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抓住了……一把水果刀。
冰凉的水果刀抵住陈岸的后颈的时候,陈岸顿住了。
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到水果刀的寒光,又转过头来看他。
容斯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慌,他警告他:“放开我,立刻,不然我就刺下去了。”
他以为陈岸起码也要犹豫一下,然而陈岸只是轻笑一声:“你不敢。”
毛茸茸的头颅在他身前磨蹭,力道强势,刺激得他弓起腰背,根本拿不稳刀。
陈岸顺势把刀柄抽走了,当啷一声,丢在脚下。
“我倒希望你能刺下来,可惜,你总是一次一次给我机会,让我觉得你在欲擒故纵,”陈岸如蛇一般耳语道,“你其实是喜欢被我干的吧,嗯?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杀了我?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也舍不得杀我,你心里其实是渴望被我操的吧?”
他的语气是威胁也是发泄,容斯言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这让他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
他故意用粗鲁的话语刺激他,觉得容斯言用刀尖愤怒地对准自己,也总好过他总是看不见他,好像随时都能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他厌恶极了这样被随时抛下的感觉。
容斯言仰头被抵在墙面上,腿都发颤,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想说,而是……
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他早就知道,停了曲马多之后,他根本就控制不了了。
当年的那管针剂,恶毒的效用绵延至今——凶手就是想让他变成沉沦于性欲、最终被人玩弄致死的玩物。
当年医生建议过他找长期的性伴侣,被他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他这么多年靠着镇静药物苟活,就是不愿意屈服。
不愿意屈服于一管小小的药剂。
容斯言还残存着一丝希望,拼命向后躲避着。
不能,不能被发现……
可是陈岸察觉到了不对劲,身形一顿,拉开了他的衣服。
“你……”
容斯言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几乎是完全被不能支配,就向着陈岸的手心凑过去了。
他是高傲的,冷淡的,可是身体却截然相反,谄媚地去讨好陈岸,像个滑稽的小丑。
陈岸刚才还火气冲天,如今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所以,你根本就不讨厌我对不对?”他声音略微颤抖地道,“我……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不管对方的沉默和颤抖,他用力地抱住了怀里的男人。
像八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他们手脚交缠,在昏暗的出租屋里交换亲吻和少年心意。
热辣的阳光挡在屋外,屋内静谧安宁,他们永不分离。
第48章 密谋
陈岸用外套把失神的容斯言盖住,从厨房里抱出来,正好撞上出来拿水果的唐小笛。
唐小笛一眼看见了容斯言脚踝上的吻痕,好奇道:“容老师脚上红红的,是被蚊子咬了吗。”
见容老师昏睡着没反应,咯咯笑起来:“容老师好懒哦,大白天睡觉,羞羞。”
陈岸把外套盖得更严实了点:“嗯,容老师备课太辛苦了,所以你要乖一点,知道吗。”
唐小笛乖乖点头,拿了个莲雾就回房间了。
陈岸把人放回卧室床上。
容斯言没有完全昏睡过去,故意有些躲着陈岸,一放下来就卷起被子,背过身去了。
颈后的吻痕清晰可见,被吮得微微肿胀起来,蓝色衬衫掩盖之下的白皙身体上,红痕和揉捏的痕迹更是数不胜数。
刻意冷淡的样子和刚才料理台上那个闷骚的容斯言仿佛不是一个人。
但经过今天,陈岸终于能笃定了——容斯言一定是喜欢自己的。
不喜欢,怎么会在缠绵的时候这么热情绵软、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表面再怎么装得冷淡无情,人的身体是说不了谎的。
陈岸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心里隐约有些雀跃的甜蜜,像个情窦初开、控制不了表情的小男孩。
声音惊扰到昏睡的容斯言,抓了一下被子,陈岸连忙闭了嘴,给他掖了掖被子,悄悄退出去了。
他心想,一定是当年那场变故的原因,让原本眉眼飞扬的郁风晚变成了如今沉默寡言的容斯言。
他仍旧不知道那场变故是什么,雇佣的私家侦探迟迟没有消息,他火大重新换了一家,还是相同的结果。所有的信息源都告诉他,似乎有人在刻意对信息链作切断处理,一旦有人企图调查,就会立刻遭到阻挠和警告。
陈岸没办法,又把赏金提高了一倍,督促他们抓紧调查。
这些年的经历只告诉他一件事——只要钱够多,时间够长,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陈岸牢记医嘱,计划着找几个温和的运动项目,从低到高,循序渐进,帮容斯言恢复体能。
他找了斯诺克、高尔夫、瑜伽、爬山的宣传册,递给容斯言。
可是容斯言冷淡的反应告诉他,他一个都不感兴趣。
“要不,散步也行,”陈岸退而求其次,“每天晚上我带你去小区花园溜达两圈……”
正拉锯着,助理文扬送来一份请柬。
是李比尔马场送来的秋季赛马嘉年华的观看邀请,三天后在城南的赛马场举行。
陈岸有阵子没去马场了,最近操心容斯言的身体,也无心去看什么赛马。
文扬:“马场老板说有去年墨尔本杯的冠军纯血马,哦,李太太和沈校长也会去……”
容斯言忽然抬起眼睛,看了那朱红色请柬一眼。
陈岸领会了他的意思,踟蹰道:“马场太吵了,人挤人的……”
他怕容斯言身体吃不消。
容斯言:“我整天待在学校里,还怕人吵?”
陈岸无奈,只得应了下来,让文扬去给马场回消息,留两个位子。
容斯言的脸色终于好了点,甚至陈岸用指腹给他擦嘴角的柑橘汁水时也没躲。
陈岸受宠若惊之余,也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容斯言此刻的顺从仿佛是对他刚才表现的“奖赏”,他认为这是一笔“交易”,只要陈岸能满足他的需求,他就可以勉强给出一些回馈,作为补偿。
陈岸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对他好从来都是不图回报的。
可是容斯言显然不这么想。他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即便他们昨晚还耳鬓厮磨抵死缠绵,他还是要跟他一笔一笔算得清楚明了,给一分还一分,不给他丝毫幻想的余地。
三天后,李比尔马场。
马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全国的赛马爱好者都蜂拥而至,穿着印着押注马匹图案的文化衫,脸上也用人体彩绘颜料写上了马匹的名字。
陈岸带着容斯言从贵宾通道进去,门一关,喧嚣声就都隔在门外了。
容斯言有些担心遇到沈麟周营他们,那可能会导致他的身份暴露。
陈岸见他不愿意见人,找马厂老板开了个四楼包厢,观看比赛的最佳位置,但是隔音很好,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他把他抱坐在观赛台前,亲了亲他的脸颊,道:“你在这儿待着,想吃什么就打铃,我去跟沈麟他们打声招呼,马上回来。”
容斯言安静地垂着眼睛,顺从地被他抱在怀里,看起来可怜可爱,仿佛真是一个长期被豢养在家的小宠物。
等陈岸依依不舍的离开,容斯言迅速锁上门,拉上窗帘,联系葛海澜:“到了吗。”
“到了,”葛海澜那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是在找一个可以说话的安全地带,“我去哪里找你?”
“四楼C座。”
片刻后,传来小心的敲门声。
容斯言把人拉进来,再次锁好门。
李比尔马场的包厢不是有钱就能订的,容斯言这样的穷教师更是想都不要想,然而几次下来,葛海澜已经对他彻底拜服,笃定他是个深藏不露的特工一类的人物,手眼通天,因此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只是看着包厢内欧洲中世纪宫廷式奢华的陈设,感慨了一句:“有钱人真他娘的会享受。”
容斯言担心陈岸回来,抓紧时间把计划告诉葛海澜:“周营也来了,你等会儿找机会去和他搭话,中场休息的时候大家都会开香槟庆祝,你把干净的酒杯塞到他手里,等指纹印上去,就用透明胶带把指纹撕下来,等下周在学校的时候找机会给我,我会尽快把指纹膜做出来。”
容斯言把一卷透明胶带塞到他手里。
葛海澜听得云里雾里,露出有些胆怯的神情:“会不会被发现啊……”
容斯言反问:“你有更好的办法?”
葛海澜闭嘴了。
容斯言缓了缓口气,为了安抚他,问他之前在短信上是想说什么事,自己或许可以帮上忙。
葛海澜说,这些天自己和李旗云的关系突飞猛进,因为李旗云似乎找到了偷情的乐趣,总是喜欢在郑康良在家时把他喊过去。
有时郑康良甚至没有喝醉,只是熟睡,李旗云也要把他喊过来,在被子里亵玩他,看他被玩得受不了了失声叫出来就兴高采烈。
葛海澜从一开始的吓破胆子,逐渐也变得麻木淡定了一些,甚至有些享受在一个成功男人面前和他的妻子偷情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