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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 (声色犬马)


  话音一窒,摆在程东阳颈间的右手猛然收紧。他不断挣扎,眼白上翻,视线里的段争却只是阴鸷地望着他如蝼蚁般仓皇求生。
  段争低沉道:“你想见她,那就去死,替我去黄泉路上看看她。”
  “你……你不能……不能杀,我,”程东阳被掐着嗓子,紧着最后一点力气拼命道,“你杀,杀不了我——”
  刹那,随着一声棍棒敲击头颈的闷响,程东阳脖间压力一松,他瞬间滑坐在地剧烈咳嗽。因为出气多进气少,他无法控制地全身抽搐,然后被丢了木棍紧赶上来的大D扶起身。
  “杀,杀掉他,”程东阳记着斩草除根,于是指着段争,“杀掉他!”
  局势转变,二对一的对比,实难说明哪方更有胜算。
  而段争按着后脑单膝跪地,抬起来的眼神却那么凶狠,这让本打算听程东阳的话,再补上几棍的大D一时有些怯了。犹豫两秒再下手,但错失良机,不远处总算找准方向的人群叫嚣着冲这儿而来,他权衡利弊,立刻丢下木棍,扶起命若悬丝的程东阳就要奔逃。
  “程东阳!”忽地,段争喊道。他撑着膝头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放在腿侧的右手则满是先前按着后脑时沾上的血。
  他说:“下一次,我会直接毙了你。”
  黄铭鸿自收到风头便即刻放弃水厂这边,往巷子那儿赶,没想到段争是没找见,反而和挤满了整条巷子的条子们撞了个正着。
  他直觉不对,急忙转向,果然在上回见小菜头的危楼里发现受伤的段争,一细看,他吓得腿软,险些就要跪下来朝段争拜上一拜——后颈爬着条蜿蜒向下的血迹,沾得整件深色外套都成了绛紫色,可段争本人竟然像丝毫感受不到痛似的,就这么席地而坐,屈起一条腿,掌心转着手机。
  虽有变故,但工厂被端,涉事人员除程东阳和一个大D之外都被抓捕归案,而他们二人也被全城通缉,一朝之间局势扭转,待消息扩散,大概多的是人笑他大厦倾颓,风光不再。
  黄铭鸿扶着段争从案发地撤离,瞧见媒体记者一窝蜂地涌来,还开玩笑说自己这个做匿名举报的也该上去领个好市民奖。段争却目不斜视,压低了帽檐,两人快步离开。
  到后来,段争的脑袋被包了个圆。黄铭鸿想送他回去休息,但半路被勒令拐弯,他们径直去了蒋世群在半山腰的宅子。
  果然,门口堵满了或惊或疑的社团马仔,有头脸的多在屋里。至于段争他们算不算有头脸,看门的马仔不敢确定,直到钟澍成亲自出来迎人,一群人目睹段争和黄铭鸿头也不回地朝里屋走进,但没有进内堂的资格,就晓得这两人确实有些地位,但显然,这个“地位”不大重要。
  蒋世群猝死,社团乱成一锅粥,叔伯股东分作两派各自施压,都在向屋里那个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日本女人发难,毕竟蒋世群出事时她就在身边,要说最先发现异常的,也该是她。
  但井上轮子一介柔弱女流,平日除去照顾蒋世群,对他在外事业和是否树敌全然不清,轮到被人连翻盘问,她死死揪着手心帕子,说不出个因为所以,只一味地摇头泣声:“真抱歉,真抱歉。”
  叔伯犹嫌不够,仍在逼问,大到蒋世群最近见过什么人,小到他今天吃食,问了家里帮佣又问井上轮子,结果都一无所获。
  “难不成蒋公真是意外——”有人叹道,“老天不留情啊。”
  有做事蛮横的:“要我说,真想知道蒋公是怎么出的事,做个尸检不就一目了然了?”
  谁想立即有人反驳:“大哥都要完整入土,谁再说一句尸检,我看他是大不敬!”
  这话一出,四周各怀鬼胎的人多互相对视着噤了声。
  一堆人中,姿态最闲适的还属钟澍成。不同其他人哭的哭,恨的恨,他最先收到消息赶来,说是帮佣发现蒋世群出了意外便第一时间通知他,而当社团其他长辈赶来,错过他为蒋公哭棺的好戏,个个见了他,心里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冷意:钟澍成太冷静了,冷静得不正常,活像躺在那儿的尸体就是他亲手搬来的。
  既然有了疑心,这种冷静自然而然便会变成敌对情绪的催生剂。正当叔伯们不约而同地将炮口对向钟澍成的时候,原本低头擦着眼泪的井上轮子忽地抬起头来。仿佛如梦初醒,她叫道:“是茶水!茶水有问题!”
  井上轮子说蒋世群好茶,前些天不知道从谁那儿得来一盒好茶叶,他喜欢得不得了,这两天常喊她煮来给他喝。这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异常,其余照旧,但实在过于细枝末节,她再找不出别的可能性。
  说着她连连垂泪,一边的帮佣也感同身受地落了两滴泪珠,握着她的手背跪坐下来,主仆两人挨着脑袋呜呜地哭。
  结果那茶盒刚拿出来,屋里就听人叫道:“是程东阳!他这两年做的茶生意,可不就是这个牌子么?!”
  听闻,人群一阵骚动,既因为蒋世群和程东阳明面上水火不相容,私下里居然私交不少,又因为蒋世群轰轰烈烈大半辈子,最后竟然就送命在这样一盒小小的茶叶上。
  骚动持久半天,甚至有越闹越凶的架势,直到钟澍成一声低喝,止住屋里所有人漫无目的的计划。抬起头来,他眼眶微红,是为良师遭人杀害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歉疚,更是愤怒。他喝道:“都给我查!查!蒋公不能白死!”
  说完,立刻有人响应,一人,两人,十人,二十人——声浪渐高,屋里屋内皆是年轻马仔们振臂高呼的动静,年长的叔伯股东们从没见过这阵仗,纷纷紧张地互相对目,都在惊疑钟澍成出道不过短短几年,居然就在社团内有这样高的声望,看起来,可能没等蒋世群安心入土,他就已经被马仔们推上龙头老大的位置去了。
  黄铭鸿见此也有些吃惊,对段争小声道:“难怪他一直不肯亲自动手,我还当他是软脚虾,现在看来是‘红脸关公’扮久了,他真入戏了?”
  然而紧接着,门口从外奔来一名行色匆匆的马仔,经过段争身边时似乎认出他了,这人脚步滞了一滞,但没有发问,径直进屋报信,于是“程东阳被通缉”的消息就在人群中炸了开来,所有人面面相觑,简直被今天一连串的新闻砸得晕头转向。
  近正午,闷了一个上午的太阳总算从厚重的云层后面挣出了脸,阳光洒在段争的后背前胸,这叫他和钟澍成隔着玻璃门遥遥对望的时候,眼前不是亮光,而是铺天盖地的黑。
  随后,段争转身下了石阶,黄铭鸿紧跟在后,问他去哪儿,段争却说:“结束了。”
  知道逃不过,回到钟澍成住处,段争没有第一时间收拾他那堆少得可怜的行李,而等着钟澍成忙完抽身,两人在别墅后面的泳池边见了一面。
  钟澍成一连抽了两根烟才开口:“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段争波澜不惊:“看出什么,你和井上轮子?”
  “比我告诉你还早得多,对吧?这么几天时间,那点剂量根本不足以致死,”钟澍成转头看着段争,“你早就联系上她。”
  段争没有隐瞒:“一个月前蒋世群邀请你和我去他那儿,记得吗?”
  “……那次你就发现了?”
  “不算,是后来黄铭鸿提醒我,你从来不喝茶,但家里常备安神茶,那个牌子不多见,市面上一问,只有蒋太有订购。”
  倒吸一口冷气,钟澍成笑了一声:“所以你想借女人的手,称我的意,顺便栽赃程东阳——你这是一石二鸟,哦,三鸟?”
  段争脸色不改:“还剩最后两天就约定期满,你和我的交易才算彻底结束,我替你解决了蒋世群,还有美人入怀,那么公平起见,程东阳就该是你来送到我面前了——礼尚往来。”
  “放你的狗屁!”钟澍成暴喝一声,以手肘抵着段争的脖子将人压去墙边,他怒得显而易见,两眼几乎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礼尚往来?公平?!你把她拖下水想过公平?!你无非是想借追查凶手的名义,用我的手解决程东阳!说得好听,狗杂碎。”
  “砰”的巨响,泳池边的圆桌在两人打斗间被无意掀倒。两个回合,段争反客为主,一把将钟澍成压倒在地,前面就是泳池,他顺便一脚将人踹了下去清醒清醒。
  “你想死啊!”入冬的池水哪是一般人熬得住的,钟澍成浑身只穿一套丝绸睡衣,冻得连忙扒着岸就要上来,又像狗抖毛似的原地发颤,手指着段争半天说不出话,气着气着就笑了,骂他一句“狗东西”,裹着浴巾就往屋里去。
  这时二楼探出颗脑袋来。黄铭鸿听见楼下有动静,一看只有段争站着,问他在做什么,段争却笑而不语。接着他走去一边,望着余波未平的泳池水面,取出衣袋里的手机。不小心带出贴身放的照片,他对着上面陆谭那张呆木木的脸顿了一顿,再重新塞回衣兜,然后找到白天那通未完的电话,手指久久停在回拨键,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这些天,陆谭的状态愈发的坏,自一天夜里发现他不睡觉,光是坐在地上发呆,一看时间是凌晨三点,杨蕴秀就知道他又开始失眠了。因此之后的每天夜里,她每隔半个钟头就要起身一次,确保陆谭还安分地躺在床上,哪怕他是装睡都好过夜里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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