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杀手 (Barrett)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Barrett
- 入库:04.10
“别费劲了,”池衍说:“我的号码连阿闹都不知道。”
向其非这才闭嘴,手机锁上屏握在手里,微信提醒不断,阿闹又催他发定位,收不到回应,最后直接打了语音通话过来。
“你就跟姐姐说实话,” 对面半开玩笑的质问他,“你是不是个果儿,小孩儿?”
向其非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还没来得及把手机贴上耳朵,周围过于安静,听筒传来的每个字儿池衍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把手机从向其非手里抽走:“是又怎么了?我还不能有个果儿了?”
“我不是啊,”向其非眼睛瞪圆, “我超级正经一歌迷,一点儿有的没的都没想过!”
“嗯。”池衍瞥他一眼,耐着性子听阿闹又讲了几句,对着话筒说:“别瞎扯,我当然不可能睡他。”
向其非听得来劲,脸烫得像碳炉,也有点不服气,心想我那么差吗怎么就能这么肯定不会睡我?
池衍敷衍着说了再见,挂掉电话顺手关机,看了几秒向其非印着卡通柯基的手机壳,最后塞进他手里,便不再接任何话。
凌晨很冷,向其非冻得一个劲儿的往手心呵气,有点熬不住,眼皮子轮番打架,可池衍抽掉半盒烟,看起来丝毫不困的样子。一直到天都泛白,向其非揉眼睛,控制不住想往对方的肩膀上歪,眼睛盯着鞋尖儿,有只蚂蚁顺着石头缝往上爬。向其非就指着那只蚂蚁给池衍看,“这蚂蚁不过冬,跟我一样,”他意识有点迷离,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在胡说什么,尾音也拖得长了些:“我不怕冷啊……”
池衍由他倚着,看他垂在自己膝盖上冻得发红的手和同样发红的鼻尖,问道:“你为什么就非得跟着我?”
“你丢过一回啊,”向其非精神了一下,答得理直气壮, “那好不容易找着了......就不能再丢了吧。”
话没说完,他的眼皮又控制不住耷拉回去,睡着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是,池衍的肩膀怎么也这么凉啊?
等光从狭小的窗户刺进眼皮,醒来也看不出是什么时间。手机关机了一整晚,没有起床铃和消息提醒吵闹,这一觉睡得过分舒适。无端翘了早课,开机就收到室友幸灾乐祸发来的:“今天点名啦!”
向其非猛地坐起,屏幕上显示已经下午三点。
房间里只有他一人,看房型是快捷酒店,八成睡熟了之后被扛过来的。他下意识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便倒回床上,心想自己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啊,一边盯着天花板给钱惠来打电话。
响了两声,对面接起来,钱惠来把声音压得很低:“我图书馆呢,你什么事儿说快点。”
“我最后一条线索也没了,”向其非说,觉得眼睛酸:“很完蛋。”
钱惠来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听声音像是去找能讲话的地方打算好好陪他聊:“......你哭啦?”
向其非揉眼睛,翻了个身侧着躺,被子乱糟糟堆成一坨,“……没有。”
“唉,”钱惠来叹气,“值当吗?看不懂你到底是追星还是追......”
话没说完就突然断线,向其非对着话筒喂了两声,没有回应,拿下来看,手机放了一晚上,没电自动关了机。他暴躁地锤了两下枕头,什么当你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全世界都会帮你?狗屎,全世界都会和你作对。
他把手机放上床头柜,起身从椅背上捞外套,不急着穿,屋子里空调打到三十度,吹得他喉咙里干得要冒火,才看见桌子上放着杯水。摸起来有点不太明显的温热。
可向其非没工夫喝水。因为杯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隔过玻璃能看到一行小字。他的心脏又跳起来,挪开杯子,把纸条捏在手里,反复数了十几遍上面的数字。正正好十一个,不多也不少。
向其非仰回床上,从这一头滚到另一头,头发滚得乱七八糟,起静电,毛毛地粘在被子和脸上,纸条攥在手心,号码就已经背了下来,好像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一串。
池衍真是全宇宙第一心软。他想。
Barrett
久等了!我回来继续了!以及池衍确实是拿小向这样的类型没有办法,不过他没有小向想的那么穷。
第7章 秦之默
终于躺回自己的旧床垫,池衍才松了口气。他开车回程的路上一直想,自己是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两年,三年,或者更久,甚至可能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执着的,盲目的,往难听了说,不太懂分寸感,或者是不知道在被什么驱动着的人。当然,也可能是自己以往根本没注意过。
把号码留给向其非,多少还是有点儿冲动。池衍眉头皱着,睡不着,又头疼,连带着那只不太好的耳朵也在隐隐叫唤。从抽屉里翻了粒布洛芬,就着昨天剩在杯子里的水咽了,又从身后的墙上把向其非那页纸取下来,原本钉在sonic youth《EVOL》那张碟片的随赠海报上。
还是这样,池衍想,只凭本能,冲动,一瞬间的肾上腺素做决定,有试着改,现在看来应该是毫无长进。像兜里那个打火机,扔了多少年,扔不掉,每次都会再找回来。但每经过一个红灯,他也的确犹豫过是否要就此掉头,回宾馆去,趁那小孩儿还没睡醒把纸条扔掉。可同时也会想到他冻红的手,从被子下面探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抓住自己的衣角。
也抓不紧,拍拍他的手背,再掰几下指头,他就自己松开了,又蜷回被窝,半张脸都缩在里面,头发卷在一起,像小动物。
两次见他,都几乎全副武装,围巾帽子棉衣一样不少,手摸起来也冰得要死。真不怕冷吗?池衍随手帮他开了空调,绝对是在胡扯。
可一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没机会转弯儿,小破车就直直开了回来。
池衍把那篇故事放到一旁,药效起了作用,脑袋里的紧绷感变得舒缓,困意也跟着钻进来,他蜷在床垫上,准备睡一会儿,醒了要把车给老板送回去,也能拐去物流捎一波货,顺路还要记得把秦筝的钱汇了。
这么想着,眼睛还没闭紧,就有消息震进来。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池衍不想看,打算睡醒再说,结果从此短信就没停过,接连不断地嗡嗡响。
他从兜里把手机摸出来,是没存过的号码,连着发了十几条感叹号,只有最新的一条写了字。
“我真的爱死你了!!!偶像!!”
池衍看着这行字,拇指悬在空气里,之后便回过神,把那些感叹号清干净,可向其非的短信清不完,还在源源不断冒新的。他就摁了关机,世界终于清净。
躺回床上,却睡不着了。
爱,或者死,池衍想,两件沉重的事,被向其非组在一起,反而是这么轻松的话。他盯回天花板,四周铺满各种海报,这是整间屋子仅剩的一块儿白墙。
向其非蹲在酒店大厅的硬质沙发上,等手机上电。他这辈子都没觉得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漫长。房钱又是池衍付的,还退了他一百多块的押金。向其非食指敲着膝盖,又在想池衍的穷或许有情可原,乐队没有了,只在各种酒吧串场子,还要做给人伴奏的活,怎么看也不像能赚很多的样子,自己还总蹭吃蹭喝蹭睡,谁能保证池衍回去不是吃一个礼拜的泡面?
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正确,钱一定要找个机会还给池衍,他不用支付宝,那就只能见面给了。
手机屏幕终于亮起来,开机第一秒,向其非只剩瞎激动,在短信页面输池衍的号码,想不清要讲什么,就先发一堆感叹号过去,接着就是些不过脑子的胡言乱语。
期间还把池衍的备注存成了“宇宙心最软”,向其非左右等了一会儿,没收到任何回复,忍不住电话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前台那个温温柔柔的马尾姐姐不介意他多坐一会儿,向其非自己先呆不住了,电充到30%,就拔了充电器还回去,就近找地铁站回学校,路上又给池衍发短信说见面还钱的事,没人回,打过去还是关机。
他就接着发“你给我的号码不会是假的吧[大哭]”,发完不确定池衍的手机能不能看到emoji,又补,“最后那个是哭的表情。”
一直到晚上八点,池衍才终于回了。向其非听见声,从游戏里抬头,扔下室友去摸手机,不出五秒,游戏角色就被爆头倒地。
池衍破天荒连着回了三条。号码是真的,这是其一。其二是银行卡号,后面接上一句,钱非要还的话就转到这张卡上。
“户主姓名是秦之默。”这是第三条。
快到十点,向其非约着陈澄逛唱片店。
他们俩是大二在社团认识,陈澄就是那类典型的小女孩儿,披肩发薄刘海儿,喜欢唱歌,声音也挺甜,大部分时间沉迷粉红色和蝴蝶结,熟到一定程度才能听见她吐脏话,可一蹦起迪就硬装朋克酷女孩。两人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八字不合,迅速和平分手。向其非的烧火棍当年就卖给了她,结果后来人在校园歌手大赛赢了奖金,加上自己攒的一些,立刻换了一把雅马哈的全单。
陈澄曾经也迷过滂沱,尤其迷秦之默。恋爱的时候向其非没少从陈澄那儿听他们的八卦,每每提起她自己还要伤心一会儿,键盘手和主唱,那些舞台上的眉目传情,舞台下的勾肩搭背什么的,陈澄总能把这些鸡毛蒜皮讲得天花乱坠。向其非不信,说你们腐女行不行?就整天污蔑我们男性间纯洁的革命友谊。陈澄就瞪着眼锤他两下,大骂向其非愚蠢直男眼睛这么不好使戳了得了,省得待在脑袋上挤占公共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