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着,梁迟突然跳上床然后一把抱住另一侧的江旷:“哥,我好喜欢你呀,不,我好爱你啊。”
江旷怔了怔,陡然听到“爱”这个字,似乎十分陌生却又十分自然,眼前的人像太阳花趋光一样地对他坦诚赤裸,毫无防备,全然将身与心交托于他,对他说“我爱你”。
江旷兜住挂在他身上的人,“我也好喜欢你,梁迟,我爱你。”
他没有说“我也爱你”,这不是一句等到对方说了之后才给出的回应,他爱这个人,一样全身心投入,发自自然,无法遏止。
从这个人的身上,江旷第一次体会到“爱”有实质具体的形态,以及“爱”有实质具体的温度,像春日阳光,猫咪袒露的柔软肚皮,毛茸茸暖洋洋,内心充盈又平静。
心里像有一汪洁净的池塘,有两个人坐在岸边,脚伸在水里,漫无目的地晃啊晃,荡啊荡。
恋爱让人幼稚又无法脱身。
江旷没让梁迟带太多东西,只给他收拾了必要的,装了一只行李箱。
这次西雅图的拍摄,关平山为了省成本,把工作人员大幅压缩,只带了最核心的组员,梁迟自然也没带程澈,这就意味着在那边的十来天拍摄,所有生活琐事都得他自己处理。
虽然关平山大人还是配备了生活制片,但那是一个人统管一个组,管不到单个演员的具体私人事情上来,江旷也不在,按照梁迟混乱的生活模式,江旷提前给他做了最精简的预备。
又一一给他做嘱咐,像叮嘱第一天要去幼儿园上学的小朋友:“西雅图不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给你备的都是春秋的衣服,现在不是那边的雨季,这些衣服在那边会比较适用。”
“酒店会提供衣服的洗烫服务,如果生活制片顾不上来,你跟酒店服务生讲好,脏衣服三天送洗一次就行了,放在房间脏衣篮里他们会处理的。”
“拍戏都要穿剧组准备的衣服,你自己的不用多带,内搭和内裤我给你多备了几套,都装了单独的收纳袋,要实在没时间处理,内裤你就穿一条扔一条吧,反正够你干干净净地回来。”
梁迟一边耳廓微红,一边又欢欢喜喜地听江旷跟他唠叨。
“哥,你再说下去就要从哥哥变成小爸爸了。”
江旷作势敲了下他脑门:“我要是速老都是被你害得,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唠唠叨叨毫无吸引力,管东管西,毫无情趣的老头。”
“那更好,没人跟我抢,再说我就喜欢被你管。”梁迟笑嘻嘻地趴在床边,垂头看着整整齐齐摊开在床边的行李箱,和蹲在边上的人。
江旷欠了欠身亲了他一下,“我可记住你这话,等你哪天受不了唠叨,嫌我没魅力的时候就翻出来对线。”
梁迟笑得耸肩:“我可舍不得这么气你,小爸爸。”
跟着头上又挨了记极轻的爆栗子。
晚上江旷带梁迟回江家大宅跟林宝珊吃饭,他特意跟陈川打听过,最近江如故都没来过半山,集团的事情焦头烂额,他已经很久没跟林宝珊见面了。
江旷不想让梁迟跟他碰到,但林宝珊不一样。
梁迟很忐忑,明明不是第一次见人,却莫名其妙有种小媳妇第一次上家门的忐忑。
第一次上门得带点礼物,太重了不好,太轻了也不行,江旷说只是个心意,于是梁迟犟着挑了束很好看的手捧花给林宝珊带过去,心里才踏实了点。
林宝珊听说两人要来,明显特意打扮了下,穿了件宽松的暗花旗袍,也不在佛堂,而在一楼的露台廊檐下等着他们。
正值夏末初秋,一年中为数不多最适合待在院子里的季节,林宝珊说按你们年轻人的喜好,晚上就在院子里吃饭。
一阵风吹来,江旷去客厅找了快羊绒薄毯盖在林宝珊膝盖上,出来看到林宝珊正把梁迟带过来的花插|进桌上的花瓶。
老太太很喜欢梁迟,这是种直觉,第一次那么尴尬的会面中江旷就感觉到了。
梁迟面嫩,虽然只比自己小三岁,但看起来像小了六七岁似的,江旷觉得林宝珊有种拿梁迟当孙子辈的感觉,十分亲昵。
他从来没感受过所谓“家”是什么样子,此时却有些触动。
飞往西雅图的航班在早上10点,第二天两人6点就起了床,吃了简单的三明治后出发。
小蒋已经等在楼下,送他们去机场。
上车后江旷又检查了下两人的护照,手机各种随身物品有没漏的,检查完一切OK后才放下心来。
梁迟笑眯眯地,江旷说:“我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多利索……”
“是是是都怪我……”梁迟挽着他的胳膊,乖巧地接道:“哥你再怎么啰嗦也挡不住你的帅气,英俊,潇洒,迷人……”
江旷:“……”
前面小蒋突然噗嗤一声,江旷突然觉得,有必要换个车,就换那种前排跟后排之间有玻璃隔档,后面再怎么鬼混前面也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车。
作者有话说:
小蒋:怪我咯?
第92章 保持温柔
这一趟飞西雅图的头等舱没有娱乐圈的人,江旷扫了一眼都不认识,还全是老外,挺好。
刚起飞的时候还不困,两人搭着毯子头碰在一起小声说话。
梁迟嫌弃头等舱座椅之间隔得太开,嘟囔说:“真不科学,应该设计那种可以合并也可以分开的椅子,这样人家情侣或夫妻上来的时候就正好。”
江旷笑了:“有许多夫妻并不想跟对方离得太近的,恨不得越远越好。”
……这倒是……梁迟想起自己那对原生父母,这是人间真实,他自嘲地苦笑了下,跟着嗔怪地看一眼江旷:“不许跟我唱反调,我们可不会那样,我们就算做一百年夫……夫也不会。”
这话讲得……梁迟瞬间脸红,悄悄把毛毯往脸上拉高了几寸。
江旷却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笑,摸着他微烫的耳朵,凑近了说:“你刚说什么,夫什么?我没听清。”
梁迟口中“哎呀”了一声,蒙着脸要往开处躲,被江旷拽着胳膊一把又拖了回来,拉拉扯扯中,隔着过道和前排的其他乘客都伸头看了几眼两人,梁迟赶紧停止挣扎,乖溜溜靠回来。
他在江旷耳边红着脸吹气:“说你是妻,我是夫。”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闷头笑了,江旷一副宠溺的神情,顺了顺某人乱七八糟的头顶:“好,你主外我主内,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上房揭瓦。”
梁迟笑着瞪他一眼,他说不过江旷,这人一旦开启了胡比比模式,谁都比不过。
不一会到了中午饭时间,餐食还算丰富,过后江旷问梁迟要不要喝点酒,可以助眠。
于是一人要了一杯红酒和一些小食,靠在一起就着同一支耳机和同一个屏幕看电影。
国际航班有个好处,许多在国外上映但国内还没上线,或者根本不会上线的片子都能看到,于是两人看了部刚刚拿了柏林银熊奖的片子,讲的是法语,有英文字幕但没中文翻译,梁迟韩语水平几乎可以跟母语混淆,但英文一般,一些看不太明白的地方江旷给他做翻译讲解。
片子放到一半的时候,江旷找空姐要了两杯温水,从随身包里翻出两粒褪黑素,递给梁迟一粒,说:“现在还是白天,虽然不困但我们最好还是能睡会,要不然到了那儿才是当地时间下午,会熬不过去。”
“嗯。”梁迟就着温水服下,褪黑素很温和安全,果然,等到片子差不多放到结束的时候,两人已经有些困了,江旷又叮嘱空姐后面放餐不用叫他们。
他把两张座椅完全放平,递给梁迟一个真丝眼罩,两人平躺下舒舒服服地睡了,隔着座椅中间的窄小空隙,一人伸出一只手还牵在一起。
再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快到底特律,广播播报即将抵达维纳郡机场的时间,还有40分钟,此时已经开始下降。
空姐过来帮他们把座椅调直,又问是否需要补充餐食。
江旷问梁迟:“饿吗?”
梁迟还有些朦胧,摇了摇头,于是江旷摆手说不用了,又跟梁迟说:“一会要在机场停留快两个小时,我们落地了再去吃点儿。”
“嗯,好。”
这趟航班的行李并不是直挂,需要重新转托运,江旷先带着梁迟去了转机柜台办好手续,然后说:“这里是A区,下个登机口在B区,走,我们去坐小火车。”
底特律机场非常大,是美国中西航线的中转站,每分钟都有航班起落,各个区之间间隔遥远,于是用磁悬浮火车来做交通工具。
类似这种做法的机场很多,但江旷跟梁迟说:“一会应该会经过一个很漂亮的玻璃隧道,好像是全世界独一个,还蛮特别的。”
“哥你之前来过?”梁迟问。
江旷摇头:“这个机场没来过,我也是听说。”
果然,两人上了去B区的小火车,一段普通乏味的路途后进入了一个弓形的玻璃隧道,看出去亮晶晶地,隧道内还有背景音乐,跟随音乐的频率节奏,玻璃面还会反射不同颜色的光,就像在一段发光的彩虹里穿行。
“哇,真的好漂亮!”梁迟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