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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 (声色犬马)


  她犹豫问道:“出什么事了?”
  陆孟双眼通红,不声不响地同她对视半天,忽然深吸一口气,放了行李箱,连公文包都丢在沙发,不像往常会先换衣冲个澡,这次他径直进了书房,撑着手在传真机前等待。
  过会儿收到一沓文件,陆孟细细看了眼,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但抵不过抽摆的风浪汹涌而来。仿佛迎面受了一掌,他双手不住发抖,连着文件也发出簌簌的声响。
  “到底怎么了?”杨蕴秀站在门口,看着丈夫转过头来那点细碎的表情,她不自觉地放低了声调,又问,“……怎么了?”
  陆孟极力忍耐才使得自己的两排牙齿不必在这时候咯咯打架。他挡开杨蕴秀上来争夺文件的手,慌张将那沓纸对折,又推开妻子,企图离开书房出门去。
  杨蕴秀被推倒在传真机上,不解丈夫的异常,却蓦地开窍而失声问道:“……是不是他?”
  步子倏地一刹,陆孟回过头来。
  “是不是他?”
  “……”
  不需要言语,杨蕴秀从丈夫的眼神中悟得了真相。太阳穴跳得凶猛,她扶着机器慢慢坐倒,工作椅不适时地旋转了半圈,使得她的膝盖抵住坚硬的置物架,越抵越紧,越紧越抵。
  她是不想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流泪:“他——他叫什么?”
  “……段争。”陆孟低低答道。
  


第三十二章
  天气即将入冬,晨起冷霜结得越发的厚了。
  段争检过货后下了码头,黄铭鸿抱着胳膊在车边等着,边等边跺脚,嘴里还不住抱怨冷天开摩托着实太不人道。段争听了双手插进衣兜,掏了那对皮手套丢给他,自己跨上车,冻得泛青的双手握住车把轰了两声。
  “给我啊?”黄铭鸿也不客气,欢天喜地一戴手套,掌心暖烘烘的,捂得他十根指节刺疼。刚交叉着揉一揉,身边段争的车已然响着声冲了出去。他短促地“欸”一声,赶忙追上。
  两辆重型摩托一前一后地穿在闹区。黄铭鸿不清楚段争要去哪儿,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车屁股后面。驶过约莫半个钟头,段争突然放低车速,拐进一片走势错杂的深窄小巷。黄铭鸿跟着减速,谁想前排车灯蓦地打向,他始料未及,强行转了车头,胳膊擦过石墙不说,人也吓得够呛。
  摘掉头盔看了眼,自己的屁股险些亲着段争的车头,黄铭鸿后怕叫嚷道:“哥,你吓死我了。”
  段争一踢脚撑,也摘了头盔,蹙起的眉峰底下是双暗沉沉的眼睛。他望去巷子深处,说道:“看那儿。”
  他拐弯的角度巧妙,右侧有辆没人清理的垃圾推车做遮挡,前方挂满废弃的晾衣绳,绳上头挂着几间破烂的红布迎风飘。再往前是两处范围交错的监控摄像头,段争和黄铭鸿身在视线盲点,对方轻易发现不了。
  “那是谁啊,离得那么远——程东阳的人,”黄铭鸿定了定神,向段争问道,“你收到消息的?”
  段争盯着远处那扇拉了闸,还上了两道锁的铁门:“说是一天分两批,三天一轮,每次都到这里。”
  黄铭鸿沉吟:“换班这么固定,看来不简单——难不成是工厂?”
  段争一顿:“不大可能。”
  “也是,这地方是老居民区,有说这干脆就是津市的贫民窟,轮到城市改造都准备拆了,他们没理由把地方设在这儿,不是等着被抓么。更何况,这里还是蒋世群的地盘。”黄铭鸿也不信,左右张望一番,无意中半个身子露去巷口,段争眼疾手快抓了他的后脖颈把人拽回来。
  黄铭鸿猛然被勒得呼吸不畅,脸涨得通红,刚想咳嗽,寂静的巷道遽然传来动静。
  铁锁咔哒响,大约是两个闷在屋里的下属来外边抽烟,随口闲聊。离得太远,声音模糊,段争凝神细听都听不出话里是否有玄机。
  好一阵,那二人重新进门,黄铭鸿吊在嗓眼的一口气总算吐回肚里。虽然段争没有出言警告,但睨他的那眼着实狠厉,他自知险些坏事,不敢多话,只心虚地摸摸鼻子。
  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黄铭鸿叫了声不对:“我记起来了,程东阳以前好像住这。”
  段争问:“以前?”
  黄铭鸿点头:“哥你忘了?程东阳出身低,当年十三四岁就辍学跟人做混混,做了两年?三年?后来拜了曾国义才被接走,那之前他就住在这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家应该在西南位置,他老爸听说还是个捞鱼的。”
  段争不说信否:“你怎么知道?”
  大抵得失心太重的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毛病,比如程东阳,贫穷潦倒的出身向来是他风光半生中最深刻的污点,和他前后时间出道的朋友同僚都死的死,远走的远走,而他机遇不断,自乘上曾国义这条大船,他很快改头换面,易姓易名,少有人听说他少年落魄。就连段争都只是偶尔耳闻,没法确定真假。更何况黄铭鸿。
  黄铭鸿倒是得意洋洋,指一指耳朵说:“我,津市百达通,谁的秘密能瞒得过我,只要是我想知道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他掘出来。”
  不理他吹牛,段争姑且信他的消息来源准确:“你说的西南位置是哪儿?”
  对比四周,黄铭鸿原来几分自信变成了不太确定:“这里附近拆都拆得差不多了,范围太大,可能需要排查——你还是怀疑程东阳在这儿有活动?”
  “刚才那个穿黑衣服的,认识吗?”
  “大D嘛,程东阳心腹,谁都认识。不过从他半年前被程东阳处置,我在津市倒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程东阳处置他,理由是他私自挪款还杀人,他至今还在警方的缉捕名单上。”段争道。
  “等等,这个理由很熟悉啊,”黄铭鸿思索半天,“当年冯斌好像也是类似的原因被人举报,曾国义去查,反而查出他偷偷截货还走毒的事——程东阳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看看就知道了。”
  黄铭鸿点头:“行,那我回去立刻找人来排查。”
  说是排查,其实俩人心里都抱有六分怀疑和三分确定。
  后来他们又等片刻,居然有额外收获。没过一会儿,一个颈挂金链的男人出门取外卖,进门前还习惯性地往周边望一眼。发现门边被虫蛀烂的旧木架上摆着两块插满了烟头的湿海绵,他抬脚去踩,海绵挤出一堆深黄色液体,恶心得他连连后退,一闻有股腥骚味,竟然是把黄尿。
  “操你老母!”金链男冲里屋叫骂,“谁他妈又在门口撒尿!”
  嚷着恶言,他进屋去,闸门甩得砰砰响。
  黄铭鸿见此幸灾乐祸:“活该,迟早掀你老巢。哥你说,我们要是真的一次成功,今天这算不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大运了?到时候我就买他几张大乐透,保管一刮就准!”
  有收获,到底是高兴的。段争嘴边浮了笑,呼了把黄铭鸿喜气洋洋的后脑勺,说声“走了”,便径自跨上车。
  黄铭鸿摸摸脑袋笑他不解风情,也很快调转车头拐出巷口。
  翌日上午,室外降温迅速,室内却有排风机扇叶轮转,但仍熬不过热气蒸腾。
  房间正中是三五个背阔胸宽的男人埋头办事。大D啃着脆桃监工,时不时往低头抽噎的手下后背蹬上一脚以作警告。不料监控出现异样,他躬身看向屏幕,三两口啃完脆桃,丢了果核,他嘱咐其他人继续干活不准停,一边套上外套,解锁两道门出去。
  临近最后一扇,他按了按塞在耳朵里的蓝牙耳机,接着拉销、开锁、拽门。屋外冷气逃窜进门的刹那,他用脚尖踩住面前这个瘦弱的小男孩的胸口。
  “你谁啊?在外面看什么看?”大D嗓音粗嘎,加上小眼横眉的长相和肌肉虬结的身形,唬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实在正常。
  果然,那小男孩光是看他一眼就缩了脖子瑟瑟发抖,半天哼不出一个字。
  “不说滚蛋。”没了耐心,大D轻松一脚就将男孩踹得倒退数步,转头就要回去屋里。
  不过这脚倒是把话给逼出来了。小男孩哭哭啼啼地抓着旧门把,结巴着问他有没有看见自己可怜的哑巴妹妹,妹妹走丢了,他转了几条巷子都没找见人,想知道她是不是跑到这儿来了。男孩满脸惊慌,搓着掌心几乎要跪下乞求,忽而又发疯似的说在屋里听见了妹妹的声音,趁人不备就往门缝里钻。
  一个不留神,还真叫他往屋里窜了几步。大D看他又黑又瘦,说话行为更像个痴笨的野小子,全然没将他当作威胁,随便提了他后衣领往后一丢。
  小男孩张着嘴在檐下的水泥地上滚了两滚,一时像是痛得直不起腰来,还伸长着手和他讨妹妹,大着舌头说自己妹妹就在屋里。
  大D烦闷地剔一剔牙,又插着腰踢了脚门边的塑料桶,两步跨上前。才拎起男孩领口,见他有先见之明地护住了脑袋,拳头刚要落下,耳机里传来同僚的提醒。
  他斜眼瞟了瞟门口隐蔽的摄像头,露出个阴恻恻的笑,拳头是停住了,但他的右脚也陷进男孩脆弱的腹部,狠狠碾了碾。随即他朝地吐口唾沫,提起男孩,往他因为弯腰而稍稍翘起的臀部狠力一踹,男孩摔地打了两个滚,这才露出些意识到危险的表情,惊恐地叫着对不起,别打我,同时连滚带爬地跑远,一直到跑过整条长巷的口子都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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