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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送折磨 (鲈鱼酒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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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聂衔华怎么也没想到,甚至到最后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陆郡变得越来越大方,甚至到了远超出他的一开始心理预期的程度。
  他并非法盲,中途当然也有后怕的时候,他想过要停下,但后期和陆郡沟通时,对方从来不问进度和收益,像个有求必应的提款机,给他投的钱每次都在增加。
  毋容置疑,人性其实是很难经得起金钱考验的,赌徒心理作祟,加上合伙人鼓吹,聂衔华总觉得自己再搏一把就可以逆风翻盘,所以靠着这股稳定的资金输送,垂死挣扎到了最后。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很讽刺的是,参与这件事的人从始至终各自怀有不同目的。
  最后这一次,不知是口子大到收不住,还是聂衔华良心发现,并未第一时间告知他面临的窘境,所以陆郡都还没来得及出手,事情已经不可控地闹开了。
  一周前,聂衔华最后给他发了一串消息,字里行间全是恐惧和绝望,先说了合伙人跑路,又说家里好像知道了,之后就再无音讯。
  所以那时陆郡就开始思索,思索该用怎样的言语和借口做幌子,才可以让自己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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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斐然找到他那个下午,他感到危机已经在眼前,虽然还拿不准聂斐然知道多少,却已经提前开始不安。
  他最怕的,是一见面聂斐然直接跟他开口提分手。
  聂斐然做得出来,他早已领教过一次。
  所以他尽可能拖延,拖到再也躲不过才出现,摆出一无所知的姿态。
  除了他自己,谁都别想审判他为了爱情做出的挣扎。
  等推开休息室的门时,聂斐然已经把所有书面记录收回随身的包里,两人无言地对视。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虽然开口第一句话就令陆郡汗颜,但万幸,聂斐然看向他时没有埋怨和愤怒,甚至之后并没有提到钱以外的事,这让他捏了把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敢大胆猜测聂衔华没有把细节抖出来。
  他以为天衣无缝,装也装出这两个月间阴晴不定易燃易爆炸的老样子,还妄想延续早晨聂斐然对他千依百顺的状态。
  他顺理成章地问发生什么事,当然,聂斐然只是告诉了他一个他一周前就知道的事实。
  于是接下去的十分钟,大山一般压在聂斐然肩上的东西,落在他这里,变成可以轻描淡写揭过的一句话——
  "赔就赔了,你让大伯他们别挂心上,及时止损也好,还缺多少我给衔华补上,以后你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不会给他投了。"
  多么善解人意的回答,简直四两拨千斤,好像聂斐然不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都不行。
  而聂斐然发现,要是陆郡以这种方式混淆问题焦点,往不同方向引导事情的走向,尤其还以受害者自居的话,自己确实拿他没办法。
  陆郡精于此道,懂得怎么利用他的软肋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为我认为,我感觉,我记得,诸如此类的主观推断,统统不是可以质疑一个人动机的靠谱理由。
  但他还是忍不住揪住一点:"你给他补?陆郡,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知不知道他再做下去的话已经不仅限于违法,是犯罪。"
  陆郡却严肃道,"我不知道,企划是交给团队审核的,我只是——"
  "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他投钱,是吗?"
  眼看要撞线,即将名正言顺地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下一秒,陆郡却被问得哑口无言。
  空气中目光接触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是聂斐然没有埋怨和愤怒,是已经愤怒到极点后,变成了失望,而最后的最后,只剩这么一点怜悯。
  有没有证据都无所谓了。
  他那拙劣的演技和难以自圆其说的谎言,在同床共枕几年的人面前早已不攻自破。
  怎么可能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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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不愉快,逐渐拐进了死胡同,可要是在陆郡公司大吵一架就太没意思了。
  整个下午,聂斐然夹在两方之间,头痛得要裂成两半,第一次,不知应该从中认领什么角色。
  他没有资格怪陆郡,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的长辈。
  所以他才是所有错误的起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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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时,助理敲门,催陆郡有会议要开始。
  像场及时雨,对两人皆是解脱。
  不等陆郡开口,他先起身告辞,走到休息室门口后,手指搭在扶手上,想了想又回头看向陆郡,"昨晚的问题,我想重新回答你一次。"
  陆郡心跳快得要爆炸,甚至羞于抬眼看向他。
  "你不是个卑鄙的人,我也并不害怕你,"聂斐然说,"你只是一直把我当傻瓜。"


第72章 72
  聂斐然旷工一下午,手机屏幕一亮只显示刷不到底的未接电话。
  他无心回电,出门后陆郡助理追来说给他安排了车,他一口回绝,拿着外套快步走出了安陆大厦。
  天阴沉沉的,街上四处都是圣诞预热装饰,他走了几步又站住,找了路边的长椅坐下。
  最后说出来的话确实很解气,但对这件事之后怎么办,他根本没有头绪。
  一天里发生太多事了。
  怕父母等得着急,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之后硬着头皮撒了个谎——
  "爸,我这边刚刚问了,陆郡也是刚知道,但他说不碍事的,钱的事让你跟大伯他们宽心,先不用着急。"他犹豫地说,""至少……也等合伙人那边有消息再说吧,衔华刚刚说有办法联系上的话……暂且就再信他一次,毕竟那笔钱是大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时间早晚。
  小额部分能还的大伯夫妇已经解决了,最大这笔不着急的话,表面上是了却了一桩心头大患。
  至少没有了方才那股压得人呼吸困难的紧迫感,因为他们一家人怎么也不可能平白掏出两千万来还给陆郡。
  任何人要妥善应对这种事都会感到吃力。
  最快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大伯已经提出,但聂斐然情感上很难接受得了,他相信所有人都是。
  所以实际上,想明白后,从理性的角度,即使陆郡别有所图,他依旧良心难安,一出安陆他就知道了,自己在这场较量面前未战先败,也早早被剥夺了跟陆郡叫板的权利。
  无法说服自己,那么除了等待,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出路,只能用时间换空间。
  聂父斟酌再三,无奈叹道:"真是对不起小陆,唉,你说聂衔华犯的这什么事,我们当长辈的怎么能不着急?肯定害得你们吵架了吧?"
  "没有,怎么会。"聂斐然打起精神,"我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知道整件事全貌的其实只有他们两个,父母长辈一时不会想得那么深远,除非他主动说,否则根本发现不了整件事中还掺有别的狭窄意图,加上聂衔华向来风评差,孰是孰非再明显不过,这会儿当然怎么看怎么替陆郡感到无辜。
  而经过刚才的谈话,聂斐然完全理解这种歉疚从何而来,因为陆郡也是这么认为,一切理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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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的两天,陆郡没有回家,短信电话不回,聂斐然问了一次后只得到助理代答,很官方的话语,他知道陆郡有恃无恐,也就不再问了。
  平安夜的前一天晚上,陆郡灰溜溜地到家,他确实去出差,不过是他主动要求的。
  巡视一下分公司,联络联络合作伙伴,只要想,总有光明正大的由头。
  他不承认自己是在躲聂斐然,但那个下午他确实被聂斐然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被明着戳破,但也足够他感到羞耻,他气不顺,晚上下班在外边喝了个烂醉,干脆外宿,第二天继续借着工作没回去。
  他受不了这种局面,出差的晚上,在酒店床上翻来覆去,失眠了整夜。冷静以后,好不容易想通,决定放下身段回家求和。
  他想着借过节的契机,软下来哄一哄,哪怕换他做小伏低,承认自己之前执迷不悟,最好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在聂斐然更生气之前解决掉这个问题。
  他像只一戳即破的纸老虎,心里有所谓的只有聂斐然的反应,说到底却不怎么在乎聂衔华那笔损失。
  两千万,说白了不抵他手上一些风投随便一个交易日的浮亏,这点损失还不至于让他坐不住。
  况且他的可承受的价位实际还要再往上。
  至少九位数。
  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倾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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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聂斐然会等他,而他忐忑地进门后,楼上楼上找了一圈,到处都没有聂斐然。
  家里一派清冷样子,佣人习惯晚饭时间过后退出公共区域,他只好打内线询问。
  不多时,男仆从后门进来,小心地递给他一张字条,"聂先生叮嘱转交您这个。"
  聂斐然生气归生气,倒是从不会冷处理,陆郡大脑又闪过一丝羞愧,略为不安地打开那张对折后的白纸——
  「以防你没看到我的短信,我陪爸爸出门走走,有事随时联系。聂。」
  陆郡反复读了三遍,看出不任何意图,但又多少感到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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