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床尾,让傅书祁面对自己,从衬衫左边的口袋里拿出今天求回来的红绳。
“绑在心上人身上就能走一辈子,这是真的吗?”庄闻初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傅书祁看着他左眼下的泪痣,也笑了一下,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黄呈说的是求爱情,如果是健康和事业不知道灵不灵验。”
“我觉得灵验,”庄闻初拉过傅书祁的手,将红绳在他手腕上比了一下,“心诚则灵。”
傅书祁把另一只手搭在庄闻初的手上,低下头问他:“那为什么不直接求爱情呢?”
“我贪心,”庄闻初抬头和他对视,眼底清澈,“你给我的是健康,那我希望给你事业,因为我喜欢看你在舞台上的样子,喜欢看你做你热爱的事情,喜欢你去探索不同的历史和宇宙。”
脸不自觉凑近了,声音也随之放轻:“至于爱情,我能给你的,不需要向神明去求。”
第三十四章 选择
额头相抵,呼吸相交,一切都轻飘飘的,像羽毛。
距离还是新鲜感,这些都不是问题。
得知红绳来自傅书祁和红绳的意义那一刻,庄闻初便决定不再去想这些,画地为牢这么多年,他是该学会把握当下往前看,而不是瞻前顾后了。
很多分钟之后,他听见傅书祁哑着声问他:“那学长准备什么时候把爱情给我呢?”
庄闻初忍不住弯起嘴角,低头将红绳在傅书祁的手腕上绕了一圈,扣上了绳结。他小声说:“先把这个给你。”
然后他坐直了,一只脚踩在床的边缘,从右边的口袋里拿出另一条红绳,递给傅书祁。
傅书祁接过,重新将红绳绑在了庄闻初的脚踝上,拇指在他凸起的骨头处轻蹭了两下。
“喂,”庄闻初笑着缩了一下,“不要这么快开始耍流氓。”
庄闻初今天穿的是短裤,屈起一条腿踩住床沿的姿势让他露出了小腿和膝盖,傅书祁微微一笑,猝不及防地俯身用嘴唇在他膝盖上碰了一下。
空调已经把房间温度调节得非常舒适,庄闻初脸上有点发烫,呆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把腿放下来垂在床边,祈祷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没那么僵硬。
傅书祁也从前倾的姿势坐起来,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
庄闻初捂了一下脸,好几秒种才把手放下,盯着傅书祁的下巴说:“反正不是现在。”
“好,”傅书祁站起来,手放到他后脑勺的位置很随意地晃了晃,“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今天在外面出了一身汗,该洗澡早点休息了。”
庄闻初仰头看着他,“嗯”了一声。
傅书祁放在他脑后的手换到了前面,很轻地盖住了他的眼睛。
庄闻初感觉到自己的睫毛蹭到了对方温热的掌心,接着,他听见傅书祁在他耳边说:“在我等到你之前,不要总是抬头看我。”
“但是你长这么高,”视线暂时被遮挡,其他的感官一下子敏感起来,庄闻初的喉咙滚了一下,“我不抬头怎么看得见你。”
空气静默了,等了好一会儿,傅书祁才挪开手,在庄闻初面前蹲了下来,由下而上地望着他的眼睛:“这样就好。”
庄闻初顺从地垂下目光和他对视。
傅书祁的眼窝深,眉毛和睫毛都浓密,因为长得高,看人总是视线下垂,天生就给人酷酷的不好接近的距离感。
但这个角度不一样,深黑色的眼睛里映着灯光,照亮了他的一片赤诚,庄闻初似乎能从里面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脸。
他伸出手指摸了摸傅书祁的眉毛和眼角,掌心贴在傅书祁的额头,隔着自己的手亲了亲那里,然后弯下眼睛笑了起来。
傅书祁注视着他,嘴唇动了两下,用庄闻初恰好能听见的音量念了一句英文诗。
庄闻初听懂了,想了想,回了他全诗的最后两句。
“晚安。”傅书祁沉声道。
“嗯,”庄闻初和他近距离对视着,“晚安。”
*
庄闻初这一觉睡得很熟,或许恋爱确实是一剂良药,与另一个人交换信物的感觉就像和对方的灵魂紧紧相贴,将一部分的美好愿望托付给了彼此。
他习惯单方面产生情感,习惯一个人倾诉心事,比起害怕得不到回应,他更多的是不认为有人会认真回应他那些微不足道的话语。但是傅书祁做到了,没有野火熔金那么轰轰烈烈,也不是用血肉之躯冲破藩篱的那种悲壮,他只是尽可能地敞开了他的怀抱,接纳了和完美根本不沾边的庄闻初。
傅书祁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庄闻初想,喜欢傅书祁是件容易的事,但不意味着傅书祁得到的喜欢都是廉价而轻松的,他要把自己的爱情给他,就要让这份爱情足够好、足够有价值。他担心自己会利用傅书祁对自己的感情来疗伤,所以他需要时间看清楚自己,只不过又要傅书祁等了。
庄闻初敲开工作室的门时,恰好时泉钦和于崇都在,庄闻初带了些水果给他们,三人坐在一楼的书桌旁聊了一会儿。
庄闻初主要是来告别的,尽管之前扑了一场空,他也算是了结了遗憾。
是了结,不是填补,了结不代表能将这个遗憾填完整,只能说他已经失去了执着的机会,因为他妈妈谢允澜的旧作再也不会回来了。
“辞了工作,我也不知道回去该做什么,”庄闻初双手放在膝盖上,还是会不自觉进入学生的身份,“现在想想当时很冲动,也很任性,连后路都没想好就跑到这里来了。”
时老教授和蔼地笑了笑:“就是年轻人才不怕冲动也不怕任性,既然你不喜欢学的专业,辞了也就辞了,大胆一点选你喜欢的。还是想学花艺?正好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老师,我们这也不像服装的雕塑的,不非得求专精人才,有灵性才最重要。”
说完就让于崇到一边的柜子里帮他拿通讯录。
庄闻初几乎是立刻就站起来拦住了于崇,两人都看着他,庄闻初垂着目光歉疚地笑了笑:“谢谢老师,其实……”他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我想学植物。”说完这句话,庄闻初感到些许不安,甚至有些后悔这样毫无铺垫就说出了口。
对面的于崇愣了愣,转头看了自己的老师一眼,却发现时泉钦的神色并不意外,像是一早就料到了。
“来,坐。”时泉钦依旧和蔼地笑着,拍拍庄闻初的手,又拍拍于崇,“你也坐,都坐。”
庄闻初坐下来,还是垂着头,有些不敢看时泉钦。
“我以为……”于崇表现得有些讶异,“小庄,我一直以为你是想继续走允澜的路,才会这么紧张那些作品。纯粹的植物学跟设计的差别挺大的啊?”
庄闻初点了点头:“我……”
“小庄啊,”这时,时泉钦开口了,“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嘉树生’虽然是小谢留下给你的,但你不一定要沿着她的路走下去?”
“记得,”庄闻初抬起头,他没琢磨明白,却也没敢忘,“上次临走时您跟我说过这句话。”
时泉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拍拍庄闻初的肩膀:“那不就是了。可能小谢确实在她的作品里揉进了对你的期望,你自己也一直以妈妈为目标,所以你想继承她的事业,对吗?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你的意愿之上的,你该懂我的意思。”
“我……”庄闻初咽了咽喉咙,努力地组织语言,最后很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不太确定。”
看着这个略微茫然的年轻人,时泉钦只是微微含着笑等他自己捋一捋,就像面对自己曾经的学生一样。毕竟做艺术的容易两极分化,有的张扬莽撞,有的敏感细腻,庄闻初明显属于后者,需要自我的力量带他一步步往前走。
缺乏自我的人最容易迷茫,庄闻初便是这样的,偏偏他还长了一副极端敏感的心思,对某些东西会过分执着。
“可是已经晚了,老师,”言语间庄闻初都在尽量掩饰自己的遗憾,“大学毕业三年多,我没办法把脑袋里东西统统换掉,至少花艺……”
时泉钦一直没有说话,于崇也不敢多说,都等着庄闻初慢慢讲。
“我也很喜欢花艺,我喜欢这些有生命力的东西,况且没能找回妈妈的作品让我觉得这是人生的一大遗憾……至少让我把‘嘉树生’完成。”
“这些年我都有看一些书,但是肯定比不上那些在课堂正正经经受过训练的,基础知识也弱。”庄闻初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越说越没底气,“所以老师还是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吧,我也很愿意去学花艺的。”
可能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出口的话越说越矛盾,花艺和植物,两个选择都有让他顾虑的地方。
前者是他接触过也感兴趣的,重要的是那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他想尽可能捡起来。后者是他真正热爱的领域,只不过从小没有接触的机会,于是觉得现在从头开始也已经晚了。
后来对面的于崇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小庄,建筑设计和花艺设计,虽然都有‘设计’两个字,但你应该知道这两者相差非常远。既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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