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就是一万二——林琅简单计算了一下,“单人间给我记上吧。”
“行。”——听筒那侧声音渐渐拉远:“现在小孩儿好矫情——穷还矫情!欸电话怎么没扣上……”
林琅嘴里反击的脏话比那头挂断的忙音晚了零点一秒;宣泄出的情绪没有着力的落点,反而被堵得更生气了。
怒气冲冲地下了楼来,却见宿管办公室里因新生报到而挤满了人。
努力张了几次嘴都没能顺利截获生活老师的注意力,冷静下来的林琅又觉得自己前来“质问”其实本也没什么立场——人家在最初也坦白地说过了“也有多搬进一个人来”的可能性。
只怪……穷是原罪吧。
林琅抹了一把汗,脑子里闪过601里那个“鸠占鹊巢”的家伙笑着看向自己的表情;在原地踟蹰良久,林琅走回了楼上去。
作者有话说:
开坑了!预计周更1.5w。
看没看过《陈滩旧梦》(CP:179819)都可以看这篇文,会有不同的阅读体验。
给出了两种逻辑供大家自己代入:当做“轻度精神疾病患者”的治愈过程来看;还是当做“前世今生”的浪漫故事来看,逻辑都可通。
2 距离
02-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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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穷是真穷,所以才决定来成都读个研究生。
成都的都市氛围不错,而物价水平又不会很高;另外在校园里生活的话,住宿和伙食上的开销又不至于过大。最起码在读研的这两年的缓冲期内,不需要有太大的经济压力。
也是想为自己可笑的“梦想”多争取两年时间。
林琅有一份工作——写字儿的。说得漂亮一点儿,叫做:自由撰稿人。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写出什么出息,但多少也在往自己期待的方向慢慢挪移。从业有三年多了,目前还不曾有过什么傲人的成绩。偶尔在杂志上发表过几篇小说之外,大多数时间还是靠当枪手赚点学费生活费。
林琅是个对于任何事情都没什么执念的人。但“想当作家”这件事,大概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坚持。
当然,也不是说要这辈子磕到死的意思。
再两年,读完研再没什么出息的话,就算了。
老旧的宿舍楼只有六层,所以没有电梯。
片刻时间内拖着全部家当走上走下,林琅有种即将往生的感觉。
“全部家当”并不是一个夸张修辞。
拉杆箱里的杂志和书是工作所需,出发前谨慎地用衣物垫在周围避免磕碰;用以缓冲的衣物是一条运动裤两件毛衣一件羽绒服三件T恤四条裤头;书包里塞着几双袜子和一双帆布鞋,靠里侧放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麻袋里是被褥。
全部,家当。
不值几钱,也不可缺少。
-
唐玉树这厢早把裤头穿好了。
百无聊赖,于是光着膀子在屋子里晃来晃去。
床铺已经竭尽全力地收拾好了,但生活自理能力不强的关系,所以虽是“收拾好了”的结果,却还是显得一片狼藉。
面对着这一摊混乱的场面,唐玉树正不知所措着,门又再次被撞开。
只见方才打过照面的那个室友正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拽着一个编织袋,肩上还套着一个肥大的包,吃力地往门里挤。
唐玉树赶忙过去伸手,笑问:“你刚才干啥子去了?把行李放下呀再去呀!来来来我来帮你搬。”
“不用,我自己能行。”
唐玉树打量着他单薄的小身板儿,乐不可支:“我来吧我来吧!”
室友还是没理他,兀自把全部家当拎到了另一张空床边。
虽然遭遇了人家拒绝的态度,但唐玉树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并不受欢迎”,继续在屋子里围着室友转圈圈:“你要去洗澡吗?——我看你出了好多汗。我刚洗过了,你要去的话我陪你再去洗一次?不过洗澡之前你要办校园通——校园通你办了没的?现在八点了估计不能办了,没办的话明儿办吧!明儿我带你去,我知道在哪儿办!”
“哦。”
“一会儿去吃宵夜吗?咱俩顺便在学校附近转转,这片儿我熟——我本科就是在影大读的,保的本校研。欸,听你口音不是四川人,你哪儿的?”
“南京。”
“南京的?我小时候去过,那儿好玩儿!嘿嘿!——鸭血粉丝汤对不?我喜欢吃!我们四川人也爱吃鸭血!你吃过毛血旺吗?我周末带你去个道地的店吃冒血旺去!或者我让我爸开车带咱俩去都江堰吃?你去过都江堰吗?”
“没有。”
“我带你去啊!都江堰可好玩儿,巴适,好吃的又多!你喜欢吃啥子?欸南京的小龙虾真嘞啷个好吃吗?我听我朋友说过——哦,忘了问你叫啥子?”
“林琅。”
“真好听!林琅……欸,我帮你把衣服都挂进衣橱里哈!”
“不用,我自己弄吧。”
“别跟我客气噻!你自己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以后咱俩也算兄弟了!人说十年修得同床渡——虽然是隔床,也差不多!”
林琅被吵得头昏脑涨,也没力气去纠正这个家伙对谚语的记忆偏差;心想:你真有余力你不如把自己那摊狗窝先收拾整齐。
“走吧出去吃好的!走吧?”
“我不去了。”林琅拒绝:“我要去洗澡。”
“那我陪你去?——我们这破学校是公共澡堂,你会害羞不?”
“不用。”
“那我校园通借你!”
“我办好了。”
“那我等你回来咱俩一起去吃?”
“你自己去吧。”
“那你想吃啥,我带回来给你!”
“不用。”
“好嘛……”遭遇接连不断的拒绝之后,唐玉树的情绪才终于没那么嗨了。
林琅这边默默地铺着床,余光里瞟见唐玉树穿好衣服套好鞋子,自己出了门儿去。
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林琅的疲乏的情绪终于舒缓许多。
转念,脑子里跳过几段方才唐玉树吵闹的片段,想了想,觉得这人又烦又好笑。
人还挺好,所以就保持距离吧。
刚舒了一口气,寝室的门又被推开了:“我十点前会回来,嘿嘿!你给我留门儿?”
这次回头看唐玉树时,林琅才注意到他出门的着装:白T恤搭运动裤,头上的红色运动发带给他压出了一对招风耳;片刻内在楼梯上来回跑过的缘故,所以他咧着嘴,有几分微喘,倚着门框探头冲着林琅所在的方向笑着。
他的目光明亮炯然,像是通明一切的圣人,又像是个蒙昧无知的傻子。
林琅愣神看着他良久,才把头转回来,只丢给他一句漠然的:“你自己带钥匙吧……”
这人……好奇怪的感觉。
-
吵闹的室友离开后,林琅才得以有一个安静的环境整理自己将要暂住个一年半载的狭小宿舍。
收拾完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四十五,踩着停水的末班时间,林琅赶去冲了一趟澡。
澡堂子每个花洒下面都有一个插卡机,把校园通插进去开始放水计数,冲完一次热水澡总共花了一毛六——哪怕按一次两毛钱算,一年也只需要六十多块钱——还挺便宜。
回到宿舍是9点出头。澡堂9点停水,宿舍楼10点门禁。
林琅回屋准备在里侧锁门时,想起那个肤色黝黑的室友走前求自己替他留门,于是没上锁。路过那家伙的床铺时,林琅又帮他把挂得歪歪扭扭的蚊帐顺手整理了一下。
冲了包泡面当晚餐垫巴垫巴肚子,回复了几条工作邮件和信息,林琅便躺下了。
林琅的床铺靠里侧,挨着窗户,躺下的时候可以看得到方寸大小的夜空。
房间的灯被林琅顺手关掉了,好在窗外很亮,屋里不至于很黑。
离开南京前一晚,林琅拐去了一趟住处附近的寺庙。
上香的时候庙里的和尚问他“求什么?”;事业、姻缘,各种所求,对应着各种价位和款式的香火。
“没求什么。”林琅摸起最普通的香,布施了五块钱:“只是烧柱香而已。”
求了会有用吗?明明都是安排好的。
求了就会有用的话,从少时到如今,每一次嚎啕大哭过的痛苦和难堪,神佛早都该听到了。
可还是会去抱着侥幸的心理烧一炷香。
——“放过我吧。”
在四五米高的金装大佛前磕头时,林琅心底里的台词是这一句。
后知后觉地,林琅在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成了“身在异乡”的陌路旅人。
只需要一个背包一袋床铺一个行李箱,竟就可以打包起自己的全部生活——该说自己是活得潇洒落拓呢?还是命如纸薄……
好在还有个大雨——倘若被人们知道自己非常珍惜的东西,居然是自己精神管理失调的产物,怕是会被笑死吧。
林琅也自嘲着笑了一声,吸了一鼻子之后合上了眼。
——“睡吧,去见他。”去见一个模糊不清的人。
从出现至今,大雨都未曾细化出一个明确的面庞;也没有说过任何话,所以并不曾听闻过他的声音;哪怕有交流的时候,也只是林琅单方面的向他叙述些琐碎,而他便只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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