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吗,就不高兴了?”姚见颀失笑,任他摆布着自己。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姚岸手没停,抓住他毛衣下围,“花比人还重要?”
“要知道你也来,我就不搬了。”姚见颀如实说。
姚岸闷瞧了他一眼,气又无法:“你到底知不知道心疼自己?”
毛衣反向掀过去,领口卡过嘴边的时候险些倒灌进一口水,姚见颀的上身从沉沉湿意中解脱,顶着乱了的头发,冲姚岸笑:“不是有你吗?”
姚岸没言语,只将毛衣一拉,本意是从姚见颀腕上脱下,不料,那人也随了过来,还在他腮边啄了一下。
“别气啦。”姚见颀态度优良,惯会撒娇,“我以后会注意的。”
尽是招数。姚岸心想。
“进去洗澡。”姚岸还是搂着他肩膀,蹬掉了鞋。
姚见颀抿着笑,拾起衣服,和他一道湿漉地往楼梯走,进一寸问:“一起洗?”
姚岸又不说话了,掐着他肩头肉,一股脑儿上楼。
“一起吗?”姚见颀再度求证。
姚岸重重转头,逼急了:“不然呢!”
姚见颀收到答案就乖乖扭开了脸,乐也只敢在心里偷着。
“等会儿。”步到一二楼的转折处,姚岸停了下来,一拍扶手,“你书包忘门口了!”
姚见颀还当多大事呢,听了便说:“放那吧,过会儿再去拿。”
“过会儿全成浆了。”姚岸将毛衣带给他,顺势下了两级台阶,不打商量地跑走,“你去放热水,我就来。”
“哥!”
姚见颀喊不住人,只得听令上楼,一步一级,正寻思着要把暖气打到最大,目光和身体却同时一凛。
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
才勾到手的包带闷闷一摔,姚岸缩回臂,总觉好险,刚才那刃白光似乎就砍在他眼前。
他在裤缝上用力摩了摩,蹭去指尖纠缠的麻,把书和包一道抱了进去。
也直到这会儿他才发觉客厅餐厅都没人,但吊灯是亮着的,这一档光源冷调,偕同天气,氛围凉恻恻的。
取暖桌也开着,却没见于绾和姚辛平,姚岸放弃了寻找,先将教材翻开,书脊朝上,一本本摊在桌底,还有一些挂在玻璃中层架上,又把果盘和烟灰缸挤到一边,剩下的书铺在桌面。
做完这些后,他才来得及打一个完整的哆嗦。
姚岸起身,一面解着自己的衣服一面跨步往楼上跑,冷得不行,只想一头扎进热浴里。
二楼的门是半掩的。
姚岸有些奇怪,推门进去,却见木地板平坦干燥,室内安静如井。
上楼去洗了?姚岸揣测,将湿漉得看不清本色的外套扔到洗手池上,转而朝三楼爬去。
快到拐角的时候,他看到落在地上的湿衣服,是姚见颀的。
这时一团影子从他脚边蹿出来,姚岸一抬腿,发现是小猫。
小猫这次没躲也没闹,而是生怯地叫了一声,像做错了事。但姚岸没听到,因为雷声贯彻了建筑,像撵碎整片毛玻璃,姚岸的心口像被砸了一记。
猫蜷着尾逃离了,姚岸也从短暂的无意识中抽离,往相反方向迈进。
在雷声换气的片刻里,四周沉默得像一个岌岌的撮口音,而打破这种状态的,来自他在踏上第四级台阶时,终于看见危立着的那个人影。
姚见颀背对自己,如同湿透了的冷杉。
他朝室内的两个人说:“是我单方面喜欢姚岸。”
第129章 燃烧的处方笺
三楼的地面上散布着糙白的长方形纸张,锯齿边缘。
白纸随着尚未完全合拢的门和窗透露的风,轻飘飘地、不带矫饰地贴地飞行,极其偶尔,它从阶缘上落下去,那一张正捻在姚见颀手心。
姚辛平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握在腿间,盯着姚见颀的时候面色发沉,手也握出响。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红色的铁质礼盒,四角由于经年的放置有些脱锈,盖子掀开了,除了一台旧手机,原本藏在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扔了出来。
于绾也同样看着姚见颀,与姚辛平一样,她也仍然身处方才那一句话引起的余波之中。
要不是姚岸走了上来,现在这个瞬间就像定格动画的其中一帧。
他走到姚见颀身边,替他分担了一半视线,自觉地弯腰捡起一张边角泛黄的试卷,空白的区域上有一幅细化速写。
他看到他自己。
指甲在页缘刻出了月牙,他继续俯就,将流落在地的速写纸一张张拾回,茶几、电视柜、阳台门口……
各式各样的他,素未谋面。
直到姚辛平怒喝,一掌拊在几面:“别捡了!”
姚岸半跪在地上,从捆起的室帘穗下拣回最后一张,起身,与姚见颀四目相对。
大概欢情总是很短,不然,怎么在每一次相顾的时候都感觉遗憾?
“不是。”姚岸的每个字都清清落落,“不是单方面。”
声音回响在姚见颀眼中,他的瞳孔轻轻一震,看着姚岸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你再给我说一遍?!”姚辛平从沙发上站起,目光直戳着姚岸,怒意就在手边。
以往让自己发憷的吼这回却没让他感到害怕,姚岸看向姚辛平,用和方才不同的语调,坦白相同的内容:“我说,我,姚岸,也……”
话没能说完。
姚辛平抄起桌面的陶瓷蚊香炉,于绾慌张地伸手,却来不及阻止,香炉在她的惊呼中径直朝姚岸扔了过去。
又是一道雷声,掩盖了眉骨被砸中的咚响,姚岸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在视野陷入形状不定的黑暗之前,他看到姚见颀仓皇扑来的身影,和只差一个指节就可以拦住香炉的手。
还好没有。
姚岸和陶瓷一起摔在地上,陶瓷碎了但他还没,可姚见颀的心却和迸裂的那块胎面下场一致。
他跪到姚岸面前却不敢去碰他的任何一处,罕见无措地喊他名字,此举的直接后果是姚辛平片刻的怔忡再次演变成更甚的光火,他越过茶几直朝地上的两人,却在还差一步的时候被拉住。
“别这样。”于绾拽着他的手臂,眼中有泪也有恳求。
“这话应该对他们说!”姚辛平瞪着俩人暴呵,“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要不是今天看见那些东西,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下去?啊?!”
短暂的晕眩过后姚岸撑开了眼皮,尽管模模糊糊,耳边也是嗡嗡噪响,听不清话。
姚见颀松了一口长气,头深深埋下又抬起,在姚辛平甩开于绾的同时他挡在了姚岸身前。
“都是因为我。”他苦笑着说,“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他本来有喜欢的女孩,还谈了很久的恋爱,是我告诉他我喜欢他,画那些画臆想他,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是你哥!”姚辛平大声吼,脖子粗红,“姚见颀,不管你叫我叔叔还是别的什么,从你进这个家门起我就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你们就是兄弟,你懂不懂!”
“对不起。”姚见颀咬着牙,脖颈在姚岸眼前弯折下去。
姚岸忍着骨头的疼,坐直了揪住姚他的肩膀,心疼又急地喊:“姚见颀?!”
姚见颀没有回看他,只是摇了摇头,望过姚辛平和于绾:“你们打我吧,随便怎样,多重都可以,我绝对不吭声,但、但是……”他的眼泪几乎砸下来,“别让我不爱他,求求你们,我真的做不到。”
那天晚上,三楼卧室的床罩被重新掀开,地板被清空,衣柜被填满。
晚香玉的枯瓣像燃烧的处方笺,染上了猫的脏爪印子,从二楼被衔到这儿。姚见颀用抽纸擦书桌,俯仰之间头差点沉下去,鼻翼热烫,张开嘴巴才能呼吸彻底。
不知何时猫跳上了椅背,愧怍地“喵”了一长声,没精打采的,望向那个原本藏匿私情的床底。
“让你别乱翻东西了吧……”
姚见颀扔了纸团,空出手去摸了摸它脑袋毛。
这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情绪,稠稠雨幕也挡不住他的神思,姚见颀恍然片刻, 在猫讨好的轻舔下醒转,把它楼起来,一起下楼。
二楼卧室里的水渍已经干了,床铺还是今天早晨堆放的形状,衣柜半开着,空了一小半。
方才收拾的时候,姚见颀把冬装都留了下来,给没带衣服回家的姚岸,以及,让自己能找到不那么自欺的理由下来一趟。
当时于绾就在门边看着他,微弱又不忍地问他:“为什么啊,见颀,为什么?”
姚见颀分不清手里的衣服是谁的,拆开,又叠好,望着领口哑声说:“因为他太好了吧。”
这样一个人,好到……他只想占着。
洗手间窗闭,贮着一窖潮,姚见颀把缩在洗手池边的一团衣服抱起来,顾不上湿,衣篓也忘了,就这么抱去一楼。
光线太暗,下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他没看清,直接踩滑了,衣服又全落在地上,从尾椎骨开始一节节疼。
姚见颀没吭声,他知道于绾在房间里,抖着手把衣服又拢了起来,抬眼看到客厅亮着指示灯的取暖桌,摊满了他厚匝匝的教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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