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迟笑了,捂着脸,蜂蜜似乎也不是不好,只是清理起来太麻烦了。
一觉睡到大天明,今天不用拍戏赶工,没有被绑架,不用担心这担心那,是个久违的,平静的,适合谈恋爱的日子。
起床后两人晨浴时又在浴室有了一次,结束后两人都感觉不是累,而是饿。
换好衣服出来客厅,梁迟缩在沙发上按着肚子:“我能吃下一头牛。”
江旷在冰箱里搜罗昨天剩下的食材,做了一大锅鱼虾面,鱼肉片得薄薄的,煎炒过后再入汤,酱料丰盛,盛出来的面混着浓汤赤酱,口感丰厚而不腻。
梁迟大口吸着面,咬着鱼片,觉得江旷真是个宝藏。
做爱,做饭,总能给人惊喜。
这人是我的。梁迟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突然意识到现在这句话是如何的正大光明,底气十足。
原来做朋友,做最好的哥们都比不上此刻,那种你属于我,我属于你的拥有感,是其他任何关系都替代不了的。
因为亲密关系天然具有排他性,朋友是共享,而爱人只属于彼此。
意识到这种最紧密的连结,梁迟的整个胸腔都被一种盛大的充实充盈了起来。
幸好他们不再是朋友,体会过亲密的甜蜜与充盈,他一点都不想再回到过去的关系。
甚至连这次被绑架都成了幸运,如果不是这么强烈的外力逼得江旷往前一步,这家伙都不知道要自我逃避到几时。
可是害怕失去梁迟的念头战胜了一切,当面临可能到来的失去时,江旷终于能面对自己的心,被压抑的渴望喷薄而出,再也无法克制。
江旷看着对面的人一直笑眯眯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梁迟放下捧着的面碗:“哥,你是我的。”他认真地说。
江旷笑了:“嗯,我是你的。”
像两个幼稚鬼,互相拿着印章朝对方脑门盖上去,盖了这个章,你就不能跟别人跑了。
今天家里实在够乱,从梁迟住进这里后还没这么乱过,昨晚聚餐后还没收拾干净,卧室里更不用说,梁迟准备动手,江旷说:“不用了,今晚我们不住这,晚点让小蒋叫家政阿姨上来处理。”
??“我们今晚住哪?”梁迟问。
江旷一边把露台昨晚的酒杯收进来一边说:“从宛丘回来之前,我想着这几天正好可以休息下,就订了郊外的一家民宿,准备在那跟你住几晚再一起去西雅图,结果还没住就发生那些事,房间还剩最后一晚,今晚咱们过去,怎么样?”
“好啊!”梁迟雀跃。
“本来之前想给你个惊喜,没给成。”江旷笑道,从冰箱里拿出果汁,走到沙发背后递给梁迟一瓶。
梁迟伸手接过,双手向后环住江旷的腰,仰头看着人:“现在也是惊喜,你就是我的大惊喜,宝藏男友!”
说出最后四个字还有些羞涩,江旷笑着俯身亲他一下,带着蓝莓果汁的清香。
梁迟从沙发上起来:“那走吧,咱们可以先去买点东西。”
江旷点头:“我记得!今天一定会买的。”
“咳那个……我是说吃的喝的零食啥的,哎对了那边能烧烤不,要不带点肉过去?”
“订房的时候说那边有顶级大厨,估计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
“不过你喜欢都拿上,我只要那个。”江旷说。
梁迟脸有些红,有些人之前死活不要,现在阀门一打开,满脑子就只剩下那个。
啧。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别锁呀~
第89章 春日迟迟
买过东西后两人去吃午饭,原本想去河川上,到了那发现一个令人震惊的情况,几个月没去,河川上竟然关门了,两人在改头换面的店门口面面相觑,只好随便找地方吃了点,然后开车出城,一路往山里去。
登虹市开出城往北一百来公里,是一大片连绵起伏的竹林深山,从民国时候起就是避暑圣地,因此山里遗留了不少那时候的洋房。
后来都被人买的买租的租改建成了民宿,江旷定的这间有点来头,曾经属于一个高级将领的四姨太,两人有段缠绵悱恻的故事,跨越漫长的历史时空,混着战火和家国情怀,最后相隔两岸,分开的时候只是将将中年,再见的最后一面已是耄耋,且各自已经有了新的人生际遇,新的家庭。
那一次的见面被无数媒体簇拥,而他们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眼角湿润,问候道“你好吗?”,是激动而体面的。
曾经的爱恨情仇都已经风吹流云散了。
两人一生最好的时光都在这幢房子里,现在江旷带梁迟过去。
在路上江旷跟梁迟讲了将军和四姨太的故事,梁迟听得一路唏嘘,跟着问:“当时他们分开的时候,谁都想不到竟然几乎就是最后一面了,你说,如果当时他们知道,是将军会留下来,还是四姨太会跟他走?”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但是江旷说:“如果他们知道,应该会想尽办法在一起,留下来也好跟着走也好,都会愿意为对方做出妥协。”
可是现实就是一念之差,一时之气,造成了半生分离。
梁迟点点头,又想什么想了一会,说:“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个先来,在一起的时候都以为会永永久久,周将军和四姨太是,蓝星和陈陌也是,分离根本来得毫无预兆,我们也差一点就……哥,这太可怕了,我们不能这样。”
江旷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抽出一只手握住梁迟的手:“不会的,梁迟,我们永远也不要互相置气,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要留到过夜,告诉我让我知道。”
梁迟紧了紧握着的手:“你也是,你老是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出了事才说。”
江旷老实认错:“我错了……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对你没有秘密。”
梁迟想起来问:“哥,你说,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媒体怎么什么都没写?”
其实在警察抓捕行动的第三天就有了一些模糊的报道,但没有指名道姓,毕竟这是警方的绝密行动,后来都被唐兆和美盛想办法压了下去。
江帆集团深陷转移资产和洗钱的丑闻大概是遮不住的,随着调查的进展迟早会爆出来,至于绑架案,江旷也跟警方和美盛打过招呼,出于对受害者的保护,希望信息不要外泄,如果网络上出现零散言论,想办法压下去,至少不要弄成热搜。
“这件事会对电影有影响吗?”梁迟问。
肯定有,江旷说:“最坏的结果是公司也同时被查封,电影拍了也拿不到上映许可证,或者没人做发行。”
梁迟心里咯噔一下:“那咋办?”
那就完蛋了呀!原本就是背水一搏,现在搏成了悬崖之上。
“真要到这步,我们也不能干涉法律,但是电影无论如何都会拍完,拍完再想办法。”江旷说,他也算是被江令辉连带,当时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他让财务官查过江帆集团的注资来源,是干净的,现在即便公司查封,应该也不会永久。
梁迟心里轻松不起来,这间公司和这部电影,不仅对于他自己是赌下了未来的前途,对于江旷也是押下了全部身家,他看着江旷,这人怎么这时候还这么心平气和,梁迟忍不住说:“那咱们这时候还散啥心啊,掉头去公司想想应对办法吧?”
江旷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对他来说最大的危机不是公司,而是两天前的夜里,现在算是雨过天晴,他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失而复得,难道不值得庆祝下?”
也是,什么都比不过命重要。
梁迟永远记得那天夜里的恐惧,见不到光,周身无法动弹,江令辉威胁他,没人能找到这里,江旷再不死心,也不可能找得到这里。
他憋着一股劲,相信外面那个人会像马达一样找他,相信老天爷不会让他这辈子感情,事业什么都还没开始就这么没了,他爱的人还没有承认对他的感情,怎么能就这么结束?那天夜里他开始信天信地信鬼神,相信江旷一定会来。
他相信这个人是爱自己的,既然爱,就一定会找到。
梁迟想到这些,忍不住从副驾隔着安全带凑过去抱住江旷的腰。
“怎么啦?”江旷笑着问。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梁迟说。
“会。”那晚疯狂找人的时候,虽然有理性的分析一定就在那一带,但江旷也切实感受到了他与梁迟之间的连结,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像是一股力量在召唤他,一定在那里。
梁迟抱了一会后松开坐回副驾,从后座捞过零食包,拆开一袋牛肉干塞给江旷嘴里一块,自己塞一块,一边嚼着含糊不清地问:“哥,你当时做公司为啥叫陌上?”
江旷顿了顿,把嘴里的牛肉干吞下去才说:“因为喜欢春天。”
“嗯?”
“春天才会……陌上花开。”
“噢,原来这样。”
江旷心道后面还有半句,你最好别知道。
却不料梁迟又咬了块牛肉干,像是想到什么,瞪着眼愣住,难以置信地说:“陌上花开,春日……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