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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 (蒋蟾)


  “哼。”白岑完全不吃这一套,依旧寒着脸道:“知道你嘴皮子灵活,上回已经领教过了。我生气归生气,打你骂你就免了,你家教不好是你父母的事,我犯不着替别人教育孩子。”
  两句话把魏之宁说得面色青白,哑口无言,宋迪看了个痛快的热闹,幸灾乐祸地瞅着他。
  “走吧,别跟这儿浪费时间了。”白岑挪开视线,抬脚往右边包厢去,宋迪哪肯罢休,她要讲的重点还没引出来,拽着白岑的胳膊不肯走。
  “伯伯,先别急着走呀,我跟你说,这个人就是——”
  吱呀一声,左侧包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宋迪的话再次被截断,陈德林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白岑身上,似笑非笑地说:“哟,稀客啊,还能在这里遇上白导。”
  白岑表情波澜不惊,眼神里隐约还裹着一丝孤傲跟鄙夷,木着脸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陈德林吃了个冷脸,笑意快速褪去,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像是故交好友,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反倒像是宿敌之间的狭路相逢。
  他扭过脸,把矛头转向旁边的魏之宁,面色不虞地道:“你不是去洗手间了么?在这里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白岑跟魏之宁的一段小冲突剧情在系列文《经年以后》中有详细描述,给不明就里的小读者们指路~


第72章 解救
  魏之宁留意到白岑在得知自己跟陈德林认识后眼中一掠而过的复杂色彩,他遏制住自己不要去想那个眼神背后的深意是什么,偏开视线回答陈德林的话:“刚回来,正要进去。”
  “磨蹭什么。”陈德林当着白岑的面冷脸训斥道:“外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吸引你?”
  魏之宁没接话,余光瞥见白岑已经转身进了右边包房,他谈不上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有什么东西被搞砸了,但具体又说不上是什么,难受憋屈又无处可说,一颗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翻着面地煎,还有人不住地往上面撒盐。
  等魏之宁跟着陈德林回了包房,桌上的人听了外面的动静,问陈德林:“陈老,刚外面是白岑?”
  陈德林面色不善地说:“不是他是谁?”
  那人观察着他的脸色,谄媚道:“陈老不必介怀,白岑算个什么东西,这么多年除了就会拍点子戏还会干什么?还有那个脾气,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再看陈老,当年跟他可是同行,现在呢,协会二把手,底下带出来那么多学生,论德高望重,他白岑望尘莫及。”
  陈德林右手边过去第三个人接过话:“各位老伙计,你们别忘了,他儿子白礼生喜欢带把儿的,一个快断子绝孙的人,咱们何必跟那老东西一般见识。”
  “哈哈哈哈哈哈……”一语惊四座,席间所有人都毫不避讳地大笑起来,陈德林面色稍霁,正要举杯相庆。
  突然,他右手边的魏之宁猛得起身,绷着脸一把抓起面前满满的一杯红酒,二话不说直接朝方才说话的那人脸上泼去。
  一屋子笑声戛然而止,猝不及防被泼了酒的人大惊失色,狼狈不堪地抹了把脸,还不等他发话,陈德林已经转过头,冷冷地盯着魏之宁道:“宁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之宁抿嘴不语,紧攥着酒杯的指甲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睛依然死死地看着那人。
  陈德林眼边的肌肉抖了抖,阴沉着脸继续道:“说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魏之宁终于不再控制情绪,转向陈德林,狠狠地盯着他说:“就是太没意思,没意思透了。还有你们这群人,真够恶心的。”
  被激怒的陈德林不由分说地扬起手,使出全力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魏之宁整个人被这股力道扇得一个趔趄,膝盖撞到后面的椅子,地面跟椅子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手里抓着的酒杯跟着脱手摔在地上,又是一声脆响,尖锐的碎玻璃四射飞溅,服务员捂着嘴退至墙边,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切。
  “你算什么东西?”陈德林勃然大怒,指着魏之宁的面门大骂:“敢在老子面前说这种话!”
  魏之宁左边耳朵嗡嗡作响,被扇了一掌的脸颊在短暂的麻木后火辣辣的刺痛开始蔓延,但他却仍挺直腰背站在那里,毫不畏惧地跟陈德林对峙。
  许是他的这种态度更加激怒了对方,陈德林扬起手又要上前,终于被后面的人拉住,是先前那位对魏之宁的样貌有过揣测的老者,拽住陈德林的胳膊说:“行了老陈,再打就真伤着孩子了。”完事又看向魏之宁,好声哄劝道:“你这孩子,什么倔脾气,快跟陈老认个错,就站那儿等着挨打吗?”
  “不用跟我认错。”陈德林面目森寒,抬了抬下巴对魏之宁道:“过去,给那位叔叔跪下来道歉,他不原谅,你就一直跪着。”
  老者瞬间噤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陈德林,又瞧了瞧魏之宁。
  魏之宁静静地看着这个面容可怖的男人,一瞬间脑子里居然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神奇念头:他身上真的流着这个男人的血吗?他的身世,真的不是魏胜男给自己乏善可陈的无趣人生编造的一场荒诞骗局吗?
  他怎么可能会是陈德林的儿子呢?太可笑了。
  那边的陈德林见他仍旧无动于衷,遂抄起桌上的手机,快速拨通一个号码,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上来两个人。”
  整间屋子噤若寒蝉,离席的盛心月也迟迟未归,在这一片死寂中,只听陈德林阴恻恻地开口说:“宁宁,你还有一分钟时间考虑,是自己过去跪下,还是我请人来帮你。”
  魏之宁等了数秒,突然一把捞起桌上的一只酒杯,狠狠摔在陈德林脚边,趁着乍起的纷乱瞬间,他扭头绕过人群朝门口方向狂奔,结果刚跑到门口,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之前在黑色宾利上见过的两个年轻保镖。
  陈德林随即在后面厉声喊道:“摁住他!”
  魏之宁双拳难敌四手,被两位身强力壮的保镖架着胳膊抓了回来,陈德林绕过桌子走过来,指挥两名保镖道:“让他跪下。”
  魏之宁惊惧之下开始剧烈挣扎,哪怕知道毫无希望,也还是奋力地朝门外大声呼喊:“救命!”
  小腿弯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魏之宁痛呼一声脱力半跪下来,陈德林居高临下地走近,单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拇指在红肿的脸颊上摩挲着,目露凶光道:“我需要听话的孩子,你太不听话了,得教训教训。”
  魏之宁同样恶狠狠地盯着他,这一刻对这个男人的厌恶简直冲到了顶点,不管不顾地开始辱骂:“什么德高望重,你就是个无耻又没下限的老变态!”
  “是吗?”陈德林冷笑:“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敢凑上来,我是不是还得夸你挺有勇气的?”他掐住魏之宁的脸,使劲扯了扯:“把这张脸动成这样费了不少功夫吧?要捧你的人还真是下了血本,连我多年前那点不堪回首的老底都给挖出来了。”
  魏之宁脑袋嗡得一下,灵魂脱壳般怔怔地看着他,顷刻间通体的感知器官只剩下视觉,看着陈德林的上下嘴唇一开一合,却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砰砰砰,包房门外传来猛烈的敲门声,不等陈德林给出反应,怕出事的服务员先他一步上前扭开了门。
  门口立着一脸严肃的白岑,身后同样跟着两名壮年保镖,他看了眼屋内的狼藉,视线落到被摁在地上的魏之宁身上,眉头一皱,看向陈德林说:“你作恶到这种程度,就不怕晚节不保吗?”
  陈德林不以为然:“我教训自己家的小玩意,又碍着你白导什么了?”
  白岑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机,对着屋内的各个角度咔擦咔擦拍了几张照片,那边桌上的人被他的动作震得大惊失色,纷纷起身,然后听白岑掷地有声道:“不想被媒体把丑事宣扬出去,你们就继续。”
  陈德林的眼神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白岑,你这么喜欢跟我作对,真以为我动不了你吗?”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白岑终于笑了:“你这样的人,作恶多端犯下众怒,早晚要遭天谴。”
  “还有你们,”他目光转向屋内的几张老脸,用一个文化人所知道的词汇极尽贬低:“为虎作伥,丧尽天良。老胡头,你最宠爱的侄儿跟这个小辈年纪相仿,如果今天是你的小侄儿被人这样摁着跪在地上,你作为长辈是什么心情?”
  人群中被点到名的老者羞愧至极,冲那边还制着魏之宁的两名保镖说:“你们还不快把他松开!”
  两个保镖见形势不对,也不管是不是来自陈德林的命令,双双松手退回到墙边站着。
  魏之宁众目睽睽下被这样对待,巨大的羞耻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想撑着地面站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去把他扶起来。”白岑跟身边的保镖示意,对方遵从命令,抬脚走进屋内,当着陈德林的面把魏之宁扶起来,正要往外带,却又被他拦住。
  “把我的人带走,问过我同意了吗?”
  白岑极其反感地驳斥:“什么你的人,他是他自己的人。他如果想走,谁也没权利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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