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楼里接待的人参差不齐,有喜欢女孩儿的,就也有喜欢男孩儿这口的。胡城同性婚姻开放后,来锦玉楼里点男孩儿的人就更多了。
男孩儿不比女孩儿们脆弱,他们更能折腾,能够让那些客人整夜整夜的玩,还不会动不动就闹出条人命。
像楚绵这样的人,就更是如此了。他长得不比女孩子差,又有着男孩子的身子骨。王招娣看见他的第一秒,就觉得这人就是自己以后赚钱的活字招牌。
可她后来才知道,楚绵是压不弯的钢铁脊梁。
楚绵被送进那些客人的房间里,不是大闹就是跟人打架,有一次险些被一位客人下了药直接在床上办了,他居然还能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拿起柜子上的剪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划。
鲜血涌出来的那一刻,坐在床上的男人被他吓软了,尖叫着把王招娣喊了过来。
王招娣最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整天整夜地让他看那些姐妹是如何服侍男人的,每天都给楚绵喝可以助兴的药。可是轮到他自己时,又恢复了那副贞洁的模样。
再往后,所有的房间里面都看不见剪刀这类的东西。
楚绵还是有办法折腾自己,他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那道伤口又深又狠,他手腕处的肉几乎被他自己活活给咬下来,他用头撞击着地面,是存了死志的。
陈建在那之后来看过他一次。
楚绵已经瘦得只剩下骨头了,右手的手腕处裹着厚厚的纱布,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的鸟窝。
他不知道陈建跟王招娣说了什么,从那之后王招娣不再逼着楚绵接客。
王招娣也不知道陈建跟楚绵说了什么,楚绵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学着她穿起了旗袍,留起了长头发,脸上永远带着笑,成为了锦玉楼里卖酒卖得最好的小少爷。
夜深人静的时候,楚绵会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摊开本子。
他每张纸上都只写了短短一行字。
今天是第四百八十八天。
第49章 重逢
小暑。
空气闷热得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摆在窗边小桌上的电扇缓慢地转着,吹出来的风是热风,带着点惹人烦的嗡嗡噪音。
不过这点声音很快就被盖过了。
锦玉楼下传来轿车鸣笛的声音,紧接着走廊里就传来王妈妈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的鞋跟踏在木地板上,连带着房门都开始震动。
楚绵探出身子向窗外张望,轿车就停在大门口。
漆黑的轿车门被打开,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弯腰从车厢里出来,楚绵掏烟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骆岷沛回国了!
楚绵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开始倒流,骆岷沛比一年前更加俊美高挑了,头发被发油梳向脑后,鼻梁上依旧架着他送的那副廉价的银边眼镜。
楚绵将发抖的手按在腰间,大红色的丝绸旗袍被按出几条褶皱,随后他释然地从窗台上拿起烟盒。
烟被点燃前,他冲着楼下叫了一声。
“骆少。”
骆岷沛闻声抬起头,在看见楚绵的时候,瞳孔剧烈地缩了缩。
楚绵穿着大红色的修身旗袍,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绵软高耸的臀部,旗袍上没有任何花纹修饰,衬得他皮肤雪白。
他几乎将整个上身都探出了窗口,腰肢压低,腹部紧紧贴在飘窗上,白色的薄纱窗帘被他压在身下,后腰塌成圆滑漂亮的曲线。旗袍的领口收得很紧,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脖颈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微长的头发盖住耳垂,露出两颗纯白圆润的珍珠,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
细长的香烟被夹在食指和中指指间关节处,右手手腕上系着鹅黄色的丝巾,楚绵居高临下地睨着骆岷沛,他眯了眯圆润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扬勾起一道媚色。
骆岷沛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在原地没动,反射着阳光的镜片盖住了他眼底汹涌的情绪,口腔里的舌尖用力地刮了刮上颚。
微风拂过,轻纱被吹起覆在楚绵的肩膀上。他笑着将烟蒂放进嘴里,犬齿轻轻地咬住,深深吸了一口。
骆岷沛想起了去年夏天坐在车子里抢自己香烟,最后却被烟呛到捂着脸直咳的楚绵。
月光从车窗外透进来,将他眼底蕴出的水光看得清清楚楚。
他现在已经很熟练了,红润的嘴唇含住白色的烟蒂,张唇的时候能够看见艳红色的舌尖扫过贝齿。
楚绵对上骆岷沛的目光,轻佻地缓慢地将嘴里的烟吐出来,乳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大半张面容,唯独眸子明亮嘴唇红艳,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
骆岷沛看了他几秒后,甩上车门风风火火地走进了锦玉楼的大门,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楚绵还待在飘窗上继续抽烟,对面的老梧桐树树梢上有一个鸟窝,小鸟从窝里探出头来,楚绵心情颇好地冲它吹了声口哨,将抽完的烟按灭在窗台上。
他的一系列动作做完,厢房的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骆岷沛身上裹挟着锦玉楼一楼的胭脂气,脸上不知道是被谁摸了一把,未干的紫色指甲油蹭在他的嘴边,显得有些狼狈。
骆岷沛走得急,呼吸都带上了轻喘,一手撑着门一手狠狠地从脸颊擦过,却只是将那抹紫色拉得更长。
楚绵转过身来,手在身后撑着窗台,一条膝盖动作缓慢地搭上另一条膝盖,旗袍顺着腿根向下滑,白皙修长的线条一览无余。
骆岷沛反手关上门,楚绵的房间里点了香,被窗外的风流吹得淡了些,骆岷沛觉得呼吸不畅,将脖子上那条黑色的领带扯松,轻飘飘地挂在胸前。
“过来,”骆岷沛的视线紧紧黏在楚绵身上,像是打量又像是隔着错过的这一年的时光抚摸,他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朝着楚绵扬了扬下巴,“绵绵,到我这里来。”
楚绵愣了愣,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他绵绵了。
被卖进锦玉楼时,他就改了名字。
王妈妈嫌弃他原来的名字太软,说他是被人卖进戏子楼的,当机立断给楚绵改了名字,“进了锦玉楼就要跟过去一刀两断,你以后就叫楚逝吧。”
不过才一年多的光景,现在再想起来,好像过了半辈子一样。
楚绵自嘲地摇了摇头,耳边圆润的珍珠耳垂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反射着窗外刺眼的阳光。
他动作轻巧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脚尖在木板地地面上轻踩,脚踝高高抬起脚背弓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踮着脚从窗台走向骆岷沛坐着的沙发处,细腰翘臀都被包裹在那一块的红色薄布里,微长的卷发掩住半张脸,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当真是“锦袍炫丽仪态娇,圆臀玉腿细柔腰”。
窗台边的高跟鞋被他随意地踢倒在一侧,楚绵光着脚走到骆岷沛面前,他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一条腿屈起膝盖抵在沙发的软座上,人往下陷了几分。
他这一年多没接过客,可见过的却不少,楚绵学习能力强,这些东西看一眼就能记住个大半,更别说面前这人是他日思夜想了四百多个日夜,又爱又恨的存在。
“骆少要点我?”
天热,楚绵解开了旗袍衣领顶上的两颗盘扣,因为前倾着身子,锁骨和肩膀那处的线条尤为突出,看着能养一汪小鱼崽儿。
他身上搽了香粉,被汗水洇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不浓,却勾得人心痒痒。
骆岷沛仰着头看他,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了一圈,楚绵说不上是开心还是落寞,看着骆岷沛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带着银链儿的眼镜,笑得眼前都模糊了。
“我可不便宜,不知道骆少带够了钱没有?”
骆岷沛何时见过这样的楚绵。
他离开前,这人还是连接吻都会害羞得脸红的单纯模样,晚上做了噩梦会哭着往他怀里钻。
“……多少都管够。”骆岷沛哑着嗓子抬头想去吻楚绵的耳朵,却被楚绵一个直身的动作给躲了过去,他嘴唇含住了那颗珍珠,将它从楚绵的耳坠上咬了下来。
骆岷沛这才看清,楚绵的耳垂上根本没有耳洞,这坠子上夹上去的。
他松了口气,张嘴偏头将唇间的珍珠吐到沙发坐垫上,珍珠顺着沙发缝滚了几圈,隐匿在昏暗的空间里。
骆岷沛看着楚绵脸上淡漠的神色,只觉得心里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地泛着疼,他手上用力将人搂到面前。
楚绵找不到撑力的地方,整个人都贴在骆岷沛胸前,他被骆岷沛的气息包裹着,浑身都僵硬了。
骆岷沛的吻带着湿热气息落在他的脸侧,他开衩到大腿根处的旗袍摆被他撩了开来。
第50章
带着薄茧的手指从大腿细腻的皮肤上划过,楚绵闷哼一声俯身伏在骆岷沛的肩上,红唇微张,泄露出几声轻哼。
骆岷沛的嘴唇沿着他的下颌线移动,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嘴角,像是小猫之间调皮的嬉戏。
“唔……”楚绵肩膀一颤,手指抓紧了骆岷沛背后的衣料,在他把手伸进裙摆后僵直了身子。
骆岷沛手上的动作一顿,诧异的目光落在了楚绵的身上,旗袍紧贴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