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徐致远道,“我有些好奇,你的姐姐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孟妙常一噎,警觉了起来,说道:“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徐致远真情实意地佩服道:“能把你给降住的人,’修为‘定是要比你高的。”
“……”
虚惊一场的孟妙常抬起高跟鞋来,面无表情地踩了他一脚。
……
行止书店的陈设与仰止相比变了很多,但风格仍是相同的。
过午阳光正好,俞尧正兢兢业业地履行着书店员工的职责。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在双面梯上站立着,怀里抱了一叠书,另一只手指在高层书架上挨个点过。
风把窗帘吹动,阳光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因为过于专注而没有注意到有个蹑手蹑脚的身影走到了他后面,正目光炽热地望着他。
直到俞尧梯子爬了一半,被一个大东西凌空抱住了腰,连书带人一齐被逮了下去,才出口嗔道:“你…… 不要闹。”
徐致远把他的眼镜推了上去。俞尧的后背撞到了书架,猝不及防地被他咬住了下唇,无奈地 “啧” 了一声,闭紧了牙关,头也躲向一边,艰难地说道:“小混蛋,松口。”
兔崽子的偷袭没尝到甜头,瞪着黑眼睛不甘心地看着他,使劲咬了一口叼着的唇瓣,才说道:“可我都好久没有见你了。”
“这里是公共场合,” 俞尧轻声责备着,把书往他怀里一塞,给他找了点事干,“放到柜台上去。”
徐致远只好不情不愿地去做了,俞尧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舌尖上沾了点咸味,才知道嘴唇破皮了。
他把嘴唇抿起来,把眼镜夹到口袋里,跟在徐致远身后,看到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长衫,衬得身材修长,头发也乖顺地放了下来。俞尧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那个在既明的教室里插科打诨的调皮学生。
俞尧发着呆,伸出手来量了量他长高的个子,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头顶,徐致远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他一会儿,把头低下来,“喏” 了一声。
“……” 俞尧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这颗触手可及的脑袋。
走道里的两人身披着午间阳光的暖意,徐致远继续走在这条长度有限的道上,忽然觉得这样正好,不想再去问起那四年的苦难了。
他唤道:“小叔叔。”
“嗯?”
“我每天都会想你。” 徐致远一肚子的千言万语,从嘴里倒出来就成了平平无奇的白开水,他说,“特别想。”
俞尧道:“你都说了一回了。”
徐致远将书放下了,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睫毛眨起来的时候会在俞尧的脖侧搔痒,他说:“不够。”
徐致远:“我们不见的日子有一千六百多天,我每天都要想一次,只说一回怎么能够呢。”
俞尧忍俊不禁道:“你少说这些肉麻的话。”
俞尧正将客户预订的书挨个分开,枕在他肩膀上的脑袋有点碍事,他也没忍心去赶。他悄悄地瞥了一眼安心小憩的徐致远,心绪翻涌了一会儿。
他到北城的那四年过得并不安生,他费劲千辛才联系上大哥,养了很久的伤病,后来几年一边帮俞彦打理家事,一边做着同袍会的工作,终于等到时机成熟才再次潜入淮市。而短短几年却物是人非,徐家府无人,既明大换血…… 尤其是他在晚会上再次看到徐致远的时候,见他西转革履,熟练地叼着一支烟在人情世故里周转,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种痛楚。
从前他老是责徐致远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可他真正要独挡一面了,俞尧才发觉自己其实更加的不舍得。
他在心中轻声哀叹,却不经意地瞄到了徐致远脖子后的陈年旧疤,眉头一皱,去拨开他的后衣领,那顺着脊背爬到衣服深处的狰狞伤痕让他心头一颤。
他轻轻触摸了一下,说:“这是怎么伤的。”
徐致远淡淡道:“徐镇平打的。”
俞尧也明白徐镇平为什么会下此狠手——徐致远当初劫狱救他足以论死的罪名,假如没有这道疤,徐致远大概都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他说话了。
俞尧眼睫一垂,胸膛中泛了酸楚,他喃喃问道:“你既然知道危险,当初又为何要那么做呢。”
徐致远微微笑起来会露出虎牙,模样像只狡黠的狐狸,他执起俞尧的手,将他的手心放到自己脖后的伤疤上暖着,细声说:“…… 为了让你心疼我啊。”
第90章 祸起
俞尧只是望着他,不作声。
他手心碰触的皮肤狰狞、凹凸不平,像是功勋者在碑上用力留下的刻痕。人们也只是注意到这最明显的痕迹,碑身被风刀磨过的千万遍,全都湮没在沉寂里了。
俞尧问道:“你从既明毕业之后,去了哪儿。”
“去给孟彻做事了。” 徐致远抬起头来看着他,说话时下巴会在他肩膀上一硌一硌的,道,“尧儿,我现在能赚很多钱了,以后你就不用再去既明大学当老师,我可以养着你。不过你要是舍不得你的学生…… 那也可以去。我就跟在教室后面听着,专门教训给你捣乱的小屁孩。”
听完俞尧失声笑了。
在既明大学的时间,对于徐致远来说大概是很珍贵的。他对美好的东西喜旧厌新,一段平和的时光能让他记上很久,且余生一切回忆与愿望都与之相关。
可时光在向前走,他对念旧的人向来残忍,“回去” 一直是个奢侈的词汇。俞尧现在已经 “死了”,九号教室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但是俞尧并没有泼下这盆冷水,只揉揉他的头,还是说:“好。”
倘若念旧人天真,也算是残酷中的一丝慰藉罢。
俞尧就这样放任徐致远黏在自己的身上,终于,一直在远处角落安静坐着的孟妙常说:“我觉得,你们可以稍微收敛一点。”
这声音使俞尧一惊,他没想到这里竟还有别人,转头看向正在托腮望向窗外的孟妙常,但又被徐致远捏着下巴转了回来,他道:“小叔叔不要慌,她是来掩护我的。”
孟妙常眼神飘过去瞪他一眼,漠然道:“我不想来的,他怕我爹找人跟踪他。”
俞尧也知道徐致远和孟妙常的 “形式婚姻”,但对于两人之间的印象还停留在两颗刺头上,也不知道他们相处究竟怎样,于是好奇道:“你们……”
孟妙常道:“这我闺蜜。”
徐致远道:“这我兄弟。”
两人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介绍完,面面相觑,皱起眉头,互相对自己的新称呼感到不满。
徐致远:“谁是你闺蜜?”
孟妙常:“谁是你兄弟?”
俞尧:“。”
原来四年还是太短,没能把这俩刺头的棱角磨平。
孟妙常也有心尖上的人,能够设身处地感受到阴差阳错的误会多么叫人煎熬。加之她做事飒爽利落,所以最初跟徐致远达成共识时就去了监狱和俞尧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个清楚,亲自把矛盾的源头给掐灭了,所以再见面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
但孟妙常显然不想在这里掺和二人的岁月静好,受伤不说还容易触景生情,于是嫌道:“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叙完旧。”
俞尧也知情达理,便道:“致远,这个地方不易久留。下次可以见面的时间我会让方景行转告你,先和孟姑娘回去吧。”
徐致远却幽幽地盯了他一会儿,抓住了他的手腕,问道:“这里有没有办公室或是其他房间?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 俞尧道,“怎么了。”
“有话想跟你说。”
俞尧只好和孟妙常商量着再等一会儿,从抽屉下找到了一串钥匙,打开了柜台后的一扇门,对徐致远道:“这里,进来吧。”
这里是书店人员休息室,今天只有俞尧一个人。小仓库的门也敞着,里面有一张空出来的桌子,上面铺满了包书的废纸和印刷错误的书纸。徐致远刚一进门,没等俞尧的一句 “还有什么事吗” 说完,便被他托着双腿抱了起来。
“……”
俞尧的双手迫不得已地搂住他的肩,被抱进了小仓库。徐致远将他放在桌子的纸堆上,一手钳住他的腰,一手不费工夫地锁上门,不由分说地吻住了他。分离时喘了口气,在他耳边软嚅地说道:“尧儿,你好狠的心,这就要赶哥哥走了。”
俞尧心中预感不好,道:“…… 不然呢。”
不在人前,徐致远的那层兔崽子皮就不用端着了,狡黠的獠牙就露了出来,他在俞尧脖颈一侧断断续续地吻着,问道:“你说实话,我不在你身边你是怎么想我的。”
耳根被他挠得不知觉地发红,俞尧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于是掰开他的脑袋,口是心非道:“没想过。”
“这不公平,我快要想到疯了。”
“致远,你……” 俞尧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却发现面前的可不是四年前的那个小孩了,逃开他的怀抱要折腾好一会儿,他只好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觉得躁自己解决,这里不能……”
“你听听这话合理吗,” 徐致远皱着眉头,打断他,“你不在的时候…… 我都是想着你自己做的,你现在就在我面前,我却还只能想着。给了锅却不给碗,光让我眼巴巴的望着,我又不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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