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聂哲远下班回到家,看到梁思闻抱着那包黄瓜味薯片,坐在沙发上发呆,脚边放着一个双肩包。
“哲远,你回来啦。”
嗓音有些沙哑,眼圈红着。
聂哲远眉心一皱,外套也顾不上脱,走过去在梁思闻面前蹲下,安抚小狗似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宝宝,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梁思闻冲他笑,肿起来的眼睛看着很可怜,“我们的事……我告诉我妈了。”
一句话把聂哲远打蒙了,“那叔叔他……”
“我爸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梁思闻打断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看着更可怜了。
看着他的表情,聂哲远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站起来,坐到梁思闻旁边,把人揉进怀里,忏悔似地叫他:“宝宝。”
梁思闻挣扎着,从他怀里爬起来,跪坐在沙发上,抹了一把脸,依然强撑着笑容,“哲远,你总是觉得我很笨,嗯……我知道我很笨,可是你相信吗,聂哲远,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你平时发消息都是几个字几个字,能多简洁就多简洁,只有说谎的时候话很多,你知不知道?”
他委屈地埋怨:“还叫我乖乖的……结果什么都不告诉我。”
聂哲远沉默片刻,朝梁思闻伸出手。梁思闻迟疑着挪过去,只是被吻了一下额头就软了下来,小狗一样,乖顺地伏在聂哲远膝上,被他用手掌一下下顺着后背,听到他说:“是我不好。”
聂哲远嘴笨,吵架的时候不管谁对谁错都只会哄这一句,现在梁思闻难过了,他还是只会这一句。
和梁大夫谈话的那天,他因为心虚,回梁思闻消息的时候多说了些有的没的,仅仅是这些信息,都能让梁思闻看出端倪。
梁思闻说的对,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像梁思闻一样懂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比所谓的爱情更珍贵,他数十年的执念和喜欢既生发于此,也归结于此。
待梁思闻的呼吸平静下来,聂哲远问他:“阿姨怎么说?”
梁思闻翻过身面对着他,玩着他的外套拉链,故作轻松地说:“就是不同意呗……我爸让我最近这段时间搬回家住,还说明天再当面跟你好好谈。”
聂哲远“嗯”了一声,将手指插进梁思闻发间,轻轻按揉,好像在哄他睡觉。
可等不到有效回应的梁思闻却急了,扑腾着坐起来,往聂哲远怀里坐,面对面抱着他的脖子,急切地想得到肯定:“哲远,我是想解决问题,然后好好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做错对不对?”
聂哲远摸了摸他的脸,“嗯,宝宝很厉害。”
也很勇敢。
在他还想着如何逃避,如何拖久一点的时候,梁思闻已经先他一步,做好了直面那道坎的准备。
梁思闻瘪瘪嘴,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头一低,嗑在聂哲远肩窝里,呜咽着坦白:“我就是不想……不想让你一个人扛……”
“我要是不说,你肯定一直瞒着我,等瞒不住的那天就不要我了。”
聂哲远想说不是的,想说很多好听的情话哄他,但所有的话都噎在嗓子眼里,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否认。
梁思闻太了解他了,他骗不了梁思闻。
这时,梁思闻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反过来哄聂哲远:“你不要觉得我爸妈很难说话,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呢?”
“你看我只收拾了这么少的东西,就是因为我感觉很快就能回来,”他似乎是天生的乐天派,从聂哲远身上跳下来,一手拎起空着一半的背包,另一手抱着薯片,又笑得天真十足:“我这是打入敌人内部,等我把我妈策反了,我爸一个妻奴还不得连连点头吗?”
做完战略部署,梁思闻回头一看,聂哲远仍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给个反应。
他生气了,用胳膊肘夹着薯片,上手蹂躏那张帅脸,“聂哲远,那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啊?”
聂哲远回过神来,箍住他的双臂,不由分说地把人转了个身,按在自己腿上,于是形成了聂哲远抱着梁思闻,梁思闻抱着薯片的姿势。
他环抱着梁思闻的腰,将鼻尖埋在T恤后领处,“我都听你的,宝宝。”
他收紧手臂,听到塑料包装袋哗啦哗啦响的声音,“薯片别舍不得吃了,吃完我再给你买。”
梁思闻回头瞥了他一眼,把薯片往怀里藏了藏,“……你才不会。”
聂哲远被逗笑,“我有这么小气吗?”
梁思闻扔下薯片,把他扑在沙发上,咬了他一口,“你就有,聂哲远小气鬼,连薯片都不给我买!”
晚餐过后,聂哲远把梁思闻送回了家属院。
他没上楼,只是熄了火,陪梁思闻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牵着手,各自消化即将到来的一场暴风雪,却又默契地从紧锁的指缝中获得勇气和力量。
临走前,梁思闻拉开车门,回过头在聂哲远嘴角吻了一下,“明天见。”
?
梁家餐桌上的气氛从未如此凝重过。
聂哲远给两位家长分别倒了茶,和梁思闻端坐在对面。
梁大夫两手交握,眉头紧锁,“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哲远,我就先表明态度。我和你阿姨,是不会同意你们俩在一块的,简直是胡闹。”
“如果你爸爸还在,肯定也是一样的立场。”
梁思闻心说这倒是没错,聂叔叔肯定会暴打聂哲远一顿,可是如果他去拦着,那就不一定了,因为聂叔叔舍不得打他。
想起高二暑假,他计划和聂哲远一起去海边玩,本来以为聂叔叔那么正经严肃的人,会很难说通,结果他跑去捶背、泡茶、瞎聊,只磨了半个下午,聂叔叔就答应了。
嘿嘿……果然还是很疼他的嘛,像聂哲远一样拿他没办法。
梁大夫说到一半,看到对面的傻儿子在偷着乐,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手不听使唤地往梁思闻脑门上敲了一下。
“你个兔崽子,我说正经的呢,你走神走到哪去了?”
梁思闻连忙收起笑,假装正襟危坐。
梁医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哲远,我不是自私,不是只想着我儿子怎么怎么样,就算是为了你,为了你爸爸一个人辛辛苦苦培养你二十多年,我也不能答应,你明白吗?”
闻大夫含着泪,“哲远,你是个好孩子,也很聪明,我不多说什么了,你明白就好。”
两人各自说完后,谈判仿佛中断了一样,陷入一种让人心悸的安静,此时没有人比梁思闻更紧张,绞紧手指,重复吞咽的动作。
他在等聂哲远的回答。
半晌,聂哲远终于开口:“我都明白,但是我只能说声抱歉……”他顿了顿,说:“我不会放手的。”
梁思闻松了一口气,在餐桌下偷偷捏了一下聂哲远的手。
在这之后,梁大夫晓之以理,闻大夫动之以情,聂哲远都缄口不言,默默承受着,也表明了不会妥协的态度。
他此刻心里只想着,不能让梁思闻失望。
谈话不欢而散。
梁思闻被强行收走手机,删掉了聂哲远的微信,拉黑了电话,并被要求一下班必须老老实实回家,接受批评教育。
一晃又是两个星期。
医院的工作依旧紧张而忙碌,对于聂哲远来说尚且在承受范围之内,只是不能和梁思闻联系,更见不到面,会让他感到喘不过气。
聂哲远有个习惯,尽量不把病人留给交班的医生,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家属方面也不好协调,所以即便不是他值班,也常常在医院留到深夜。忙完以后,他并不急着回去休息,而是会去钢琴厅,在琴凳上坐一会儿,想起那晚梁思闻,继而想起很多时刻的梁思闻。
他有时候也会动摇,会想梁思闻看似轻松的表情下会有多为难,一边是父母,一边是爱人,得不到两全的时候必须要做出割舍,如若他早点退出,会不会减少梁思闻的痛苦。
可每当他这样想了,脑海里总会浮现梁思闻抱着那包薯片的样子。
傻乎乎的,又很可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往腿上坐,一会儿往怀里钻,一会儿哭得委屈可怜,一会儿又笑开了,还问到底要不要听他的。
可聂哲远也有想问的,他想问梁思闻到底有没有意思到自己在撒娇。
不过,既然他答应要听梁思闻的,就不能反悔。
又一个加班的晚上,聂哲远从病房回到值班室,推开门看到梁思闻坐在床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还在疑心自己是不是癔症了,已经不由自主地向梁思闻走去,“你怎么……”
“我偷偷跑出来的,”梁思闻伸手将他拉向自己,脸埋在他身前,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好想你。”
梁思闻是来送饭的,他带了保温桶,里面装了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医院刚开始供暖,值班室的暖气不怎么热,他团抱着聂哲远的围巾,撑着下巴看他喝粥,一脸期待地问:“怎么样,粥好不好吃?我亲手做的欸。”
聂哲远笑了一下,腾出手挠了挠梁思闻的下巴,“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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