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贤王迟疑不决开口:“敢问姑娘,展护卫为何没有一同前来?”
浮尘已命人套上马车,开口无任何感□□彩,“展昭若来了,我便没可能这般轻省容易的带你离开,这道理你不懂?”
如果这女子所说的一切皆都是真,那展昭此时定是危机重重,可这女人目光中除了冷漠,并没有诡诈。
八贤王黯然神伤,闭上眼睛,因为这道理,他懂。
展昭从来不畏死,却不想轻易赴死。这百毒先生被传的神乎其神,据说碰到他的衣襟都会死。不得不暗暗感叹元昊的神通广大,居然连中原武林中隐匿多年的毒王都翻得出来。
南宫博又一次发问,声音森森冷冷,“展昭,再给你一次机会,可考虑要乖乖跟我走?”
展昭索性取下遮面黑巾,轻笑道:“展昭身无长物,前辈真的想拿在下试毒?”
南宫博爆出大笑,“展昭,江湖朝廷,你已是个死人,还怕再死一次?”
展昭道:“纵是死,也总想死个明白,前辈不问世事多年,元昊怕是下了血本才请的动吧。”
南宫博道:“半壁江山,这诱惑可够?”
展昭冷笑:“与虎谋皮,前辈不会比展昭愚钝!”
南宫博的笑容隐去,目光突然别有深意,换上探究的态度打量眼前的展昭,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儒雅中不失英气,敦厚间不失灵动,风韵中自在高雅,温润间伴生凛冽,只是,这个人的通身正气他不喜欢,要是再多一点邪气,不管展昭愿不愿意这个弟子他要定了!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南宫博从不相信饮尽邪恶还能尚固本真,戴苛梦这个徒弟邪性有,阴狠有,怨气有,偏偏没有这个缘分,总谈不上喜欢,展昭不同,身上自己找徒弟的标准一样都不具备单单一个喜欢就可遇不可求!若能将这样一个正义凛然的人打造成不可一世的毒王也算不枉此生。
展昭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只见他面上阴晴不定的莫测变换。心下却在思量,跟百毒先生斗不能近身,不能硬碰硬,只能巧取智夺,而自己清醒着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元昊远远看着,召来身侧一人耳语了几句,那人便转身离去。
南宫博冷眼看那人离去,嗤笑道:“展昭,你猜元昊让他干什么去了?”
展昭神色凝重,知道再拖下去自己一丝胜算都没有。
南宫博却自问自答:“他一定是想召集弓箭手借着除掉你的借口把你我都射成刺猬。”
☆、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这句歌词——
“假如来生不再是场戏,
幸福不再是精彩的回忆,
我愿陪你再生再世,
感动今生无法改变的你……”
展昭虽已中毒,耳力却不受影响,说话间已闻得迅疾有序的脚步声。
人数,十七。
南宫博抬眼冷笑着看向元昊,却是在对着展昭说话:“展昭,十七人,武功修为皆在你之下。”
展昭冷眼旁观这十七名黑衣人呈扇面排开,挽弓搭箭严阵以待,淡淡道:“前辈好耳力!”
南宫博森然冷笑,复又施然坐回棺中,“展昭,你年纪轻轻能被江湖人称作‘南侠’自然有些本事,老夫倒想看看你的耐力能撑到几时,莫让我失望!”说完,他重又稳稳当当的躺进了那口黑漆棺材。
展昭暗自苦笑,看来这“百毒先生”已打定主意作壁上观,隔岸观火,只希望他不是意在坐收渔人之利。
借着火光,展昭看见元昊缓缓抬起的手,有力的下落,展昭目中立起一柄血刃。
弓矢劲响,呼啸声瞬间由远及近,十七道劲风破空而至,展昭下意识退了一步,扎稳下盘,弹开巨阙,左手掌剑。
十七弩齐发,箭矢凌空骤射劲道丝毫不减,破空之声犹如无常索命撕裂宁静,展昭却自知已是强弩之末,牙关紧咬拚力接下,十七声干脆的震耳之声方过,展昭身形已不由得暴退,脚步踉跄抵在棺木之上,强压下喉间腥甜,不经意扫去,棺中人半眯着眼睛似欣赏似打量,来不及细想,眨眼之间,又是十七只箭弩呼啸而至。
拼出最后的力气,展昭剑势平举,虽是以不变应万变的起剑式,展昭却已没有半分把握,心中激荡起伏,总有一抹耀眼的白让他难以割舍,盼他平安,盼他不要再蹚这趟浑水,争取的时间已够了,八贤王应该已经平安了……
一声清啸掠过弓弦之声,一道白影挟风而至快过箭矢,展昭犹似梦中,那道矫健身形却已凌空一折长臂自他手中将巨阙接过,熟悉的温热、清冽的气息直撞进心胸脉搏,熨帖着他的心抚慰着他的无助和软弱,震耳之声连响,箭矢射入地面,掘起阵阵尘土。
元昊平静的注视这眼前的变数,平静的仿佛风雨欲来的前夕,蕴藏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锋刃一般的眸子抵在倚背而立的展昭和白玉堂身上,白玉堂竟然没有中“化功散”!----他的无助是假的,而是忍耐!
身边的陆川下意识的低下头,脚步向后挪了寸许已避开元昊的锋芒....。
背靠背,白玉堂侧首询道:“猫儿,你可还好?”
展昭抿唇强笑,“我自保应该没问题。”
冷笑声起,“原来南侠说话也打诳语!”
白玉堂闻言一惊,知道他所暗指是展昭已根本无力自保,循声望去见棺木中已坐起一人,明明活着,可碧青的脸色白仁无瞳的死鱼眼睛,却跟个死人没什么分别,方才那阴冷悚然的声音正是出自这人之口。
白玉堂转头看了眼展昭,那话音之后展昭将唇抿的全无血色,低声开口,“猫儿,你又骗我!”
展昭心上难理清百味陈杂,低声交代:“玉堂,倘若今日你我只有一人可以全身而退,不必管我!”
白玉堂怒道:“展昭你说的什么屁话!”
森冷的声音又响起:“他说的确实是屁话,因为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声音并不大,元昊却听得清晰,“前辈打算两个都杀?”
棺中人摇头,“不,不,不不,两个我都要带走!”
元昊展昭俱是大惊失色。倘若这人真的擅自改弦易张元昊一时间的确无法控制局面。而展昭知道这个人一旦要看中什么人,这个人即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用来试毒并不好玩,他只希望白玉堂能离开。
白玉堂大怒,“你少做梦!”
“玉堂!”展昭用目光制止。
百毒先生不但不生气,反而阴阴沉沉笑的森冷,“你就是陷空岛的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冷笑,“是又如何?”
百毒先生道:“也没什么,只是阁下以后不用再回陷空岛,五鼠也可以变四鼠了。”
展昭惊道:“前辈……”
百毒先生冷声打断,“事情不是没有回还的余地,要看他想不想。”
白玉堂感觉到展昭脚下虚浮,伸手扶了一把,却是意在探他脉象,随口道:“猫儿你急什么?”展昭知他意思,也未避开。脉象平稳如常,倒令白玉堂吃了一惊,明明是中毒的迹象,为何脉象上探不出究竟所以。难道是……传闻中的“九色芒”?那棺木中的半死人竟会是“百毒先生”?
觉察到他微变的神情,展昭暗暗点了点头,示意他的推测没有错。
白玉堂的脸色有些凝重,他和展昭都在盘算着同一个问题,怎么样能让对方全身而退。
白玉堂问的直截了当,“你说的回还的余地指的是什么?”
“拜我为师!跟我走!”
白玉堂冷笑,“我跟你去,放他走,如何?”
白玉堂没有料到百毒先生的做事这样不合常理,手法这样诡异,他似乎整个身子是扭曲的,胳膊也是扭曲的,超过正常人的臂膀活动范围极限。
白玉堂险险避开一式,百毒先生又迎面攻来,白玉堂举剑格挡,另一手吐掌欲接,展昭强支在一旁,留意到百毒先生死人般的脸上绽开一抹生硬的笑,登时心知不妙,全无章法以身撞开白玉堂抢身迎上,双掌齐吐对上百毒先生的掌力,顷刻间只觉绵韧如刺,根根钻入掌中,惊愕之余空门已开被当胸一掌袭中,若不是白玉堂的臂力挽住怕是身子要斜掠出去。
“展昭?!”
展昭捂住胸口,摇头道:“没事。”
百毒先生笑道:“看来于你而言只有死了才是有事!”
白玉堂惊道:“你什么意思!”
百毒先生道:“中了九色芒凭借深厚的功夫底子撑到现在他已是强弩之末,居然还自不量力的替你挡下“绵竹英”,岂不是自己找死!”
白玉堂能感觉到展昭的身子脱力的往下滑,臂力一收,“展昭?你给我撑住!”
元昊一声令下,二十几号黑衣人包抄而上。
白玉堂电目扫过,提起巨阙。
展昭的手突然覆上,低声道:“玉堂,快走……”
“你给我闭嘴!你当我白玉堂是什么!”
展昭苦笑,“我当你是命,你生我生……”
白玉堂怔住,“展昭,今日白玉堂若不能带你离开此地,你死我死。”话音落,白影风动,巨阙迎上黑衣。
剑影划过的地方,有火在燃烧,有血腥在升腾,白玉堂便如轮回道上的魔星,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巨阙原本宁静致远,在白玉堂手中却如施了符咒辗转来去间挑落串串腥红,染了土地,染了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