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为我和谢冬荣打开,我看见了穿着围裙正忙碌着的公主,老妈在摆放餐具,谢将军仍旧不见踪影。
是公主先一步看见了我们,她回过头,笑着,“等你们好久了,终于到了。”
老妈抬眸望着我,眼里晶莹着,却终究没有眼泪掉下来,最终她笑了,“阿树真是的,回来也不提前跟大家说一声……”
谢冬荣则像是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他一手落在我的肩上,唇角微勾,笑着,“走吧。”
跟随他的步伐,我走过去。
哦对,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曾经的我跟谢冬荣在家长父母面前,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相信在老妈和公主的心目中,我跟谢冬荣仍旧是哥俩好的关系吧。
她们肯定想不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恋爱脑上头的时候,我也有过将我和谢冬荣的关系告诉给老妈的冲动,现在我只庆幸那一切终究没有发生,否则这样的景象,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依现在的形式看来,我和谢冬荣怕是仍旧得装下去,不约而同地,我们走了跟曾经极为相似的路。
坐在我的旁边,谢冬荣表现得极为自然,不再凝着神情的他看起来分外讨喜,偶尔他还会十分亲切地跟我说话,将耳朵凑在我耳边像是在说悄悄话似的。
这些都是和谐的假象,但我也只能配合。
公主和老妈用慈爱的目光凝视着我们,开始回忆起过往我与谢冬荣的种种,说什么刚开始的时候谢冬荣十分叛逆,现在还不是认可了阿树云云。
“以前阿树老喜欢去冬荣房间看呢,冬荣就一次也没有去过树树那儿。”
公主捧着脸,忽然提起的这一话题,令我们都有些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说:
各位,我活着回来了,明天休息嗷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戒指
当初搬离纳明的时候,公主很不情愿,她始终都希望我和母亲能一直住在纳明,就算我要走,她也认为纳明理应是一个我能够休息的地方,哪怕当时的我内心并不这样想。
当时,看着公主的眼睛,有些话我终究没能说出口,于是我将一些东西留了下来,摆放成我时刻可能到这里住的模样,但柜子里的东西是空的,于我而言,那个房间只是一副为了让公主开心的虚幻空壳。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公主居然一直都在打理那个房间,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感,我开始为我自己先前的某些想法而后悔——真的是我太过自私了嘛?
公主还说,听谢冬荣提起我回来之后,她还专程出门为我的房间添置了一些饰品,和谢冬荣一起。
“好多东西都是冬荣选的呢!”目光转向谢冬荣,公主用自豪的口吻说道:“树树和冬荣认识这么多年,对彼此还是很了解的。”
公主说到这里,我就不免要转过眼去看谢冬荣一眼。
这样,我就不可避免地与谢冬荣对视了。
我说不清他脸上究竟是一副怎样的神情,因为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别扭的神色。
他不说话,只像是在等我先开口,可我真的有些词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不出来啊。”最终,我用手肘捣了他一下,“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故作豪气的嗓音,谢冬荣默不作声,像是在看我表演。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不要让气氛降到冰点啊你这家伙!我已经在脑海中呐喊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所幸,最终谢冬荣轻哼了一声,算是对我的回应。
就算我们这番的“配合”算不上精妙,公主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前应该是第一次吧,冬荣去树树房间,费了些心思,我们装扮得可好看了,等会让冬荣带树树去看看……”
老妈在一旁帮腔,她与公主的关系仍旧与往常无异,这两个被孩子们哄骗的女人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地温柔,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于心不忍之感。
吃饭期间,我与老妈并无过多言语上的交流,我们向来不需要说太多,仅仅对视两眼,她应当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过,照公主这么说,再次不可避免地,我又得跟谢冬荣单独相处了吗?
或许就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我的确该跟他好好谈谈,但又因为我们之间这份不明不白的尴尬,一时之间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纳明、老妈、公主的存在让我明白,我几乎不可能跟谢冬荣断了联系,我们从小便生长在一起,有许多东西相互关联着,这使我们注定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不相往来。
难道从今往后,我都得跟谢冬荣演戏吗?如果是曾经的我可能暗自窃喜,但现在……我忽然意识到曾经谢冬荣的痛苦。
不知道谢冬荣有没有与我相似的感觉……
“走吧,带你去。”饭后,与两位女士在餐桌前聊了片刻的天,很快,就到了小伙子们该离开的时间了。
谢冬荣起身,微微回头,像是在等待着我。
我只能起身,在公主与老妈的目送下,缓缓走向曾经那个我最熟悉的道路。
如果让我单独去看看,我想是我会很乐意的,毕竟是儿时住过的地方,也是公主的一片心意……还有谢冬荣……
“这么久没来过了,蛮意外的,公主的心意……”为了不让相处尴尬,我挖空心思寻找着话题。
“很多东西都是老妈问我的意见。”谢冬荣瞥我一眼,顿了顿,道:“有时候觉得你挺无情的。”
谢冬荣的话令我凝滞了片刻,这时我们正穿过花园的长廊,月色朦胧,我忽然想起曾经我幻想过跟谢冬荣一起走在这条小道上偷偷约会。
“我其实是没想到……你帮忙挑东西什么的……”重新走入室内,我忽然为自己曾经的幻想感到无奈般的可笑,好像并没有预想中浪漫呢,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吗?
“话说,我们小时候都没有在刚刚的花园玩过呢。”冷不丁地,我冒出了这句话。
谢冬荣脚步微停,回头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否感知到了我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什么时候玩都可以。”
或许我不该跟他说这么多。
看着前路,我知道,曾经的房间一紧渐近了,谢冬荣先一步停在门前,神色古怪地看着我,“你在想什么?”他声音很轻,目光也是直接的。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想起了我第一天看见他时的情态。
“感觉这里都没怎么变,会让人忍不住回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谢冬荣推开了门并且微微步履后撤为我让出了道,让我先进了门。
“以前的事?”咔哒一声,门轻轻合上,“什么?”
凝视着房间内部,的确,好似还维持着我走时的模样,一时间仿佛时空穿梭了似的,这张床,这个柜子……而我也还是曾经那个少年。
回过头的时候,发现谢冬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他凝视着近乎呆滞的我,半笑着。
不对,谢冬荣现在也长大了,我们之间也都变化了……其实仔细看来,这个房间也有许多地方是变了的。
比如说放在桌边的这个专门用于放零件的架子,虽然的确是我会买的款式,但终究我没有买过它的印象。
而且,这里……
“感觉就像是随时都能住进来似的呢。”我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谢冬荣的声音已经贴得很近了,他的双手轻轻放在我的双肩,他掌心炙热的温度仿佛要灼燃我的皮肉,“不过离得正厅也太远了。”我听见谢冬荣这么说。
他恐怕已经忘记了是他因为恶心我而专程将我安排到这吧,以前每次我挖空心思去找他的时候,都要穿过整个纳明,耗费好多时间。
“是挺远的,你还记得以前吗?安排寝室的时候也是。”笑了笑,我抖抖肩膀甩开了谢冬荣的手,走近桌子,仔细观察着上面的陈设,我发现,的确,我留下了许多东西,有些甚至是当时我极力想带走的,但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比如说放在桌角的那个收纳盒。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在怪我吗?”谢冬荣说的话一如既往的带刺,只是这次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没法忘啊,只是提一句,有点扫兴了,抱歉……”试探着,我伸手,试图打开收纳盒的最上一层。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谢冬荣从后方贴了过来,他的身躯几乎笼罩住了我,“你生气了?”
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怎么就说我生气了?我觉得有些搞笑,“这没啥好生气的。”说着,我手肘发力尽力想将他往外顶,因为我发现这已经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了。
约摸是因为关上了门,谢冬荣这人就逐渐开始褪去他的武装,露出他的真面目来,“你有什么想说的你说就是了,我没有不听……”我感到他的鼻息热热地打在我的后颈,这种近乎撒娇的口吻……是在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他才会用的。
一点也不合时宜,想着,我拉开了收纳盒的小抽屉。
最上一层空空如也,
“有点热。”我回过头去看他,在那双漂亮的碧蓝色眸子的注视下,我觉得呼吸困难,“就是……在这个盒子里面,你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