒋牧原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说:“婚姻对我们来说更像是一纸合同,如果你这么在意,我想蒋驭野也不介意在结婚协议里算上你的部分,他可以一直去找你,女方不能干涉。”
闻浪被他语气里的理所当然震撼地简直觉得无话可说,他知道有钱人的世界好像确实有另一套运行规律,但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这样的一纸婚约简直不知道在侮辱谁。
闻浪并不是没想过如果有一天蒋驭野一定要去结婚要怎么样,他们可以分手。闻浪自始自终都尊重蒋驭野的一切决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如果蒋驭野想要选择另一种更好,或者说更适合他的人生,自己不会强留。
当年就是这样,他连放弃自己的前途都可以一笑泯之,何况现在。无论如何,为爱人的牺牲里都不应该包括接受他去和别人结婚,这算什么呢,妾还是偷?
闻浪什么让步都能接受,但这种安排只能算是侮辱。
他把手放在汽车开门的按键上,已经放弃和蒋牧原继续说下去了:“蒋总,也许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可以随意安排拿捏的对象。但我也是个人,如果蒋驭野想要结婚,我们自然会分手。不劳你多费唇舌了。”
闻浪自觉已经把话说完,按动按钮就想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上了。
蒋牧原还坐在原处,他在闻浪带着愤怒的目光里,只说了一句话。
“他到现在,一有心事,还是会一个人爬上天台。”
闻浪的表情僵住了一瞬,不敢想蒋牧原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蒋牧原不欲多说了,他打开了车门的锁,告诉闻浪他可以下车了。
第96章 95
闻浪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地铁的座位时,才悠悠想明白了一件事。
蒋牧原特地跑这一趟,就是为了羞辱他的。
蒋驭野这个爬天台的习惯,闻浪很确定以前是没有的。
蒋牧原说的太意有所指,饶是闻浪告诉自己这不过只是一种逼迫他放弃的策略,也很难不跟着蒋牧原的话想下去。
蒋驭野什么时候开始爬的天台,他不会忘记。他那个时候在蒋家,因为接连受到打击,意志飘忽,曾经怂恿过蒋驭野陪他一起去死。
这件事他没有忘记,却始终不太敢想起来。闻浪自己也没想到,他在压力濒临极限的时候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比那些只是试图去自杀的人过分无数倍,他居然是想要带着别人一起去死。
不怪蒋牧原侮辱他,他能容忍自己这样一个人留在蒋驭野身边,已经是心宽似海了。
闻浪回到家,一个人坐在他的出租屋里。天逐渐暗了下去,但是始终没想起来开灯。他其实很少想起肖浮蕊,这个时候却突然想起来。想起来他把她拦下来的那次,最后送医的时候,在她上衣里找到的那块帕子。绸缎质地,绣工精美,却用来擦了一块痰。
这块帕子最后被洗干净的时候,肖浮蕊死了。
闻浪莫名感受到一阵不寒而栗。他是很少会害怕什么东西的,这个时候居然内心升起一股恐惧。
他在想,也许血缘的钳制比他以为的更为深刻。他和肖浮蕊,甚至说和闻磊,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他们其实是不该和别人在一起的。
另一边,蒋驭野到晚上10点还没有回家。
剪彩之后有庆功宴,他和郑玫作为最大的股东在一桌桌的敬酒。
饭桌上很多人知道他们好事将近,不管是打着官腔祝贺还是讨好献殷勤的,商人向来长袖善舞,大家面上一团和气,气氛热烈得像是这场庆功宴是郑玫和蒋驭野的喜宴。
郑玫喝了一轮之后就不愿意再应酬,她和蒋驭野眨了下眼,就找了借口离席。蒋驭野知道她是去给Nils打远程电话了。
蒋驭野酒喝的有点多,他看着郑玫去找Nils打电话,心里想起闻浪,又有点羡慕。这时候有人又来朝他敬酒,嘴里还是那些恭喜的话。
这样的话蒋驭野今天晚上听了很多,人人都觉得他这个年纪有这个成绩前途无量。他爸和他哥也被提及,说他们蒋家确实是一门的俊杰。也有隐晦地向他表示艳羡的,毕竟郑玫的家世,资产,相貌,都是他们这一代不可多得的良配。有消息灵通的又知道她可能要继承郑家,恭喜蒋驭野的时候甚至已经开始隐约地尝试搭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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