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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 (春日负暄)


  在沈馥耳边,陆既明小声说道:“藏好。”
  与此同时,沈馥觉得手中被塞了个什么东西。等陆既明带着随从出门去,玄关处剩他自己时,他抬手一看,是一把包裹在皮鞘里的短匕首。
  沈馥手握刀柄,轻轻一拔,匕首刀刃雪白,泛着寒光。
  他心底一沉,寻思了一会儿,裁了一截细绳,将这把小巧锋锐的匕首绑在小腿上,裤腿一放,只要不上手去摸,看不出痕迹。
  陆既明出门,陆公馆里一下子就空空荡荡的。沈馥坐卧不宁,靠在卧室的窗边吸烟,边吸边在心里把陆既明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到两个小时,有了动静。
  有几个持枪的灰衣卫兵,粗鲁暴躁地敲开了陆公馆的大门,直接用枪对准了沈馥。
  即便他们不说,沈馥也知道,这是醇园的卫兵。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沈馥无心反抗,也无法反抗。他驯顺地抬起双手,任卫兵搜身。
  幸好,沈馥作为陆大少眷属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或许在平洲百姓心目中,他和烟花里的红倌人也没差别。卫兵搜身时只是草草摸过腰间,见没配枪就作罢了。
  卫兵动作粗鲁,扭着沈馥的手就把他拽下去,塞进车里。沈馥皱皱眉头,呵斥了两句,见没人理他,也就不白费力气了,沉默地看着车径直朝醇园驶去。
  沈馥一路被押进去,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性命之忧,但单枪匹马地被持枪押送还是心里慌慌的,只有行动间感受到小腿处那把匕首时,才心里稍安。
  虽然可能不顶什么用,但好过没有。
  想到了这里,他又在心里臭骂了陆既明一顿,这次的火气比上次更大,反正是在心里,什么 “生孩子没屁眼”、“阳痿不举”、“臭垃圾” 之类的骂了个遍。
  卫兵将他一路押到陆重山面前。
  沈馥拂了拂弄皱的衣服,落落大方地唤了一声:“大帅。”
  陆重山只扫他一眼,看了也像没看,就像在看一只臭虫,无关紧要,随时可以碾死。
  沈馥见陆重山只是摆摆手,他便被卫兵拽到旁边的房间里,房门虚掩,卫兵一丝不苟地用枪指着他,沈馥只好站着,静静等待。
  陆重山在外间喝茶,手中两个核桃不住地转。比起上一次沈馥见他,他瘦了许多,虽看着还精神,但也显出年纪来,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让他更显得喜怒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陆重山的茶喝到第三盏的时候,陆既明到了。
  他满面是汗,衣服都湿透了,气喘吁吁,惊疑不定,像是一路跑进来的。还没站定,他就朝陆重山喊道:“阿馥呢?你把阿馥带到哪里了?”
  沈馥暗暗腹诽他会装相,卫兵用枪指着他,示意他不许说话。沈馥也就遵命,只听陆重山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杀了。”
  陆既明像是全然信了,目眦欲裂,满脸涨红,气到了极点。
  此时,持枪的卫兵用枪筒狠狠地杵向沈馥的腰,沈馥不设防,疼得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陆既明在外面听到了,忙喊道:“阿馥!是你吗!”
  非是沈馥不想答,而是太疼了,这卫兵显然深谙刑讯之道,这杵的位置刚好,疼得沈馥冷汗都出来了。
  陆重山冷静而无情的声音响起:“看你,就为了这个以色侍人的下流种,连分寸都没了,日日只知道游冶玩乐,不思进取。”
  陆既明焦躁不已,反驳道:“有表哥继承你的衣钵,何必要我操心。陆家金山银山,任我怎么挥霍,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无知!” 陆重山呵骂一句,又缓下语调,转为循循善诱,以情动人,“你表哥始终是外姓人,包藏祸心,你才是我的亲孙子。”
  陆既明不屑一哼。
  陆重山重重放下手中杯子,看守沈馥的卫兵得令,穿着硬实军靴的脚,用力踹向沈馥。
  沈馥有所防备,侧身躲开,那卫兵转用枪托重击他后背,沈馥腰间还隐隐作痛,躲避不及,痛呼一声,踉跄两步,推倒了博古架,架上古玩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接着沈馥又受了几下,他心知反抗无用,只能蜷缩起来,护住身体要紧部位,任那卫兵踢打。陆既明在外头大叫沈馥的名字,但似是被人拦住了,不能冲进来相救。
  陆重山看着他,说道:“既明,只有拿着枪,才能做成想做的事。你爹就是因为太过优柔,当断不断,才害了自己性命,也害了你母亲的性命。”
  陆既明满眼通红,被几个卫兵架在当场,抿着唇不出声。
  “你好好想想,” 陆重山扬声说道,“关起来。”
  话音刚落,沈馥就被卫兵拽了起来,踉跄着被拉走,从另一边出去。沈馥疼得视线都模糊了,浑身冷汗,勉力分辨路线。
  走了大约有一刻钟,沈馥感觉自己到了一处人迹罕至,建筑寥落的地方。卫兵将他手捆在身后,扔进一个小房间里,“砰” 地关上门。
  沈馥倒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撑着身子挨着墙坐起来。
  小房间漆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接近天花得位置有个排气扇,扇叶一下一下地转着,透进一丁点光。四处空荡荡的,空间狭小,应该是醇园中专用来临时关押审讯之处。
  沈馥双手颤抖着从腿上将匕首抽出来,废了大力气,将绑手的麻绳割断。
  整个过程中,他呼吸愈加急促,手的颤抖越来越厉害,手上被匕首划了好几个伤口。凭借那点疼痛,他勉强保持理智,割断了绳子。
  他缩在墙角,听到了自己粗喘声。恍惚中,四面冷冰冰的高墙向他压迫过来,他有点喘不过气了。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躲在育婴堂的木柜里,漆黑狭窄。木柜外,是沈令仪撕心裂肺的尖声呼救,还有冲天的火焰。
  开始产生幻觉了,他感觉自己很热,被打伤的地方已经痛到麻木。他在地上摸索,找到那把扔在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往手臂上划了一道。
  疼痛让他免于坠入往日的噩梦。
  作者有话说:咬!给我狠狠咬! 明天入 V!


第三十章 育婴堂往事
  沈馥从来没有觉得过自己是个孩子。
  从记事开始,他就是自己一个人,吃不饱穿不暖,在街面上胡乱生活着。每天想的都是吃什么,每天都觉得饿,那种饿得心慌的感觉仿佛深入他的骨髓。
  后来,当地豪绅主持创办的育婴堂红红火火地弄起来了,要让同情心泛滥的小姐太太们捐钱捐粮,就必须得有面黄肌瘦的孩子。沈馥就是这时候被弄到了育婴堂去,一开始他还想着溜,但一点溜的机会都没找到,没有了他们这些孩子,小姐太太们给谁捐钱呢?
  在育婴堂里,捐来的米面堆满了仓库,但一点都没有落到他们这些孩子嘴里。
  沈馥还是每一天为吃饭发愁,育婴堂里每个孩子都很饿,沈馥太瘦小了,很难让自己吃饱。除了吃不饱之外,育婴堂里还有那些老嬷嬷,他们肆意地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在孩子的身上,在衣服遮掩住的位置,沈馥身上满是伤痕,大部分是被烧火棍抽出来的。
  整个育婴堂里,最让沈馥畏惧却是厨房里的厨子。
  他是个胖团团的中年男人,笑起来眼睛眯着,他所在的厨房里总是香喷喷的,但那些食物却是落不到孩子们手上的。沈馥知道,总有人能从胖厨子手上拿到点吃剩的食物,但得到食物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
  一开始,沈馥并不明白。直到有一次,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偷偷溜到厨房去。胖厨子正在吃一碗油汪汪的肉,吃得十指油津津的,他一回头就见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沈馥。他笑眯眯的,招呼沈馥过去。
  无奈,肉香就像带着小钩子一样,钩着他。
  沈馥警惕地凑过去,瘦得尖尖的小脸上只剩下一双圆而大的眼睛。
  胖厨子笑容可掬,抓住他的手臂。他太瘦了,一把就被拽住,厨子手上的油全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可能长年走街串巷的避害本能让他心头一颤,沈馥一把甩开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厨房,仿佛那里有一张大嘴要把他吞下去嚼碎。
  那天他跑出去,在走廊转角撞到了沈令仪。
  熄灯后他们是不允许离开床的,沈令仪捂住他的嘴巴,上下打量他一眼,往他手里塞了半块馊馒头,小声对他说:“不要再去厨房了,饿死也别去。”
  沈令仪同样有一双大眼睛,因为瘦而格外显眼。
  即便同样是过着衣不蔽体,饿不饱馥,沈馥也从心底里同情沈令仪。育婴堂的女孩子,一旦到了十八岁,是会被嬷嬷们嫁出去的,至于是嫁给白头的的老翁还是瘸腿的光棍,这就不是女孩子们能决定的了。
  于是有一天,于维鸿走了之后没多久,沈令仪就和他说:“我们逃出去吧。”
  旁边还有更小个的小阿,刚来育婴堂的时候,他不会说话,只会 “啊啊啊” 地叫,常因这样,被人欺负。沈令仪天生有一颗恤弱的心,在他快饿死的时候,也给了他半块馒头。
  逃出去,说得简单。
  育婴堂里,每个门都有人看守,每个窗户都装上了铁条。唯一一个可以通向外面的,就只有厨房的窗户。沈馥一直记得,在厨房的大灶旁,有一扇小窗,那就是他们通往自由的门。他们能商量的时间并不多,无处不在的老嬷嬷们就像看守羊群的秃鹫,她们尖锐的目光会无时无刻盯紧他们,不允许他们凑到一起交头接耳,被抓到了就是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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