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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 (榉木无青)


  闻磊在外面的课一直要上到晚上12点,回来也不会来关注他。肖浮蕊则是到家之后吃了饭就出门打麻将去了。他一个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烧的有些厉害,还是自己撑着起来去抽屉里找药,又去接了盆冷水自己给自己降温。
  他不觉得有多委屈,他从小六开始,连去医院打点滴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了。
  闻浪不喜欢生病。他因为忍耐力很强,所以很少发自内心讨厌什么事,除了生病。
  生病意味着一系列的麻烦,要吃药,打针。而且行动力降低,人变得脆弱,意味着他做许多事的时候会比其他时候更艰难,他讨厌这样。
  闻浪自从大了一点之后,就很少有人照顾他。小的时候没办法,肖浮蕊再嫌麻烦也会留心。但是那样也不好,肖浮蕊是个很容易紧张的性格,明明是闻浪生病,肖浮蕊却焦虑得像是真正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人,她会不断用指责的语气念叨,觉得闻浪这不好哪不好,所以才会生病。
  肖浮蕊解除自己焦虑的方式,是对所有的照顾事项都过度执行。小孩子皮肤嫩,受不住太烫的水。但是肖浮蕊听人说感冒要洗热水澡,就把水烧的非常烫,哪怕闻浪已经被水烫得要哭出来了,她也不当一回事,继续拿着舀水瓢往他身上浇。
  闻浪后来就学会生病要瞒着她了。
  但即使如此,闻浪依旧觉得这件事肖浮蕊没有什么过错。人不是生来就知道怎么当父母,她至少尝试做了一些该做的事,也没真的把他折腾死,算是比他不闻不问的爹强多了。再说,闻磊是那样一个人,肖浮蕊对这个家庭,甚至对他都有诸多不满,都可以理解。
  说起来好笑,他这辈子生病受伤之后,难得的被照顾的很好的经历,还是被郑一鸣打了之后在文家养伤的那一次。
  除了睡得不太好。
  那些时日,虽然已经答应了文颂龄要和蒋驭野撇清关系,但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很多事,都不跟着人计划的那样走。闻浪猜测,文颂龄大概是没有把同样的话说给蒋驭野。不然没法解释,他们都已经准备要分道扬镳了,为什么自己还能每天晚上被床上突然多出来的人惊醒。
  那时的蒋驭野,看起来特别的脆弱。少年人还未长成的身体,虽然已经有了日后的样子,却还是青涩的。
  闻浪每天都被他闹醒。从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到能够立即分辨出蒋驭野呼吸微妙的变化,没花多少时间。
  他在那些炎热又连绵的夜里,一直一直,沉默又安静地看着蒋驭野的脸。身上的疼痛已经无足轻重,但精神上的煎熬却仍在继续。
  闻浪没有办法,他只能任由自己的无奈和妥协都摊开在隐秘的月光下。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伤养好之后他们很可能不会再见面了,所以在这个似乎没有人监看的夜晚,他没法拒绝一个向他靠近的蒋驭野。
  他知道眼前这个闭着眼睛的人常常没有真的睡着,但又没有任何拆穿他的理由和必要。就好像,那时在他们之间,沉默和浅眠已经成了唯一的相处方式。
  他们谁也没有想好再次见面时要说什么话,不如就这样。
  闻浪习惯于用沉默来忍受一切或是痛苦或是不舍的情绪,他的家庭至少教会了他这个。只要不说话,不回应,时间会永恒地往前走,带走一切风波,爱恨,病痛,甚至是人本身。
  闻浪想着自己,想着时间既然能连闻磊这样的事都从他的生命里带走,那对于蒋驭野,忘记这个只是短暂相处过一个学期的同学,也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蒋驭野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他当时就不会走了。
  那个打给他的电话,只是个意外。
  所以,那些短暂又漫长的夜里,即使在闻浪最动摇,最恍惚,最克制不住地去想蒋驭野是不是也在因为分开而难过的时候,他都没有伸出手去碰过蒋驭野近在咫尺的脸。他扮演好了一个即将离开的人所应该具备的所有本分,安静透明得像是根本就不存在。
  这样对他俩都好,闻浪是这样的想的。
  两条因为一场玩笑般的意外而出现交点的平行线,要花费太多的努力才能勉强交织在一起。
  可他不愿意也付不出代价,蒋驭野同样也没有任何理由来面对他这堆鸡零狗碎又平庸无聊的生活。走散甚至不能说是应该的,而该说是最好的。
  或许这世界也有转机,像所有小说和浪漫主义的作品里写的那样。也许他能够出人头地,这样他在蒋驭野的那个世界里终于有了可以入局的资本。又或者蒋驭野的执拗能让一切苦心经营都作废,在不管不顾的疯狂和冲动之下一直选那个最错的决定。
  可闻浪知道,这世上如果所有的努力和奋斗都能看到回报和希望,那不会有那么多让人麻木和无奈的痛苦。
  而蒋驭野,也从来不是一个疯狂又冲动的人。
  他清楚,他明白,所以面对蒋驭野,闻浪那只触碰他的手总是伸出去一点点,就又收回来。就像是蒋驭野出现在他面前的,每个永远都在假寐的夜晚。
  他们早就应该分开了,像是两个最无关的陌生人,在这喧闹的世界走散,在彼此的人生中淡去。即便会难过,但就像是生病了或是受伤了,总会好的。
  本来是应该这样的。


第42章 41
  闻浪在快到站的时候醒了过来,头压在高铁的窗户上久了,有点疼。他不在意地揉了一揉,就开始收拾检查随身的东西。
  等下了高铁,天还亮着,他看了眼时间,决定先不去卫佑亭安排的酒店,而是去一趟文家老宅拿钥匙。
  文家在去年年末的时候举家搬迁了,随着文同竹的升迁,一家都回了北方。只剩下老宅在这里,有人定期打理。
  卫佑亭同他说的蒋家的私事,就是来文家这边的老宅,归置一下蒋驭野高中时候的东西,如果还有什么有用或者有纪念意义的,整理一下,寄回上海。
  闻浪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但是他依旧准备好好把这个差事办完。
  毕竟在故事走到结局的时候,走不出来的演员,除了念旧,也没有别的事好做。
  文家留守的是一个年迈的老阿姨,她没想到闻浪到的这么快,和卫佑亭通了一次电话之后,才把人请进来。
  “侬上海来的啊。”老阿姨操着一股已经不太熟练的沪普,问:“哎呦,这么快就到了,路上辛不辛苦哦。”
  闻浪听她说话,猜测大概是原来蒋家跟着文与鸢到老家这边的佣人。文与鸢去世多年,她们没回蒋家,倒还是留在这里。
  阿姨姓刘,带闻浪进了文家的宅院,花园里的花打理的不如主人在的时候精致,有了点野蛮生长的意思,一壁的蔷薇开得花不见叶,显得十分轰轰烈烈。
  刘阿姨带着闻浪往屋里走,看闻浪盯着那蔷薇不做声,以为他喜欢那花,于是笑笑:“开得好伐,今年没人管就没修枝条,开了这么大一片,往年都没有的。”
  闻浪嗯了一声,扭过头,没再说什么,跟着刘阿姨继续往里走。
  其实不用阿姨介绍,闻浪认得那道爬墙的蔷薇,那还是蒋驭野种的。
  当年,在他伤势好了点之后,白天可以不呆在屋里,也出来走走。
  文家的花园一直有职业的园丁养护,理论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再精心养护也总会遇到一些虫害和坏根。那一年的夏天,那一大片的蔷薇害了病,从嫩叶开始,出现了一些白色的和粉色的斑点,后面逐渐变成紫色,然后落了下去。
  园丁当时好像是判断说那花应该是救不活了,就挑了个白天,把那一片的蔷薇都给拔了。
  闻浪白天看他拔花的时候不觉得这和自己有什么联系,晚上回客房休息,才发现那一片蔷薇刚好对着他这里的窗户。平时望出去到处都是花也不觉得有什么,今天却陡然秃了一大片,十分格格不入。
  他当时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就看着那面秃了的墙,一直没睡。以至于晚上蒋驭野来夜袭的时候,和坐在桌子面前的他撞了个正着。
  这是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过的,闻浪总是心照不宣的在蒋驭野来之前上床睡着,给足了他时间和空间。如果不是看那面墙忘了时间,他们不会遇到。
  蒋驭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虽然有点尴尬,却迟迟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就站在那和闻浪对视,半晌,才开口找了个理由:“………我来问你要不要喝水。”
  闻浪看他找了个这么蹩脚的借口,避开了没有回应,直接说:“看到外面那面墙秃,就忘了时间了。”
  说完,他也不等蒋驭野解释或者打什么圆场,看也不看他,上床睡觉了。
  他闭上眼睛5分钟以后,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关门声。他以为蒋驭野就这么走了,结果身后却传来一个他熟悉的,床被重量压下去而产生的轻微的震感。
  这个晚上,他们谁也没说话,谁也没真的睡着。窗帘也没拉上,月光清凌凌地照着这一方小小的床榻。
  闻浪想,如果,他只是假设,如果蒋驭野开口留他,他应该怎么拒绝。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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