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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杀手 (Barrett)


  结果刚刚收到池衍的短信,向其非立刻就想起这茬来,钱没继续转,心里怪怪的,像突然别了一块石子儿在那儿,摸不着,又硌得慌,可能是理解不了,池衍为什么要让他给一个已经没了的人打钱。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说不上来。他反复开关了微信五六次,最后给陈澄发了条消息,我可能真的眼瞎。
  陈澄秒回:“先说好!我有男朋友了!你有什么话想好再说!”
  向其非想不好了,这话该怎么问?秦之默和池衍的事儿,当年不想听,总不让陈澄继续往下聊,一聊就要吵架,现在倒好,上赶着哄姑奶奶开口,陈澄倒是潇洒,“你那盘池衍签过名的CD给我怎样?”
  向其非回:“那不行,别的碟,送你三盘,随便挑,如何?”
  结果就是,陈澄现在抱着两张比约克,又从老板推荐的货架上拿走菅野洋子做给攻壳机动队的ost,美滋滋趴在柜台上等向其非结账,边跟他讲:“我当时都跟你说他们俩在一块儿了,虽然没公开,但不管谁问起来也没否定过,你偏不信,那还能怎么办?”
  店又小又挤,瘦长的一条,门外看过去像谁家的玄关敞在马路上。碟片摞得颤颤巍巍,但也从来没见它们倒过。向其非付完钱,手里托着两杯刚排队买来的奶茶,心里愈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推荐货架上最后一张唱片进了陈澄的口袋,他顺着别的货架一排一排往下看,还没看到底,一辆破破烂烂的小型货车就停在门口。
  应声往外看,一男一女先后下来,正从后备箱里一箱一箱往外扛货。
  阿闹进门看见向其非,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澄率先激动,从向其非手里把两杯饮料接过放上柜台,猛推他一把,“愣着干嘛?快去帮忙!”
  向其非便直愣愣往后车厢走,池衍正把两箱货垒在一起准备往里面搬,看见他也不怎么吃惊的样子。虽然理论上说,好像也就没见过池衍吃惊。向其非自己也拽了一箱来,那两个女孩儿坐在门边碍事儿,一人一杯地吸饮料,跟老板唠嗑,顺便看他俩干活儿,阿闹还隔着几米距离逗向其非:“能耐啊小向,这儿也能找得到,你是不是在池衍身上装了定位追踪?”
  我倒是想。向其非心说。
  阿闹没完,瞥了眼陈澄,胳膊搭在人家肩膀上笑得贱嗖嗖:“还带了个蜜?”
  陈澄当即要撇清关系。向其非看池衍,对方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动静没有。他抿上嘴,少有的不想接话。
  池衍把两箱货放回屋里,向其非跟在后面,箱子里大概是各类唱片,比想象中重。池衍回身要把货从他手里接走,“你是客人,活儿用不着你干。”
  向其非不松手:“我乐意干!”
  见识过向其非的烦人,池衍也不打算拦他,横竖只剩下最后两箱,一人一箱抱进去算完。池衍跟老板对了货单,便去给推荐货架补唱片。一张一张排上去,有新的,也有一些高价收的绝版旧碟。摇滚乐居多,黑旗,黑豹,声音花园,还有早期的科恩和克里姆森国王,也有些向其非没听过没见过的。旁边两个女孩儿已经顺利聊上天,阿闹还跟老板唠了几句新乐队的事儿,向其非静静站着看池衍上货,好像在人群里第一次被孤立。
  等池衍整理完货架,趁着人多,天冷,老板决意今天早点关门,请大家吃点暖的,又打了通电话,连带邀了既不沾亲也不带故的向其非和陈澄一起。
  看着老板拉闸上锁,来这儿买了几年的唱片,向其非也是第一次认真观察起这个挤满碟片的小屋子,还有那个可能一直以来由池衍整理的推荐货架,以及小店的门头,黑底,白字儿,细瘦的,被挤在两家琴行之间——
  城市之光。
  向其非又去找池衍。对方的眼睛空荡荡的,也在看那灭了灯的字,左手夹着小半截烟,没抽,就由它燃烧,静默于黑透的夜晚,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在想不在场的人,向其非收回视线。
  那石子儿别得他更难受了。


第8章 嫉妒
  整锅羊蝎子正咕嘟冒泡。
  池衍也在叫城市之光的唱片店里干活儿,不常出面,负责帮老板订货,加上轮换推荐货架上的唱片。换句话讲,向其非平时听哪些音乐,几乎都先由池衍先筛过,如果说暧昧些,感觉有点像是养成。但如果在收到秦之默的卡号之前得知这件事,他也许能高兴得没边儿,借着这个再轰炸池衍三百条,可现在,他的脑子如同这锅羊肉,咕嘟咕嘟滚着,除非直接熄火,不然永远也停不下来。
  向其非挨着窗户坐,斜对面是池衍。吃到半截,陈澄跟大家混得熟了,正对整桌讲向其非曾经的智障往事,结果报应很快就来了,她期末作业临时出问题,被导师急电召回。向其非在锅里扒骨头,埋头啃得认真,心里感恩前女友终于撤退,再不走怕是要给他掀个底儿掉,穿什么码的内裤都要说出去。却看斜对面那人不动筷子,盘子里干干净净,没沾过肉汤,仿佛抽烟喝酒能管饱。向其非吸完一根骨髓,莫名和池衍对上一秒,对方没挪开,反倒向其非扔了骨头,脑袋瞥向窗户,伸出一根手指沾着水汽在玻璃上画圈儿。
  阿闹把最后的肉捞进池衍盘子,又在铜锅里丢两块儿饼,同向其非描述肉汁儿里滚过的饼子何其人间美味,末了招呼服务员加水涮菜。向其非应着,画圈儿的手也没停下,池衍喊他回头,递来两盘冻豆腐和海带结,说这边放不下了,要挪几盘放在里面。
  他接过来,盘底磕上桌面,黎小久才慌忙赶到,规规矩矩的蘑菇头让外面的风给吹散,露出饱满的脑门,一言不发地摘着围巾,乍一看形象跟乐队毫不沾边,要不是还记得CD壳上成员介绍,向其非也无法确认这就是滂沱曾经的鼓手。黎小久绕了半圈要坐里面,阿闹挤着池衍给他腾位置,于是池衍又离向其非远了一点。
  面前的肉仍然没动。池衍说不饿,连着盘子一块儿给了黎小久,老板用打火机别开两瓶大绿棒子,不住感慨道:“都多久没凑在一起吃饭了?上一回阿默还在呢。”
  这么说来,自己此刻是在顶秦之默的座儿。向其非的注意力条件反射似得钉回池衍那儿,却听见阿闹尴尬地笑,“二哥,也就您还敢在他面前提这个。”
  二哥摆手:“总不提,这事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池衍耷着眼皮,看似漫不经心。向其非和他又隔着雾,总是隔着雾,烟,干冰,锅里滚出的水汽,始终不能一眼就明明白白地把这个人看清楚。“小向呢,”池衍开口试图把话题引向别处,“今天怎么不说话?都不像你了。“
  阿闹放下筷子,对池衍生硬的转折表示无话可说,让羊肉卷在锅里滚动,碎成好几块,没人捞,桌上各自沉默着。
  “过不去,也别拉别人来垫背。”黎小久说。
  “我过去了,”池衍他闭了闭眼,无名指拄在太阳穴上,而后又自暴自弃,“能不聊这个了么?”
  “真过去了吗?”向其非没看任何人,低头在自己的碗里戳一块碎鸭血,没什么底气地说:“那我说还你钱,你让我把钱打进他的卡里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没人在用了……”
  “什么卡?”阿闹插话。
  “有人用。”池衍没理,对向其非说:“会有人用的。”
  “谁会用呢?”向其非抬头,好像憋到现在,就是在等这个机会,“他不会再用了。”
  隔着一个对角线的距离,他看见池衍把眉心挤出印儿来,对方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满是藏不住的疲惫,手里的烟快要燃到头,火星几乎蹭着指尖,池衍没管,由着那一小节东西烧,他抬眼冲着向其非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向其非词穷,他知道池衍的电话号码,可能是整张饭桌唯一知道的。但他没敢让这句话从嘴里蹦出来。
  “行了。“二哥拍拍向其非肩膀,把两瓶啤酒给五个人分了,“是我不该提,二哥道个歉,好好吃饭,聊聊别的,小久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成,”黎小久说,“忙了点。”
  阿闹调笑:“可不是,算上蓝点要串四个乐队,全北京怕不是就他一人会抡鼓棒!”
  气氛又轻松起来,一切回到聊起秦之默之前,那段插曲如同被谁整段摘除,整桌就只有池衍一个人还记得。
  向其非不想看他这样,说痛苦,倒是过了,但疲惫是显而易见的,呆不住,浑身上下写着想走,又耗了十分钟,他也的确这么做了。池衍起身的时候,向其非抬头跟他说对不起,池衍回,没事,就是困了,回去睡会儿。
  刚才那些话,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刻薄。向其非头埋得更低了,他从没觉得自己是能跟刻薄这两个字儿沾上边儿的,可这整个晚上,几乎小心眼儿到了极点。为什么就不能稍微喜欢一点秦之默呢?他在自己喜欢的乐队里,又被自己崇拜的人爱过,或者爱着,他是个好乐手,也为滂沱写出过一些好歌,哪怕自己不了解,也不太想去了解他,但也不至于讨厌的。
  可就是做不到,不知道要怎么控制,如果说陈澄会把一切美好的词用来形容秦之默,如果所有人都把他的死冠以忧郁天才的自我毁灭,如果对池衍来讲更是如此,那么此刻,他就希望那些形容都是假的,那些升华都是假的,希望秦之默没有那么完美,希望他是个糟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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