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明明不是什么愉快的曲调,可罗小枕看起来挺开心的。如果人类有尾巴这种东西,罗小枕的尾巴应该摇得都晃影了。娄争觉得罗小枕像一种小动物,说是小狗他却又没有那股憨劲儿,反而跟狐狸似的精,只是那模样很乖巧。小年轻大多都爱折腾自己的头发,将其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十足的张扬。但罗小枕没有,他两只手撑在大腿边上,黑发柔顺,媚人的眼往下垂去,看起来就跟狗狗一样乖,如果没人摸他的头,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但娄争不认为罗小枕会哭,因为罗小枕对他总笑。
看见娄争回来,罗小枕关掉音乐,抱着怀中的被子没打算动,“娄争,你回来啦。”
娄争嗯了一声,脱掉了外套,问:“没吓得尿裤子?”
罗小枕乐了:“没有,不信你摸摸。”
娄争没理会他,罗小枕从床头爬到床尾,凑近了他:“娄争,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
“怎么呢。”娄争心不在焉地问,目光落在他的发旋儿上。
罗小枕有两个发旋儿,据说这样的人都有点儿浑,脾气倔,但罗小枕看起来却不是这样。尽管如此,娄争总觉得他的温驯听话皆是为反骨做掩饰,他乖的时候是等人摸摸头的小狗,折腾起来就是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你连个再见都没说。”罗小枕盘腿看他,语气倒是掐得蛮委屈的,让人觉得把他丢下实在不该。
“噢,这不是回来了。”娄争去阳台门口的饮水机处接水,路过时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很自然的一个动作,指尖蹭过他的头皮,罗小枕还没回过味儿来,娄争就收回了手。
娄争给他的甜头往往就仅限于一个让人连浮想联翩都不够的动作,但是罗小枕擅长异想天开,今天娄争摸了他的头,明天说不定就能亲他。
“娄争,上次你说要教我玩儿游戏,你忘啦?”
娄争没忘。
嘴里有温可人亲他以后留下来的酒味,娄争喝了几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伸手打开了电脑。
“没忘,过来。”娄争把水杯一搁,“登你号,上次帮你注册的。”
罗小枕把寝室里的另一把椅子搬过来,挨着娄争坐下来,中间隔了点儿缝隙,娄争把他连人带椅拖近了些,两把椅子终于亲密无间地靠在了一起。
罗小枕有点近视,但从不戴眼镜,和电脑屏幕隔得有些远了就干脆倾身凑近了看,衣服下摆跟着他的动作往上爬,露出一小截腰。娄争捏了他的后颈把他往回带:“近视怎么不戴眼镜?”
罗小枕揉着眼睛,“我有隐形眼镜,但是每次取的时候都感觉要把眼珠子捣出来了一样,就没戴了。”
浑身的感觉都集中在后颈处,罗小枕放下手时眼睛红红的。太用力了。
“别杵那么近,想瞎?”
罗小枕嘿嘿一声往后挪,“娄争,你指挥我呗。”
于是游戏白痴罗小枕在娄争的指挥下不负众望地输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屏幕灰掉的时候他丧气地把键盘往前推开,“好难啊。”
娄争正靠在椅背上观察罗小枕的后脖颈,那儿没什么肉,但他总捏,好像把控住了罗小枕整个人似的,只要捻住那块儿的皮肉,这人就乖得不行。
“开枪的时候别傻站着,”娄争拿过鼠标重新开了一局,“好好看。”
娄争往前坐的时候罗小枕没来得及往旁边挪,两人一时间离得很近,他能看到娄争微微上挑的眉梢。娄争的脸得是上天心情最好的时候的产物,偏偏五官又生得锋利夺目,硬朗得让人很难用漂亮去形容。罗小枕这么近距离看他,觉得长相这东西固然加分,但自己是里里外外都喜欢的。
娄争玩游戏的时候也是完全放松的姿态,罗小枕想起赵文升每次玩游戏都赤着上身,肌肉紧绷,仿佛是要和人干架,而娄争只是很随意地坐在电脑前,不知道的以为他在看小电影。
娄争赢得很轻松,游戏结束后手离开键盘支着下巴看罗小枕,这人立马转开脸,看见屏幕上巨大的胜利二字,说,娄争,你可真厉害。
“学会了吗?”
罗小枕诚实地摇头,他在玩游戏上向来没什么天分,从他之前惨烈的战绩就能看得出来。赵文升和他一起组队玩游戏往往苦不堪言,想骂他,可罗小枕一双圆眼眨得无辜,学习态度又好,遇到不认识的武器还知道百度看介绍,最后赵文升只能委婉告诉罗小枕,他要好好学习,以后不玩游戏了。
“傻的哦。”娄争拨了一下罗小枕额前的头发,晃晃悠悠的,扎在了罗小枕的眼皮上,他伸手去挠又被娄争抓了手。
“别揉了,还嫌眼睛不够红啊?”
罗小枕放下手,娄争也顺势放开他。
“娄争,你为什么觉得世界上没有鬼呢?”罗小枕突兀地问起来。
“因为没见过。”娄争说。
“可是赵文升说他见过。”
娄争起身脱了上衣,似乎是打算洗澡,“所以呢?”
“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罗小枕的结论也并不是毫无根据,毕竟赵文升说得真真的,那表情,没得过几个奥斯卡演不出来。
“是么,那就有吧。”
娄争脱掉了裤子,现在身上只剩一条内裤弊体,罗小枕的目光也很诚实,从娄争的脸晃到下身,那儿鼓鼓囊囊的,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布料之下那东西的尺寸。罗小枕的手指收紧了,很及时地别开了脸。
“你快去洗澡吧,我一会儿也洗。”
娄争没再继续往下脱,进了浴室,门一关上,罗小枕才松了一口气。
喜欢藏不住,差点溜出来。
不听话哦,罗小枕想。
第6章 同床共枕
娄争洗完以后罗小枕就迅速地跑进浴室解决完了个人卫生问题,出来的时候穿好了衣服,膝盖上新生的疤被水泡得泛白,他身上带着水汽,脸颊蒸出两片粉,走出来的路上掉了一只鞋,只好一跳一跳地回去捡,浅灰的睡衣随着罗小枕的动作鼓动起来,娄争看见了他雪白的腰腹。
捡回鞋的罗小枕一溜烟跑到娄争面前,被子还在人家床上占了一半床铺,他却道:“两个人睡太挤啦,我打地铺吧。”
“上次你怎么不说挤?”
之前罗小枕也来借宿过,挨着娄争躺,一张大床你一半我一半,虽然一晚上没有逾矩地发生过任何事,但罗小枕还是没办法忽视娄争睡在旁边这件事,一颗心在胸腔里上蹿下跳,很费神。
“那我今天还是睡你旁边吗?”罗小枕问。
“你要想打地铺也行。”娄争没什么所谓地说,示意他想打地铺就请便。
“不,我睡床!”罗小枕钻进被窝里躺好。
“关灯哦。”娄争手放在开关上,按下去之前还告诉了罗小枕一声。
睡在娄争身边罗小枕其实很难入睡,偏偏娄争转过来,和他面对面,凑近一点鼻尖都能贴上。关了灯以后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月光,罗小枕忍不住睁开眼偷偷看他。锋利的棱角隐没在黑暗里,除了皱着眉,娄争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很多。
至少在他睁开眼之前罗小枕是这么觉得的。
娄争睁开眼的一瞬间,罗小枕闭眼拉上被子盖住了自己半张脸,娄争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说:“装睡啊,罗小枕。”
罗小枕只好很缓慢地睁开眼,藏了半张脸在被子下,他朝娄争勾了嘴角,尽管娄争不知道。
“没,我好困的。”
娄争看他只露一双眼,一副困倦的样子,转了身,“噢,那睡吧。”
罗小枕看着娄争的背,觉得那是一堵墙,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娄争,我又想起赵文升讲的故事了。”
半晌娄争才嗯了一声,似乎是快睡着了。
“娄争,你睡了吗?”
娄争没回答他,罗小枕深呼吸了一口气,蔫蔫把自己整个儿藏进被子里,像躲进洞穴的小熊。冷气开到最低,这是娄争的习惯,罗小枕只好跟着他过冬天。
早上罗小枕比娄争醒来得早,醒了也不着急起床,倒是急着看娄争,他的下巴上冒了点浅浅的胡茬,罗小枕摸摸自己的,好像没什么变化。
娄争是有起床气的,他早上醒来心情通常不会太好,罗小枕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旁边看他。娄争要是结婚,他的老婆每天都会这样在他旁边醒来,然后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还要早地看到新一天的娄争。
昨晚没有拉窗帘,外面天光正盛,娄争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就看到罗小枕正盯着他,心头重重一跳,“不起床,看我干什么?”
他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哑,和平时比起来还要低沉几分,跟昆虫的毒素似的,轻易就麻痹掉了罗小枕的神经。
“我、我刚醒啊。”罗小枕坐起来,一头柔软的黑发被他睡得乱糟糟地蓬起来,翘了一小撮。
娄争突然朝他伸出手,罗小枕没有动,那只手轻轻擦过他的脸,压在了他的头发上。
然后移开。
“欸,这儿翘了。”娄争笑起来,露出一侧尖尖的虎牙,“一会儿用水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