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离白昼 (匿名咸鱼)

“昨天谢谢了。”
李铮然不接，眼睛盯着乔愉胸上的校徽，“把你的给我。”
乔愉不理解，这两块金属长得一模一样，连别针的弯曲程度都差不多，难道自己的校徽是镀了金的吗。
李铮然怕他不同意似的，又道：“就当是你谢谢我借你校徽了。”
这根本算不上是一种感谢，他们只是交换了彼此都拥有的东西。
乔愉取下校徽交给他，其实李铮然很少戴校徽，基本上躲过周一的检查就把这东西扔包里了。
但乔愉不一样，他比任何遵守规则的学生都要一丝不苟，就算不是周一，李铮然也很少见他把校徽取下来。
他能够天天看见自己的校徽戴在乔愉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李铮然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让乔愉替他戴上。
“你没有手吗？”乔愉默了半晌道。
“嗯，没有。”李铮然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突飞猛进。
乔愉不如他会耍赖，微微仰起头给他戴校徽。
李铮然的眼神让他觉得这是一件很庄重的事，就快赶上交换结婚戒指了。
李铮然也开始天天戴校徽了。
值周的老师说他终于长记性了，当他和乔愉戴着对方的校徽走进学校的大门时，李铮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
乔愉在一楼的走廊被叫住，后面追上来的左亦州揽上他的肩膀：“小乔，一起上去！”
他和左亦州不在一个班，不过一墙之隔，倒也常常碰面。
“你这次又拉开我二十多分。”左亦州控诉了一声，不过脸上仍带着笑。
乔愉说：“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无形的打击最为致命，左亦州被扎到了：“你倒是安慰我一下啊。”
“唔。”乔愉笑了一下，“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左亦州捂脸靠在乔愉肩膀上，论扎心没人比得过乔愉了。
左亦州没骨头地靠着乔愉走，下一秒乔愉就被人拉走了。左亦州没站稳，还好眼疾手快扶住了墙才不至于摔倒。
“做什么？”乔愉看了看搭在肩膀上的手，诧异地问这个二话不说把自己拉过来的人。
“我还想问呢。”李铮然一脸不悦：“光天化日的你俩干什么呢？”
“我们干什么了？”左亦州惊奇地睁大眼，他也只是靠着小乔上楼梯而已，以前他也喜欢赖在乔愉身上走路，面前这人说得好像他们大白天做了什么苟且之事似的。
李铮然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干什么了你自己不清楚么，拉着乔愉就要走。
“李铮然，”乔愉甩开他的手，“别发疯。”
“我发什么疯了，你俩青天白日的就这么搂搂抱抱，不觉得伤风败俗吗？”
左亦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两个大男人走得近些到底哪里伤风败俗了？！
“就算是这样，关你什么事？”乔愉不客气地反问，面上凝起一层霜。
李铮然气结，恨不能把乔愉扛上肩头扔进某个犄角旮旯教训一顿，最好能让他哭一哭。
“我在追你啊。”
李铮然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三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乔愉震惊了，左亦州呆掉了。
只有李铮然神色如常。
乔愉没等左亦州反应过来就拉着李铮然跑上了楼，到了天台才松开他的手。
“你是不是有病？”乔愉忍无可忍道。
“是。”李铮然也瞪他，“看见你跟其他人待一块儿我就不高兴，你说我得了什么病。”
“去看医生吧。”乔愉冷着一张脸，若现在下雨，触上他大约能结成冰碴子。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你追求者的心情？”
“我答应跟你谈恋爱了吗，”乔愉气道，“你都说了你只是个追求者，我有什么义务去关心追求者的心情？”
“那你什么时候答应跟我谈恋爱？”李铮然问。
“我不答应。”
乔愉说完就往门口走去，又被李铮然逮回来。
“乔愉，”那人含嗔带怒地瞪他一眼，李铮然就投降了，“你别生气。”
乔愉懒得理他，反正左亦州全都听见了。
“我以后不说了。”李铮然对乔愉保证。
乔愉和李铮然下去的时候没有遇到左亦州，手机上有左亦州发的消息，问是不是真的。
乔愉想了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发了个是过去。
左亦州没音了。
直到放学的时候左亦州才回了他一个擦汗的表情，顺带让他和李铮然解释清楚他们是清白的。
乔愉无奈地关掉手机。
又不是在谈恋爱。

写着写着我自己也想追乔愉了……………………这奇怪的萌点……ps.由于家父实在喜欢和导航对着干于是我们成功迷路了所以就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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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乔愉的家离学校并不远，因此上下学都是步行，街边的网吧里总是坐满了人，就算是上课时间，也能看到高中生模样的人。
初中的时候班上的男生们都热爱网游，大多会结伴去网吧一起打游戏，可乔愉不是这样，比起去网吧，他更喜欢静坐在放学之后静谧无人的教室里写完当天的作业。
乔愉在自己的世界里经历了十七年的春夏秋冬，总觉得日子大概会如同物理老师讲课的音调一样没有太大的起伏。
大多数人和他接触之后都会敬而远之，但李铮然没有。
乔愉把这理解为一种好奇心的消耗过程。
李铮然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所以他会对自己好奇，但当这些好奇消耗殆尽，李铮然最终会和过去遇到的每个人一样选择和自己保持距离。
他只是乔愉生命里即将擦肩而过的一个人。
明明只要用同样的心情来接受这个事实就好，但乔愉又觉得这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乔愉义无反顾地踏进无边的夜色里，汽车的鸣笛声尖锐地刺破了平静的夜晚，他伸手揉了揉耳朵。
走到熟悉的巷口，乔愉突然被人捂住口鼻拉进了漆黑的巷子里，身后贴着温热的躯体，耳边传来的呼吸让他心中一惊。
“逮到你了。”
语气中带着点笑意，是李铮然的声音。
乔愉挣开李铮然，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胸口微微起伏，“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
路灯把光慷慨地留给了街道，巷子里只有一点可怜的月光，但乔愉还是看清了李铮然脸上的微笑。
乔愉还想说点什么，但话语被堵在了嗓子里。
李铮然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
第三次。
这个吻是唐突的，它发生在一个逼仄的小巷里。他们周围甚至还有被踢翻的垃圾桶，地上是散乱的垃圾和坑坑洼洼的积水。
总之，不适合接吻。
李铮然没有强硬地撬开他的牙关，只是轻轻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唇缝，乔愉下意识地后退，可后面只有冰凉的墙壁。
乔愉的头猛地往后仰，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李铮然的手垫在了他的脑后。
“李铮然，你…”
在很多个时刻李铮然都有这样的心思，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忍耐到达极限之后的一种久旱逢霖般的舒缓。
“在学校就想亲你的，可是人太多了。”李铮然和他的距离很近。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蛮横地夺走乔愉唇舌的温度，忍在心里的事会像定时炸弹一样在某个时间点爆炸，就像这一秒。
李铮然擅长把一切不合常理变成理所当然。
比如在器材室的那天，也比如现在。
乔愉用手背往嘴唇上抹去，“让开。”
“要是我说不呢？”李铮然说。
乔愉不再做徒劳的反抗，任由李铮然把他锁在墙壁和胸膛之间。
“乔愉，我是真挺喜欢你的。”李铮然坦诚地说，“你是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我？”
李铮然的喜好很分明，他不喜欢语文书里弯弯绕绕看着就头疼的字句，却喜欢和乔愉说很多不着边际的话。
乔愉沉默地注视着李铮然的眼睛，少年的赤诚和热烈全写在眼里，他移开了目光。
“我不知道。”乔愉的声音很轻，但李铮然在寂静的巷道里听得一清二楚。
“那你讨厌我吗？”李铮然问。
讨厌李铮然吗？
乔愉在心里问过自己很多次。
李铮然总是喜欢找他说话，乔愉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只是每次在看到自己没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之后，李铮然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好像他只是想要这样一个平淡得如同凉白开的笑。
乔愉一直在等李铮然的好奇心耗尽的那一天，到了那天他大概不会再搭理自己，他们会像普通同学那样只有一个眼神的交集，李铮然的面孔会在岁月里和乔愉遇到过的其他人一样变得模糊，直到乔愉忘记关于他的所有细节。
但乔愉不讨厌李铮然。
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好感。
李铮然看到乔愉在一片昏暗中轻轻摇头。
狂喜充斥了他的头脑。
如果乔愉不讨厌他，那么是不是可以四舍五入成是喜欢？
这样想着，李铮然突然笑了，继而摸了摸乔愉的后颈，引得他一个激灵险些条件反射地想要踢李铮然。
“乔愉，你可以试试喜欢我。”
李铮然提出一个建议，在乔愉看起来荒谬至极。
他在建议一个男生喜欢上自己。
乔愉一把推开李铮然，“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李铮然从容地细数起自己的优点来，每一条都似乎有理有据，让乔愉觉得似乎只有喜欢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李铮然身边太拥挤，乔愉讨厌喧嚣。
他拥有的自信无法支撑自己相信李铮然是真的喜欢他，也无法相信自己能在那么多人里脱颖而出成为李铮然目光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