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达旦舔了下嘴角的血,笑了:“那你说啊,你和容老师是什么关系?”
宋予清一下子卡住了。
按照当时在天台的说法,容斯言的确是一个“小玩意儿”,是他从陈岸手里接过来的“小玩意儿”。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冯达旦敢找上门来。
冯达旦此举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知道他一向家教严格,父母不可能允许他在家里养同性情人,所以仗着他无法否认容斯言的身份,故意来搅混水,这样容斯言就会被赶出来。
容斯言一旦失去了宋家的庇佑,立刻就会被冯达旦下手。
宋予清脑子飞速运转,在父母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是在交往,关你屁事?”
宋母手里的茶盅应声倒地。
容斯言口袋里的手机也小小地响了一声,幸好因为闷在口袋里,没人注意到。
他无声地将音量调到最小,犹豫了一下,没有挂断。
“他以前是和陈岸交往过,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宋予清云淡风轻对父母解释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给人上贞操锁?我之前拒绝窦家的婚约就是这个原因,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容斯言,怕你们接受不了,所以才没说。”
家丑不可外扬,吵架要关起门来再吵。
碍于冯达旦在场,宋家父母没有立刻说什么。
宋父沉着脸。
宋母忽然转过头,看了容斯言一眼。
容斯言站在旁边,插也插不进去,也没办法说什么,只好沉默地站着。
他又生得白皙清秀,瘦瘦弱弱的。
看在宋家父母眼里,真像个妖孽祸水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宋予清平静道,“多谢冯大少爷来关心我们宋家的家事了,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可以滚了。”
冯达旦目的达成,笑眯眯作了个揖,大摇大摆走了。
冯达旦一走,家里顿时闹得鸡飞狗跳。
宋父抄起鸡毛掸子追着宋予清揍,宋予清一边跑一边惨叫:“谈个恋爱而已,我有什么错!”
被一下抽在屁股上,惨叫一声。
跑了一圈回来,竟然还记得把容斯言护在身后,十分有男子气概地对爹妈道:“要打打我一个人,别碰他。”
“还说!”宋父厉声道,“你当跟窦家的婚事是闹着玩的?现在搞出一个男人,还带回家来,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跟那件事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喜欢窦家小姐,”宋予清倔道,“就算我不喜欢容老师,也不会去和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结婚。”
闹了整整一个中午,满地狼藉,最后宋予清拉着容斯言出门了。
他将他安置在城郊的一栋别墅里,安慰他道:“没事儿,这是以前我姥爷的房子,门口都有保镖,附近还有警卫,冯达旦应该找不过来。”
容斯言:“……抱歉,等事情都解决完,我会去向你爸妈道歉的。”
宋予清摆摆手,表示没事。
他下午还要去公司,临走前忽然站在门口,声音微微沙哑地道:“但是其实,刚才……”
容斯言:“什么?”
宋予清眼睛明亮地看着他:“我说我们在交往,你刚才没有否认。”
容斯言卡了一下,正想解释,口袋里传来猛烈的震动声。
宋予清皱起眉头:“你还真一直跟他连着视频啊?”
容斯言把手机拿出来,下意识把音量调高了。
陈岸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视频里,看着宋予清,冷嘲热讽:“什么叫没否认?我老婆那是没好意思拆穿你,不然你怎么跟你爸妈解释啊,babygirl?”
宋予清暴躁道:“你他妈骂谁巨婴呢?”
陈岸:“谁二十多了还被父母管着我就骂谁。”
宋予清似乎想到什么,忽然一笑:“你嫉妒了?嫉妒我和小晚每天朝夕相处,一起吃饭一起养花,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情侣?”
陈岸被戳了痛处,立刻不淡定了。
他破口大骂:“你以为要不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我老婆能搭理你?”
宋予清回骂:“总比某个害得小晚大白天被冯达旦抓走的废物好!”
容斯言听得头疼,冷下脸,两人才终于偃旗息鼓。
宋予清气冲冲地去公司上班了。
容斯言等人消失在门口,才重新把手机拿起来。
容斯言:“郑康良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陈岸虎着脸看他,不说话。
容斯言:“……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陈岸的声音竟然有些委屈:“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你现在和一个喜欢你的人待在一起,朝夕相处,我却只能隔着千里万里看着你,什么都做不了,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容斯言无言,一时有些心软:“……我们没有做什么,平时顶多也就聊聊案情。”
“我知道,”陈岸道,“可是我就是吃醋,吃了好多好多醋。关于你的任何事,我都会变成小气鬼。”
容斯言:“……那你要怎样嘛。”
容斯言一向说一不二,鲜少出现这样妥协绵软的语气。
还有点带着娇气的抱怨。
陈岸也敏锐地察觉到了。
都这种地步了,不蹬鼻子上脸就说不过去了。
陈岸炽热地盯着他,道:“我要去找你。”
容斯言:“……”
“你昨天故意欺负我,我一晚没睡,”陈岸沙哑道,他是指他昨晚对着镜头脱了衣服,却不肯给他更多甜头的事,“明晚八点,脱好衣服在被窝里等我。记得提前做好措施,不然我怕你被我干哭。”
容老师的态度转变还是挺明显的
肉眼可见越来越软越来越娇气了~
第88章 你是直男
容斯言只当他发疯,没放在心上。
他和陈岸隔着视频研究案情,绘制槿城这些人物的关系网,企图从中寻找到一丝突破口。
陈岸说,苏逸川目前被他藏在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郑康良那边也有了些眉目,因为葛海澜不小心说漏了嘴,李旗云从葛海澜嘴里逼问出了经过,直接找到了陈岸,表示愿意合作。
容斯言:“会不会有诈?”
陈岸:“李旗云一直想和郑康良离婚,但是有不少股份在他手里,她之所以一直忍着,就是想把股份抢回来再动手。”
容斯言不明白:“怎么抢?”
陈岸:“他们婚前签订过协议,一旦有一方出轨,就视为自动放弃自己那一部分股份。”
容斯言诧异:“郑康良不是早就出轨过几百次了吗?”
陈岸:“郑康良很鸡贼,没有被李旗云抓住过实质证据,但是如果能找到一个有他血缘的孩子,就可以锤死他出轨的事实了。”
容斯言明白过来:“所以,李旗云——”
陈岸:“她现在和我们是一条战线的,只要找到当年林覆雪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李旗云就能把他踢出公司,郑康良就彻底完蛋了。”
中午的时候陈岸有临时会议,不得不暂时挂断了视频通话。
容斯言的手机握在手心里,滚烫滚烫的。
他在心里思考着这一切,关于郑康良,关于李旗云,若干条线串起来,像一张复杂又井然有序的电路图。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突破口了。
下午五点多,宋予清下班回来了。
宋予清看到他没有和陈岸通视频,显得很高兴,兴冲冲地带他去吃西班牙菜。
容斯言没什么胃口,但是宋予清怕他老在家待着闷坏了,硬是拉着他去了。
饭菜确实很可口,海鲜烩饭、蒜蓉虾、圣塞巴斯蒂安芝士蛋糕、吉事果、桑格利亚汽酒摆了一桌。
只是……
容斯言看着桌子上摆满的鲜红玫瑰,无语凝噎。
宋予清折了一枝带着露水的玫瑰,摆在他面前,含情脉脉道:“鲜花配美人,妙哉妙哉。”
容斯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好说话。”
宋予清:“还要我怎么说?再说别的,我就只能求婚了。”
容斯言:“……上学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喜欢男人。”
宋予清:“你也没问过我呀,要是你当时问了我,我们说不定早就在荷兰领证结婚了。”
“宋予清,”容斯言正色道,“不要闹了。”
宋予清比他更严肃地板正了脸色:“再说一遍,我没有开玩笑。我喜欢你,在追求你,你感觉得出来吧。”
又深情款款道:“也许有其他人也喜欢你,不过不管对方是谁,和你有什么样的交情,我都愿意和他站在一个起跑线上,一起追求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他以为容斯言会露出感动之类的神色,然而容斯言的神色有些古怪,没有立刻说话。
宋予清:“你不相信我吗?”
容斯言:“我觉得你对我不是爱情。”
宋予清好脾气地帮他倒了半杯桑格利亚:“那是什么?”
容斯言:“你在赌气。”
宋予清失笑:“赌气?我和谁赌气?”
容斯言说出了一个让他更加难以置信的名字:“陈岸。”
宋予清的脸色瞬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