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净澄笑:“有点事情和他说,叔叔我去他车上吧。”说完上前一步,拉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
方净澄看着他沉默的侧脸:“不高兴啦?”
梁逢安去停车场取车,他们也不急着走,沈颐棠忽然从方向盘收回手一把把方净澄扯进怀里,薄唇碾上方净澄的唇瓣,有点惩罚的意味。
方净澄也不反抗,任由他发泄。
这几天里两人的联系还不如朋友多,见了面一方又装的冷淡,换成谁也会有些不开心。
方净澄伸手在他头上抚摸几下,手感真不错。
“有没有想我?”沈颐棠停顿在方净澄的耳垂,逼问他。
方净澄又在他头上摸了几下,眼睛看向窗外,那句“想了”在嘴边有些说不出口,他还要骗沈颐棠吗?还有什么必要?
“有没有?”沈颐棠再问。
方净澄小小声:“可以说没有吗?”
闻言,沈颐棠在他耳垂轻轻咬了下:“怎么不可以呢,谢谢还记得我。”
“噗,好啦好啦,梁叔叔该过来了。”方净澄笑着推开他,难得看沈颐棠这么幼稚。
沈颐棠倒也不是真生气,此时眼底还铺了层淡淡的笑意,又故意问他:“你梁叔叔比我重要?”
方净澄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正要点头就被沈颐棠一把掐住了脸。
“回去再收拾你。”说着这样威胁的话,沈颐棠的声音仍是温和。
方净澄也不怕:“好啊,梁叔叔真过来了,走吧走吧。”催着他开车。
包间里。
梁逢安开门见山:“沈总,我就直接问了,你对沈晖手里的产业有了解吗?”
沈颐棠:“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警方那边不少线索是我提供的。”从打算对付沈晖,沈颐棠就没有再给他留余地。
梁逢安愣了下,警方是不会告诉他消息来源的。
梁逢安松了口气:“那就好,谢谢你一直帮着净澄。净澄他一直过得不容易,你可能并不知道。”
梁逢安正要再说点什么,方净澄止住了他:“叔叔,我记得您爱吃鱼,快尝尝这个。”说着将公筷递给梁逢安,梁逢安面前刚好是一道清蒸鲈鱼。
梁逢安意会:“好我尝尝,看着真不错。”
沈颐棠看着方净澄突然防备的样子,眉头皱了下,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给方净澄倒了杯果汁静静看着。
请梁逢安一起吃饭本也是为了了结沈晖案件的走向,三人就这个方向讨论了下各自放下心来。现有的证据足够将沈晖定罪了,只等检察院那边审核通过提起公诉。
“有生之年能把这件事了了,我也有脸下去见小晴了。”梁逢安眼眶有些湿润。
方净澄:“很快了。”沈晖背后再也没有任何倚仗。
送走梁逢安后,方净澄和沈颐棠牵着手走在路上。十月下的海城热闹如昔,道路两旁飘落的梧桐踩在脚底嘎吱作响。两人没有过这样完全放松的时候。
方净澄:“最近你有遇到其他的麻烦吗?”
“公司里有些,问题不大。”
方净澄继续说:“那就好,我以后都准备住校了,方便一些。”
“只是为了方便,还是有其他原因。”沈颐棠问。
方净澄沉默了会儿,看着他道:“我不太知道怎么面对你,你应该也能想到,从我到沈家开始就骗了你,利用你的同情心。我还利用了陆栈,我知道你和陆栈关系也很好。”
沈颐棠停住脚步:“净澄,你没有做错,沈家不是什么单纯的地方,你不过是为了自保。陆栈他没有怪你。”
方净澄低声:“我知道他不怪我,可我心里过意不去。哥哥,给我点时间吧。”
沈颐棠:“好,等下我们回去拿点东西。你想的话,可以去看下爷爷。”
方净澄点点头,他确实需要去沈家一趟,很多证件还留在了沈家。
两人顺着马路又走了一段,才去停车场取车往沈家去。
占地广阔的沈家大宅随着秋意渐深,似乎也萧条了许多。平日里精心打理的绿植没有了往日的光彩,花园里也光秃了许多。
刚路过主楼,陈管家就匆匆过来请沈颐棠过去看沈老爷子。
方净澄不想去看,就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衣帽间满满当当的,方净澄从衣柜里找出自己来时破烂的黑色书包,里面装的他以前的东西。又随意取了几件衣服塞进袋子里,其他的没有再动。
从血缘和伦理上说,沈家是他的家,可方净澄从来不把这里当成是家。做完了想做的,他也不想再留在这里。
来时想好了,要把沈家彻底毁掉。可走到今天,方净澄走不下去了,如果沈颐棠能稍微坏一点点,更像沈家人一点,他都能坚持下去。可他已经伤害了真心对他的陆栈,怎么再狠下心去伤害真心对他的沈颐棠呢。
人最怕的就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遇到真心吧。内心微弱的良知在谴责着。
另一边,沈颐棠跟着陈管家到了沈老爷子房间。
沈老爷子没有一点神采地躺在床上,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他费力地抬手拍拍床沿示意沈颐棠过去坐。
沈颐棠只是走近了,没有坐下的意思。“爷爷。”
沈老爷子没力气再绕弯子:“你要走吗?”
沈颐棠:“会,但不是现在。”看出他的担忧,沈颐棠继续道:“沈家也是我的责任,我会安排好。”
沈老爷子面色舒缓些,虚弱的交待:“别让你沈叔吃太多苦,是我没教好他。”
沈颐棠没理会,而是问:“爷爷,当年净澄母亲的事,也有您的手笔吧?”
沈老爷子眼眸更灰暗了些,时至今日他哪里看不清楚,可他也做不了什么了:“沈晖毕竟,毕竟是我的儿子,是那个女人毁了他。”
沈颐棠看着这个苍老虚弱的老人,忽然庆幸方净澄没有和他一起来。法律可以让罪人伏法,可无法令他们知错认错;岁月可以苍老面容,可无法将心间的恶磨平。于方净澄,沈老爷子也是他的仇人。
“是您毁了他,也毁了您竭尽全力守护的沈家。我会把沈家交到净澄手上,任凭他怎样处理。”
留下这句话,沈颐棠转身离开,没有再理会沈老爷子。
守在门外的陈管家听沈老爷子的声音不对,连忙跑进去察看情况,顾不上替沈老爷子挽留沈颐棠。
方净澄没有在房间里等多久,沈颐棠就过来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方净澄问。
沈颐棠没有隐瞒,除了自己身世的事:“让我守好沈家,也让沈晖少吃点苦头。”
“你答应了?”
“没有,我说我会把沈家交到你手上。”
“给我?”方净澄有些意外,他只想过等他毕业了,沈颐棠可能会把沈家的产业分一部分给他经营,不过他不会接受。
沈颐棠温声:“嗯,你该得的。”
方净澄愣了下然后笑出声:“哥哥你真够损的,这样子他听了该气死了。”沈老爷子决计信不过他的能力,也没想过把沈家完全交到他手上,最多也就想过让他将来帮沈颐棠分担。
沈颐棠勾唇:“没想那么多,实话而已。他应该也有心理准备。”
方净澄认同地点点头。
“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沈颐棠看了看方净澄手里的黑包和方形塑料袋子:“好。”
沈家离A大的距离有些远,刚开始一段路上根本没有其他车辆,方净澄有些无聊故意吓起沈颐棠:“哥哥,我最近看了一部外国的鬼片,我给你讲讲啊。”
沈颐棠嘴角翘了翘,配合的:“还是别了吧,这荒郊野外的,成真了可不好。”
方净澄对他指指点点:“封建迷信。”
“听好了啊。”
“从前海边的小屋里,住着一对中年夫妻,妻子有个习惯在月亮出来的时候,对着镜子点根蜡烛,用祖传的银梳子通头发……”
方净澄记性好,每个画面都描绘得活灵活现,有时候还模仿音效。
“哎我怎么闻着真有股什么烧起来的味道。”方净澄正讲到丈夫烧掉衣柜里多出的人皮那段,窗外顺着风飘进来股烟味。
话音刚落,方净澄身子一个前冲,又重重落回座椅靠背。
“怎么了哥哥!”方净澄抬手抓着车窗框稳固住身体,就看驾驶座上沈颐棠面色凝重。
沈颐棠回答:“有人袭击。”当即更用力踩下油门。
这段路是山路,通往私家住宅区,到了深夜基本不会有什么车,连摄像头也没几个,而且视野不好,选在这里袭击再合适不过。
沈颐棠没想到才隔了几天,他的好二叔就等不及要除掉他了。这样只能说明一点,国外他爷爷的身体是真的撑不住了。
不过现在没办法和方净澄解释太多,只能赶紧把车开到热闹的公路上,让他们有所忌惮。
“净澄,报警,然后用我的手机给陆修打电话。”沈颐棠的手机就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方净澄照做。眼角余光从后视镜扫到好几辆车跟在他们的车身后。
方净澄:“怎么会有人袭击我们?”
沈颐棠言简意赅:“我二叔的人,盯了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