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修为渐长,挑水担柴对我来说已不是难事。就算要提着盛满的水桶再背一个人我也不觉得费力,我背着师弟在山间小道上走着,听见他在后面闷闷地问:“师兄,我是不是很笨很没用?”
他话语中透露出伤感和自责:“或许我就不该来拜师修仙,我根本不是这块料子。”
我笑说:“修仙本就不是易事,万事开头难,以后慢慢地就会好了。”
他没有再说话,山间云雾缭绕,落日余晖透过层层云霭映照峡间,我背着他沿着小道慢慢走着,一路无话。
深更半夜,我悄悄拿了几丸丹药去找师弟,他果然没睡,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褥上。我自从升了筑基层,就被迁居到别处了,想要找他都不方便。回到旧住处,我自然轻车熟路,悄然翻身落至他面前。他惊异地喊我:“师兄!”
我坐在床边,看了看他崴伤的脚,贴了膏药后红肿消去不少,应该是没有大碍了。我取出丹药对他说:“这是固本培丹,对你修炼大有精益的。”他伸手接下,也不言语,我猜又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他一向如此,无论道谢还是道歉都不会好好说出来,面上一副冰冷的样子,让人退避三舍。
现已是深夜,我也觉得有些困了,上房太远我不想回去,就准备躺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他稍稍往里让了让,算是默许了。我们携手一同卧在榻上,他轻咳两下,小声地对我说:“师兄,我有些冷。”
我摸了摸他的手,果然是冰凉的,我扣住他的手,灵力缓缓随着经络传输给他,浓郁的灵力包裹着我们,我悄声问他:“现在还冷吗?”
他无声地摇头,那应该是不冷了。折腾了一天我感到身心俱疲,如今卸下劲来,困意也席卷而来,眼皮越来越沉,我就这样昏昏睡过去了。
第一个得道修仙的人已不可考,只是各大宗门派别都是以氏族开始壮大起家,譬如凌云宗最先就是以吴氏家族发展而来,如今历经千年,才恢宏至此。
每日清晨,我们这些弟子都要坐于大堂之下,听蒲团上的师父讲道。那些日子奇怪的是,师父很少讲些天道心法,而是忧心于宗门间的琐事来。他常说,修仙之人,便是要绝情欲断私心,如此才能与天地万物化而为一,得道飞升。可是私欲又怎么会那般轻易就能了断,倒不如说真正断绝孽欲的早已得道成仙,而留在凡世的到底都是些俗人罢了。
他叹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定要肩负起仙家责任,匡扶天下,救济苍生。”我不知他所担心的是什么,凌云宗千年仙家,又会有什么祸乱呢?我本是专心听师父述说,却感到身后有一束目光直直盯着我。我转过头去,对上的却是师弟的双眸,他好像也没意料到我会突然转过来,面上一惊,扭头看向窗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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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点卡文,卡就卡在我不知道该把这段往事写在这里还是放在后面写。后来想想还是这章就写了吧,铺垫一下感情,后面虐起来更爽(露出恶魔般的笑)
第14章 -14-地窖
-14-
后面的日子如白驹过隙,只是突然有一日听闻宗主暴毙身亡。魔教趁虚而入,来势汹汹,几位长老战死的战死,重伤的重伤,我师父也因此失踪,下落不明。凌云宗已是强弩之末,我想起曾经师父说的那番话,也不知他是不是早有预料了。
我那时候已经结了金丹,但也远远不敌那些元婴期大乘期的魔教异徒。我带着师弟逃到桃花林阵,以血画符,结印封阵,再将符纸塞入他的手中,告诫他说:“此阵虽小,但是师父将其建得极为精巧,不熟悉此阵的人必定又不进来也走不出去,你就安心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我随手把御剑插入地面,掩面悲恸:“师父曾教我救苍生,扶社稷,安天下,济黎民。可我终究还是无能之辈,宗门凋零,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有一个极重要的人还留在叶家。我去接他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隐姓埋名,归隐山林,离开这乱世流年,逃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我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撕碎符箓,先行离开。”
他乌黑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摇首郑重道:“师兄,我不走,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接我。”
我应允,我想凌云宗与叶家不过寥寥百里,我御剑飞行,定能赶在日落之前回来。桃花零零落落,随风飘舞,我看见他站在桃林深处,动也未动,不禁大喊:“李霄凌,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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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叶家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遇见。我心里发慌,飞身上了屋顶,去往偏院的方向。到了偏院,只看见院内站着一个女人,身姿婀娜面容娇艳,竟是饮花门门主。她见我来了,也不惊奇,反而笑赞我:“你果然天赋异禀,竟短短四年就结了金丹,真是年少有为。”
她只消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修为,只怕她的修为远远在我之上。我慌忙问她:“叶廿在哪?”她也不答,只是轻笑着向我走来,每走一步,威压愈重一层,直至她走到我面前时,我已被威压压得跪伏在地。她狠狠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急什么?黄泉路上,我送你去陪他。”
她把我关到地窖里,手筋和脚筋都被她挑断了,五脏六腑也被震碎,我每呼吸一次,就有血水和肉沫溢出口鼻,我求她:“如果叶廿真的死了,哪怕让我看一眼他的尸骨也好。”
她瞥我一眼,似乎被触动了心事,怨气深重:“五毒谷的谷主看上了他,要拿他做药人,我就随手送给他了。现在多半是被折磨死了,尸骨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我听闻此话,心神大恸,呕出一大口血来,颤抖道:“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动他的。”
她走过来,抓起我的头发把我拎起来:“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也是,我也是。就好比我的儿子是平庸之辈求仙无门,李氏贱人的儿子却是天之骄子,我问你,凭什么?”
凭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天之骄子。我也做不到那些修仙之人口中的谋大道为苍生,我只是恰巧有了一点仙缘,就要被逼迫着求仙问道。我毕生所求的其实只是希望有一个家,这个家里无论是娘亲也好,还是叶廿和师弟也罢,我只想跟他们一起过粗茶淡饭平静安宁的日子,就这样了此残生也心满意足了。
大公子叶瑛也站在旁边,他可能是没见过这样血淋淋的场面,颤声询问:“娘,他这样会不会死啊?”
门主冷笑:“他既已结了金丹,哪会这么容易就死。”她说的确实不错,我感受到小腹的金丹正缓缓吸收天地灵力,修补我的五脏六腑。我看见这地窖内还有两口大缸,不知是什么用处。那饮花门主对叶瑛说:“这时机我算得正好,如今他果真为了救叶廿回到这里,又修成了金丹,我再以门内秘法将他的灵力都移入你体内。这样无论你有没有资质,只要炼成了金丹,往后修仙之路也容易了。”
叶瑛嫌恶地看我一眼:“好是好,可我又不是断袖。”
“这个不用担心,只是吸他金丹内的灵力,并不是合欢内功。只有一样,我担心的是他修为过高,倘若他驱使灵力或者耍了什么花招,让你遭到反噬,那就不妙了。”
吸人体内的灵力确实比炼化天地间的灵气要容易地多,只是我没想到饮花门竟然还有这般邪门歪道的功法,我全身瘫软无力,根本逃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拿出一只白色的小瓶将酸涩的药水灌入我口中:“先给他试试这乱魂散,不过金丹驱毒,凌云宗亦有辟毒之术,恐怕一次的剂量还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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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十分混乱,我时而神智清醒,时而陷入疯癫,他们每天变着法给我下毒下药,刚开始,不用几个时辰我体内的金丹就会化解毒性,他们给我下的毒就愈发狠。无论是被浸泡在满是毒水的桶里,还是被灌下肠胃都快烧穿的毒药,都令我痛苦无比。我好恨我修了仙,结了金丹,如果我是个不会法术的普通人,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些苦楚了?再后来,时日较长,不知是不是灵力被吸取的缘故,我要过一天一夜才能化毒,再后来,便是两三天内都没有清醒的时候了。
我睁开眼,眼前是如墨般稠密的黑夜,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毒。他们用一根极长的毒针穿过我的喉咙,我喉间是冰凉刺骨的疼痛,我发不出声音说不了话,只能爬到铁栏前用力拍了拍门。
看守我的老奴闻声而来,我记挂着桃花林的小师弟,我必须要乘着我神智清醒的时候,托人去告诉他,别再等我了。可惜声带只能发出嘶嘶的沙哑音,我就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对那个老奴在地上写:凌云宗,李霄凌,让他走。我哭着求他,磕头磕得额前全是血,他老眼昏花,借着月色看了许久才看清楚,问我:“你是让我去找这个人吗?”我拼了命地点头,他抹了抹眼泪说:“小公子,你放心吧,老奴替你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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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记不清我是谁了,我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只是这里怪阴冷的,还有两口黑黢黢的大缸,好吓人。我趴在地上数蚂蚁,看到一个老头颤颤巍巍走过来,一见到我就跪在地上哭:“小公子,老奴对不住你啊。我还有妻儿老母,一家几口都靠着我养活,我实在...实在是不能替你去找那个李霄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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